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春歸

第四章 雙兒的嫁妝

錢悠然換好衣服回到牢里。

女牢里的犯人看到錢悠然都不由的一臉戒備,任誰,之前見了錢悠然那悍樣,都不得不小心。

錢悠然掃了她們一眼,便轉過了臉,又回到之前的墻角蹲著,繼續研究那碗。

“哎呀,我知道她是誰了,她不就是錢家村錢員外家的那個悍女兒錢三姑嗎,性子可悍了,那一年,她二哥成親,動了她的嫁妝,叫她發現了,她硬是拿著棍子將她二哥新房里的東西砸了個稀巴爛,最后還是她那新嫂嫂拿出自己的嫁妝補上才算了事。”一個女犯人終于認出了錢悠然。

這個女犯人是個衣娘,當初錢悠然二哥成親時,她正好在錢家幫忙著制衣裳,見過錢悠然一面,之前是沒想到,再說也過去好幾年了,錢悠然的樣子已經有些模糊,因此,直到這會兒才想起來。

“什么啊,她就是錢悠然啊……”立時,一群女犯人碎碎細語起來。

“嘖嘖,這悍婦也有今天……”這是幸災樂禍的。

“難怪這么厲害……”這是心有余悸的。

悠然郁悶的想撞墻,原來的錢悠然真是悍名遠播,便不悅的掃了那群婦人一眼,那群婦人先就見識了錢悠然的拼命的模樣,這會兒又聽了錢悠然過去的名頭,人的名,樹的影,總是有些范兒的,這時,那群婦人見錢悠然的眼神看過來,都不由的立時禁了聲。

錢悠然心里突然涌起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原來的錢悠然也不是一無可取的,至少,這名頭說起來,有震赦人的效果。

于是便不理這些婦人,由著她們八卦去吧。

錢悠然閉著眼,等待著下午的粥水。

轉眼三天過去了,錢悠然在牢里也過的風平浪靜,只是那兩個獄婆子老是來問錢悠然,家里人何時來贖,錢悠然是有苦說不出,又在獄婆的催促下寫了信讓人帶去錢家,只有她心里明白,這信怕又是石沉大海。

轉眼十多天了,又是一個深夜,錢悠然眼睛澀澀的,酸酸的,下午的時候,獄婆子來通知她了,如果明天,錢家人還不來贖的話,那么錢悠然很有可能被衙門的人給賣了,或是成為別人家的下人,或成為某個鰥夫的繼弦。

畢竟衙門里也不白養人的。

錢悠然不明白了,別人穿越弄這樣弄那樣,都能迅速的賺第一桶金,然后開始或宮斗,或宅斗,或者萬人迷的各種快樂生活,而唯獨她,弄了個魚簍,抓了點魚,卻把自己整到牢里來了,是她出了問題?還是這個世道出了問題?錢悠然郁悶了,心里暗暗的咒著老天。

轉眼又到了第二天的下午,錢悠然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而自然的,她也計劃好了N個爭取自由的手段,就看如何實施了。

“錢悠然,出來,你家的人來贖了。”

就在錢悠然放棄了希望的時候,從獄婆子的嘴里,她聽到了天賴之音。

獄婆子打開牢門,叫了錢悠然跟著,一臉笑的。顯然她也有進賬下腰包。

錢悠然也松了一口氣,倒底是兄妹,最危難的時候還是會拉自己一把的。

于是錢悠然跟著獄婆子到了女牢的角屋,可一進門,她一下子就愣了,她本以為來贖她的是錢家的兄弟,可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不是錢家的人,而是唐家的二妹唐雙兒。

唐雙兒雖然是個農家女,可卻是柳家村第一美人,若是再稍加打扮,歲數再大一點,添上一抹風情,錢悠然可以更大膽的猜測,她會是清水縣的第一美人。

當然,這些于此刻之事沒有絲毫相干,只是錢悠然怎么也沒有想到,來贖她的會是唐雙兒,還記得那天的那個早晨,唐家人送她如同送瘟神。唐家的小弟唐禮更是趁著她出門之際,狠狠的踢了她小腿肚一腳,當時的刺痛,錢悠然還記憶猶新。

“好了,人你見著了,你現在把錢交給獄頭,然后再到我這里來領人。”那獄婆子沖著唐雙兒道。

唐雙兒看了一眼錢悠然,然后輕輕的嗯了聲,就提著一個小包裹,小碎步的跟著另一個獄婆子離開。

過了一會兒,雙兒又回來了,看了錢悠然一眼,抿著嘴沒說話,就又當先轉身走了。

錢悠然就跟在她身后,看著她的背影,雙兒的身子有些瘦弱,十四歲的姑娘,看著如同十二三歲似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牢里?”錢悠然問。

“錢家的大舅爺派人來跟我說的。”雙兒的聲音仍是低低的,生怕會驚了人似的,低垂著頭,幾縷發絲頑皮的繞著脖頸處,纖細的脖子讓人不由的升起一股子憐惜之情。

聽到唐雙兒這么說,錢多多猛的醒過神來:“是不是我大哥逼你來的?”

唐雙兒停了腳步,回過頭看了看錢悠然一眼,又低頭看著鞋面,搖著頭低聲道:“不是。”

錢悠然看著她的樣子直嘆氣,這樣的性子,難怪之前的錢悠然能作威作福了。

就在這時,一個小小的人影沖了過來,飛快的將雙兒拉到一邊,還狠狠的瞪了錢悠然一眼:“二姐,你理她做什么?”是唐家的小弟唐禮。

錢悠然一臉悻悻的摸了摸鼻子,顯然的,唐家的小弟很不待見她。同時也再次嫉妒唐家姐弟倆的好皮相,這唐禮十一二歲的小少年,唇紅齒白,微微有些發卷的頭發,再加上此刻發怒的神情,給人感覺如同發怒的小獅子一般,總能讓人升起一種想逗他的感覺。

過了一會兒唐禮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緊皺著鼻子,自言自語著:“咦,她不是被關在牢里了嗎?怎么放出來了。”

于是,他轉過臉,一臉控訴的看著自家二姐:“二姐,不會是你把她贖出來的吧?”

“說什么呢。”雙兒輕輕的扯了把自家小弟,又轉臉看著錢悠然,低聲的道:“我要回家了,你……你自己小心些。”說著,也不等錢悠然回應,就扯著唐禮小正太轉到另一邊的屋后街道。

兩姐弟顯然有爭執,錢悠然放輕的腳步跟過去。

“二姐,你哪來的錢贖她?”唐禮小正太很不甘心的問道。

“別問這么多,快回去了,萬一遲了,城門關了,我們出不得城,回不了家了。”雙兒扯著弟弟道。

“你不說清,我就不走。”唐禮人小脾氣大。

“這不要你管。”唐雙兒有些惱了,放開唐禮,就當先朝城門的方向走去。

“二姐,你不會是把你的嫁妝拿出來了吧,沒有了嫁妝,你以后嫁人,可是會叫婆家的人欺負的。”唐禮追上去,扯著唐雙兒的衣袖。

雙兒回過頭,輕嘆了一聲道:“可她畢竟是石頭的娘啊……”

兩姐弟邊說邊遠遠的走了。

錢悠然此刻就靠在墻上,臉盡量的抬著,不讓眼里的淚水流下。

天空白云朵朵,每一朵都似乎記下了雙兒的話。錢悠然此刻心中有酸楚,有感動,更為原來的錢悠然慚愧,這樣的家人,她為什么不好好珍惜。

一個女人的嫁妝對她的一生有多么重要不言而喻,錢悠然現在只有個念頭,她要掙錢,要掙一份豐厚的嫁妝,讓雙兒風風光光的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