欽差大人駕到

第三十九章 女大不中留(一)

(文學度)

岑九連連冷笑,還要再說話,岑國璞一揮手攔住他的話頭:“老九,正使平安歸來是好事,細枝末節不要揪著不放了。”

岑九哼了一聲,羅凡聽著只覺得岑九真是桀驁不馴,連岑大帥的面子在他這里都要打一下折扣,看來以后打交道要提防岑九。

增壽想到的卻是這岑國璞是什么意思,說什么細枝末節,難道他看出了什么,又在暗示什么?

這時門外傳來岑十三的聲音:“大哥,兩位欽差大人,酒席已經擺好。”說話間他已經進來,長身玉立,氣宇軒昂,不像一個在岑家打雜之人,那氣派將岑九都壓了下去。

岑國璞語氣誠懇:“好好,我們家十三做事就是痛快,欽差大人,權當老夫為你壓驚,老夫一時不慎,害的正使顛沛流離,這里向正使大人賠罪了。”

增壽笑的云淡風輕:“大帥言重了,誰也想不到殘匪如此囂張,這江南局勢還得大帥坐鎮,其他人是沒有這等能力的。江南蒼生,多虧大帥庇護,實乃朝廷之幸,江南百姓之幸啊。”

這話是可勁的再拍岑國璞的馬屁,岑大帥臉上不見一絲神情變化,岑九卻哈哈大笑:“正使說得對,這江南,沒有我們兄弟是萬萬不能的。哼,聽說現在彈劾我們的折子滿天飛,那些狗屁言官,一張嘴能說什么好話,真有本事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不說別的,光在天京府坐鎮一天他們就得瘋了。現在一窩蜂蒼蠅一樣撲來,當初天圣教大軍壓境時候都做什么去了?”

岑國璞搖頭:“哎,老九,不可這么說話,這都是我們身為臣子的本分,怎么可以在兩位欽差大人面前發牢騷呢。”

“大哥,我是心里難受,咱們在前面流血流汗,咱們的兒郎死傷無數,結果呢,那些言官輕飄飄的一句話咱們就得受他們的鳥氣。”

羅凡見增壽默然不語,鼓足勇氣大聲道:“天京城破之日大火燒了三天三夜,這也難怪言官彈劾。”

“哈,打仗還要講究那么多?若沒那場大火天京城未必會破,副使大人,你們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岑九斜眼看著羅凡,眼光充滿了挑釁。

羅凡剛要說話,增壽在一邊拉了他一下:“大帥,入席吧,我這兩天清湯寡水,這五臟廟可要好好祭一下。”

岑國璞哈哈大笑,伸手做出請的姿勢。

“正使先請。”

“不不不,大帥先請。大帥是增壽的長輩。”

岑國璞再三謙虛,一行人直奔飯廳而來。

走在長廊上,岑九忽然指著一處喊道:“咦,那不是蓮官,怎地躲躲藏藏,怕九叔掐你鼻子。”

原來這岑蓮官是家中幼女,從小備受寵愛,岑九只有兒子沒有女兒,對這侄女也是格外喜歡,岑蓮官小時候鼻子長得不好看,有些扁平沒有鼻梁,岑九就中逗她說找個夾子每天將鼻子夾起,或者由她九叔每天掐上幾次便能長高。小孩子舔著無邪信以為真,每天看到岑九就跑過去叫著:“九叔,掐鼻子掐鼻子。”

當著這么多人重提兒時糗事,岑蓮官羞得躲在柱子后面不敢露頭。

“蓮官,你有何事?”岑十三看了岑國璞一眼和藹地問道。

岑蓮官低聲道:“是秦姑娘聽說正使大人歸來,放心不下,所以叫我來請大人一敘。”

岑國璞聞言眉頭微微皺一下:“于理不合。”他本來就是當世大儒,一想到不是至親的男女私下相見立馬反對。

“哈哈,親戚里道的應該應該。”岑九拍著增壽的肩膀,“正使大人就去看看你那……哦,外甥女,外甥女吧。”

增壽抱拳道:“那我就去看看,大帥,九帥,你們先入席不必等我。”

“這樣……不好吧。”羅凡看了站在柱子后面的岑蓮官一眼,總覺得怎么這般奇怪?當著這么多人,由一個女子將人帶走。

岑國璞不是當世大儒嗎?怎么嘴上說于理不合卻看著增壽離去不加阻止?

他站在那想喊增小六回來,岑十三卻像是不經意地攔住他腳步,笑瞇瞇地道:“副使大人,這邊請。”

羅凡不情愿地跟著岑十三往飯廳走,回頭看了一眼,見增壽的衣袍閃過,已經繞過長廊拐角。

岑蓮官低著頭在前面走,增壽跟在后面。他比岑蓮官高大半頭,人高腿長,跟在小姑娘身后慢慢走著,有點邁不開步。

走了一會,岑蓮官忽然停下腳步站住,增壽低著頭想事情,不提防她站住,收不住步子,眼看要撞到岑蓮官身上,急忙往旁邊斜了一下,晃悠兩下站住。

“其實并不是秦姑娘找大人。”岑蓮官抬起頭,她有一張小圓臉,俏皮的小鼻子,一雙圓圓的眼睛,清純可愛。

“是我,我想見大人。”

增壽愣了一下:“岑姑娘想見我?可是有關天京城……“

“不,不是,和打仗啊天圣教啊什么都沒關系,只和我,和大人有關系。”

小女孩挺直了腰板,像是下了很大勇氣道:“大人覺得這次出事很奇怪嗎?”

增壽嘆息:“大概是大勝一場放松了警惕。”

“進了天京城半年,這種事從未出現過,可不像只是放松了警惕。”

增壽見岑蓮官小圓臉繃得緊緊的,一臉嚴肅,忍不住唇角上揚:“那岑姑娘認為是怎么回事呢?”

“內鬼,帥府出現了內鬼,怕是對大人不利,大人還是早點回京復命吧,這天京城環境復雜不適合大人。”

“可是……朝廷派我來的事情未解決,我是不能回京復命的,否則這命沒復成倒把腦袋丟了。”

岑蓮官愣了愣:“要解決什么事情呢?”

“城陷之時那教主府內的金銀財寶都去了哪里。”說這話時增壽緊緊地盯著岑蓮官的眼睛,果然,小姑娘眼中閃過一絲陰霾,她低下頭,一只手抓著裙邊:“一場大火燒了三天三夜,什么東西都燒光了,還能有什么財寶,大人莫要被那些奸佞小人騙了。”

“不,別的可以燒光了,金子呢?總會留下金疙瘩吧,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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