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差大人駕到

第七十章 九天玄女(二十四)

岑國璞抹了一下頭發:“就是麻煩點,隔段日子就得蘸著藥粉梳一梳,多虧有你幫爹爹想著。““說著他嘆口氣,伸手摸了女兒頭發一下,”看爹爹都老了,滿頭白發,你就別讓我操心,那小子不是好人,以后不要和他來往。“

岑蓮官抱著小貓,試探著問:“爹爹,咱們家已經封無可封,同宗室結親也挺好,至少宗室不會出大事,這不是兩全其美的事情嗎?”

岑國璞冷笑:“就是封無可封,我岑家子女才不需要去給人家錦上添花。”

“若是我想雪中送炭呢?”

岑蓮官看向父親,笑的云淡風輕。

她長得很像岑國璞,斯文秀氣,只是因為年紀還小,同樣的一雙明眸,岑國璞的目光深沉淡漠,她卻明麗動人,充滿青春的朝氣和銳氣。

“這位大人聽說是個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主兒,若是因為咱們家飛黃騰達,那他要每天念著爹爹的功勞,也讓世人見識到我岑家的氣派和手段,正因為我們家封無可封,我們才能想捧誰就捧誰。“這話說的肆意霸氣,頗有點岑九的意思。岑國璞微微一笑:“你想用激將法。”

岑蓮官被說中心思,惱怒地喊道:“爹爹,我就是喜歡他,你若是再不同意……我就……我就……”

“你還想和他私奔不成?”

“如果爹爹真的一再阻撓,這也不是不能夠的。”岑蓮官見她父親要生氣,急忙跟上一句,“爹爹總以為欽差大人是要和您對著干,是朝廷是派大人來調查爹爹的,為何不能將這位大人收為己用,為自己做事呢?或者說和這位大人一起忠心為國,還是爹爹和九叔起了別的心思?”

“胡說!這種話你都敢說,膽大包天。”

岑國璞幾乎要惱羞成怒,他努力壓制著怒氣,岑蓮官常年在他身邊照料生活起居,當然知道此刻的岑大帥已經到了怒氣頂峰。她撒嬌道:“爹爹,是女兒錯了,你不要生氣嘛。”

“從小寵你,不是叫你口無遮攔什么話都說的。這些話以后不許再說,更不能在欽差面前提,你這是要將全家都斷送掉。”

岑蓮官眨巴著一雙和岑國璞一模一樣的眼睛:“爹爹,您忠心為國,這是誰都知道的,其實不必在意那些言官彈劾,兩宮太后和萬歲爺圣明,不會相信那些話,爹爹何必在意那些,您和九叔平定叛亂,這么大的功績,手下又這么多人,有什么怕的呢?”

“是啊,我是忠心為國的。”岑國璞像是自言自語。

岑蓮官看著他父親鬢角的黑發,心里嘆口氣。

“爹爹,我是真的喜歡這位大人,如果他出什么事,我一定會……傷心而死的。”

“你說的這叫什么話,成何體統?”

岑國璞拂袖而去:“看來我是真要把你送回老家,好好讀讀女戒。”

“爹,咱們老家的妹陀哪個是能讀女戒的,一個個爬房上樹比我厲害多了,爹爹要真把女兒送回去,那才叫魚兒入了大海,到地方我就跑。”

岑蓮官看著她父親的背影威脅道。

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方才欽差大人說起銀白色頭盔的事情,她忽然想到她父親早在幾年前頭發就幾乎全白了,這些年都靠五倍子粉來染發。本來對于他這年紀男子而言,早生華發反倒能增添一些為國家殫精竭慮的悲壯感,但岑國璞是何等驕傲的人物,他一直認為這白發生的憋屈,是萬萬不能被其他人知道的。

原來他和天圣教作戰之初是屢戰屢敗的,最慘的一次三萬大軍被人家分割包圍,消滅殆盡,看著和自己一起出來的家鄉子弟兵橫尸遍野,一夜之間他的黑發全白了,第二天岑九的援軍還沒到,岑國璞自認無顏見江東父老要跳江自殺,被手下的幕僚攔住,一個幕僚跪地苦苦哀求:”國家社稷系于大帥一身,大帥萬萬不能輕生啊。“岑國璞尋死不成,只能硬著頭皮帶著殘兵敗將從小路撤回,這一場惡戰令他損兵折將,自己也差點折騰進去,雖然后來開始打勝仗,可滿頭白發無法恢復黑色,他曾經試圖跳江自殺那幕更成為他永遠的黑歷史。因此,這幾年岑國璞一直用五倍子粉染發,這種辦法一個月左右就得染一次,這一切當然是由照顧他生活起居的岑蓮官來做。就連岑九,也習慣了兄長一頭黑發精神矍鑠的樣子,只有岑蓮官知道,她父親一頭白發,月光下呈現銀白色,遠遠看著可不就像戴著銀白色的頭盔。

午飯增壽是和羅凡一起在小院吃的。

羅凡聽說他被岑九找去,急忙追問到底所為何事。

增壽搖搖頭:“老生常談,就是繼續聲明他沒有為難初七,這就奇怪了。初七還能自己飛了不成?她一心想著報仇不可能私下離開的。”

“難不成是岑大帥所為?”

增壽搖搖頭:“以岑大帥的地位和性格,應該不會做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最大的可能是初七撞見了什么不該撞見的人和事,被人……咔嚓滅口了。'”

說著又貓哭耗子,一臉悲傷道:“真是可憐,不過我會記住她的,剛給那貓兒取名叫初七。”

這是什么話?羅凡對他假惺惺的樣子呲之以鼻。

“你派人盯緊了岑蓮官。”

增壽忽然沒頭沒腦來這么一句。

“護衛可沒功夫幫你管男女私情的事,我勸你收斂些,別將京城的紈绔氣帶到這里,你若對岑蓮官做了什么,岑氏兄弟一定不會放過你。”

不知為何,一聽到叫人監視岑蓮官,羅凡心里就猛地竄起一團暴躁。

增壽哈哈大笑:“聽聽,你就是個雛兒,估計連女人的毛都沒摸到一根吧?”

羅凡惱羞成怒,對他怒目而視:“干你何事?”

“我若真對岑蓮官做點什么,岑家就得一床大被遮蓋過去,他家女兒出了事,他要哭著求我娶呢。”

羅凡愣住:“你真打算這么做?岑姑娘是無辜的,何苦將她攪合進來?就是娘家謀逆,出嫁女也不會有事。”

“不,我覺得岑蓮官知道點什么,這小丫頭腦子活膽子大,她若知道點什么定會積極行動,我要順藤摸瓜,一網打盡。”

“原來從始至終你都在利用岑姑娘?”

“當然,她沒胸沒屁股,柴禾妞一個,六爺怎么能看上她,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增壽洋洋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