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差大人駕到

第七十一章 九天玄女(二十五)

中午時分,岑蓮官悄然走進花園。

一大早,大帥九帥和欽差大人就去城郊的校場去了,按照過去的規矩應該在晚飯時才回來。午后,花園里蟲兒鳴叫,沒有一個人影。

岑蓮官進去后,徑直走到角樓門口,從荷包里掏出鑰匙。

一只手忽然按在門上,岑蓮官嚇了一跳,那雙手纖細白凈,看著有點眼熟。

岑蓮官的呼吸有點急促,她的身子和身后那個人的身體靠在一起,她甚至感受到那個人胸脯起伏。

不是都去校場了嗎?怎么欽差大人沒有去?

“進去說話。”

增壽示意她趕緊開鎖。

已經到了這步,鑰匙拎在手里,若是說自己無法打開門,是會被欽差大人懷疑的。岑蓮官只好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用鑰匙打開了門鎖。

“動作快點,若是被人發現你我在這里幽會,我無所謂,名聲反正本就不是好的,只是怕連累了你。”

欽差大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們兩人貼的太近了,他呼出的熱氣噴在她耳朵上,那小巧的耳朵開始慢慢沁出粉紅色。

進了樓,增壽反手關好門。

岑蓮官拍著胸口低聲道:“大人沒有去校場?”

“我腿疼。”

這句話鼻音很重,他笑瞇瞇地看著她,像是撒嬌。

岑蓮官的臉也跟著紅了:“還沒有好啊。”

“沒有。你九叔那功夫你是知道的,腿沒斷就是老天保佑。”

欽差大人油嘴滑舌。

岑蓮官垂下頭去:“其實我就是想看看這角樓。”

“是嗎?想看看這屋子,還專門偷著出去配了一把鑰匙?”

增壽上前,手輕輕搭在岑蓮官肩上,少女稚嫩的肩膀猛地抖了一下,他手掌下,能感受到小姑娘的肩在微微地抖。

“岑姑娘,你在害怕。”

“沒有,我,沒有……我怕什么?”

“你怕你的猜測成為現實。”

“大人,我們出去吧,這里……這里什么都沒有?”

“還沒有找,你怎知道什么都沒有?”

增壽松開她,開始仔細觀察。

他看的很仔細,房間每個角落,甚至墻面和柱子都要敲上一敲。

“大人在找什么?”

岑蓮官開始局促不安。

她本想趁機來這里看看,若是找到什么,自己不說就是了,可是現在欽差跟來了,如果真發現了什么,自己和欽差之間就要有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這角樓有暗道。”

“大人怎么知道?”

“我猜的,你進來也是為此的吧?”

增壽看向岑蓮官,后者咬著嘴唇,眼睛水汪汪地看著他。

“岑姑娘,以大帥的功勞,若是殺了幾個無關緊要的人,其實沒什么,朝廷不會追究他。”

“我爹爹才不會做那些事。那些人給爹爹起綽號叫剃頭,可爹爹只殺賊人,是不會對無辜人下手的。”

“那姑娘就更不用擔心了,若這角樓有密道,一定和大帥無關,將那躲在暗處的白頭盔男子找出來,給無辜被殺的女子交代,也是挽救帥府聲譽啊。”

增壽盯著岑蓮官,目光炯炯:“這是好事,岑姑娘,只有你能……幫我了。”

他最后語若游絲,目光中充滿期盼。

這樣溫柔如水又滿是期待的目光,岑蓮官無法拒絕。

她內心矛盾重重,又不敢將自己的懷疑講出來,只能看著欽差大人在那一塊方磚一塊方磚的搜尋著。

增壽蹲在地上,盯著青石方磚的縫隙,

進門他就覺得陰冷沁骨,被一團很強大的怨念包圍著,這怨氣就來自地下,和他相距不遠。

他屏氣凝神,努力想讓自己靜下心來。在仔細觀察地磚縫隙一無所獲之后,他索性坐到地上,閉上眼睛,讓自己呼吸也跟著緩和下來。

他在想那荷塘的女尸、那水井中的女尸,寒意越來越重,周圍的一切好像都被冰凍住了。

岑蓮官看著坐在地上的欽差,他像是睡著了一動也不動,過了一會,岑蓮官驚訝地捂住嘴:天啊,她看到欽差大人嘴邊是一團團白色的霧氣,那是他呼出的氣息,在這屋子里竟然凝成了小冰晶,這可是夏天,自己絲毫覺察不到冷。

增壽閉著眼,卻能看到眼前是一團黑霧。有女子的哭聲隱隱傳來。他努力辨別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救命。”

是細細碎碎的啜泣聲。

他猛地睜開眼,看著墻角的案幾,上面放著膽瓶等物,里面插著雞毛撣子。對,聲音是從那里傳來的!

增壽站起身,走到案邊,岑蓮官哆哆嗦嗦地問:“那……有什么不對嗎?”

那是一對挺普通的粉彩膽瓶,上面畫著桃花石榴花佛手等吉祥紋樣,他伸手挪動一個膽瓶,接著又去動第二個,他的手在膽瓶上停住了,

這個膽瓶像是被固定在案幾上,增壽雙手抱住膽瓶底座,用力轉動,嘩啦一聲,案幾后面的書架忽然閃開,露出一扇小門。

岑蓮官嚇了一跳,她看看周圍,快步往門口走,增壽急了:“蓮官,不要!”

岑蓮官站在門口,用里面門插將門插死,轉過身道:“放心,大人,我是和你站在一起的。”

增壽點點頭,伸手去推那門,門開了,露出黑洞洞的一個洞,從那洞里透出一股臭烘烘的冰冷氣息。

“這就是暗道。”

增壽跨了進去,岑蓮官緊隨其后,增壽扶了她一把,小聲道:“這里面黑,你要害怕就抓著我的衣服。”

岑蓮官羞澀地嗯了一聲,兩個人一前一后往下走去。那暗道的臺階是一直向下的,剛進來時眼睛還不適應黑暗的環境,走了一會,漸漸能看到周圍模模糊糊的一切。

兩邊都是石壁,墻壁光滑,是被人雕鑿過的,相隔不遠還有一個個放蠟燭的小窗口,那里有沒有燃盡的蠟燭。

又向下走了一會,前面忽然顯出光亮。

岑蓮官嚇的緊緊地抓住增壽的手:“大人,前面是……有人。”

是,有人,增壽聽到前面傳來低低的啜泣聲,有人在哭。

兩人走到前方,一拐彎,眼前豁然開朗,這里竟然是一個大監獄!

鐵欄桿后面是十來個神情木然的年輕女子,她們身上衣飾破爛,有的幾乎不能蔽體,看到陌生人進來,還是個陌生男子,都一臉木然沒有絲毫羞怯。

增壽忽然松口氣:”你們是這行宮的舊宮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