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福晉換了衣裳回來，臉上的笑容就真心了許多，不過也就轉瞬而逝，注意到的人幾乎沒有。
云瀾看到她仿佛合身的樣子，也是點了點頭。
她雖然矮了三福晉一個個頭，可因為帶來的衣服原本就是稍微做長的樣子，倒不是說像貧窮人家里故意把衣服做大，而是就是這個款式，但穿在三福晉身上就顯得短了幾寸，不過因著是夏天，看著倒也合適。
“五弟妹。”三福晉同他他拉氏打了招呼，就拉著云瀾小聲嘀咕，話里化話外就是問著溫貴妃臨終遺言。
“爺既然答應了，這事就成定局了。”云瀾輕聲說道：“何況十阿哥也是小大人了，身邊伺候的人也是打小就有的。說是讓外面照顧，也不過是分出去一些心神注意些，畢竟在宮里面住著，皇瑪嬤和皇額娘還能委屈了自家孫子、兒子不成？”就是會，想十阿哥也不是那個能忍氣吞聲的人，肯定早就胡咧咧出來了。
“也是。”三福晉點點頭，她其實也就是奇怪什么時候四阿哥這邊和溫貴妃那有了聯系，要不然除了那么一樁丑事，竟然最后還成為臨終托付的對象。
雖說溫貴妃那一番話說得也算合理，可其實也是打了康熙的臉。
想來，心中還是有怨氣的。
也不知道皇阿瑪那邊是個什么態度，從溫貴妃出事到現在，康熙那邊一直不曾露面，后妃皇子們對此都有些捉摸不透。
前頭那邊，安嬤嬤卻是帶著宮女們捧著喪服過來，溫貴妃身邊的舊人就上前去取，只是看到托盤都是愣了愣。
安嬤嬤沒有說話，轉身取出一套遞到她們的手里，又帶著宮女到了四阿哥面前。
太子和大阿哥幾個人，此時都在四阿哥身邊，要說安慰四阿哥，他們是開不了口，索性就和四阿哥一起，看著跪在地上，臉部貼著地面一言不發的十阿哥，倒是他的左右兩邊有著兩個蘿卜頭在安慰。
一個自然是抓耳撓腮實則不知道說什么話好的九阿哥，至于另一個嘛……四阿哥收回目光，心道這個時候老八就會做人。
他一個孤臣路線的人，還真的比不上左右逢源的“八賢王”。
此時安嬤嬤已經來到四阿哥面前，她抬頭看了一圈，叫來和五阿哥站在一起的十三阿哥。
看著托盤上剩下的兩套喪服，太子目光微閃，大阿哥卻是伸手拍了拍四阿哥的肩膀，這事他自覺地無論是羨慕還是可惜都沒有用。
這事放在四阿哥身上，成行。
于他來說，想必皇阿瑪不會樂意的。
太子自然更是不行，理由不一樣，他是儲君，是下一任的天子，不是誰都有資格讓他為其成服的。
“四阿哥，這事萬歲爺和太后的意思。”
四阿哥默了默，點頭。
他不點頭也不行，雖沒有圣旨過來，這也已經是皇帝的旨意和太后的懿旨了，他難道抗旨不成？
就是不知道小福晉那邊，是個什么情況。
四阿哥有些擔心，卻還是先拉過十三阿哥低聲說了幾句。
十三阿哥臉上沒有什么不樂意，他身份低，這種事情上能接受的程度自然高一些。
等兩個人穿戴好，九阿哥就湊到四阿哥身邊，小聲嘀咕了一句。“你看，四哥這也算是有心了。老十，聽九哥的，別讓貴母妃在地下也是難安。”
十阿哥沒有抬頭，也沒有說話。
八阿哥輕輕皺眉，不贊同地喚道：“小九。”
“八哥什么都不用說，過了今天，四哥就是兄弟中最該管教十弟的人。你我都是不同的。”九阿哥同八阿哥關系不錯，但自然同十阿哥關系更好。宜妃怕自己的兒子跳起腳來為了四阿哥的事情與四阿哥鬧出事情，抽了空，就把事情掰碎了一點點的解釋給他聽。
反正一句話，十阿哥可憐，四阿哥無辜，后者莫名添了個包袱，往后十阿哥出什么事情，大抵都要和四阿哥有關。
想想，好像四阿哥更可憐一些。
不過宜妃也說了，這老四，看著面冷，心未必是冷的，倒是比旁人好一些。
九阿哥不知道旁人是誰，但知道宜妃的意思，他是知道十阿哥心思的，自然不希望他因此怨恨上四哥，以至于鬧到最后吃大虧。
云瀾這邊，也已經穿好喪服，實在沒想到兩輩子第一次給人成服守孝，竟然是溫貴妃，原本八竿子都很難打到關系的人。
只是如此一來，宮里面兩個人都出不去了。
云瀾叫來香葒，讓她出宮一趟，事情發生變化，府里面的一些規制估計也需要更改。自己和四阿哥都不在，這事情還是只能落在龔嬤嬤頭上，只是多了兩個奶嬤嬤從旁協助。
四爺府里，紅藥告別走正院里的人，心里有些煩躁。
她是永和宮里出來的人，目前還是個無寵的，自然不希望四阿哥和德妃鬧僵了，可現在都是個什么事……
她很煩躁，以至于不自覺地到了綠芍的門口。
屋里面，綠芍正指揮著奴才說道：“這個地方掐腰，再繡幾朵白花，還有把梳妝匣子里的銀首飾拿去炸一炸……”
她們是侍妾，用別的是沒有資格的，也是沒有。
而且就算銀飾，繁瑣喜氣意義的也不能佩戴。
綠芍只能在別的地方想法子，不過她心里更慪氣的是，只怕百日前，四阿哥都不會踏入后院了。
正院是去不了了，可她這里同樣如此。
若是不成沾過葷，心里或許就不那么惦記。
可嘗過肉粥的滋味，自然更饞那大口吃肉的人。
紅藥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打算離開，忽然感覺到有人在看著自己，一回頭就看到青衣站在院子里。
是在看自己，還是……
紅藥目光微轉，朝她點了點頭，走回屋子。
就算同是永和宮出來的，其實也沒必要和綠芍綁在一起，四爺府的院子真心不少，哪怕不能單獨去一處，也是可以同別人住在一起，比如宋格格，比如福晉。
有些事情青衣不愿，但她并不介意。
往后四爺府的女人只會更多，可福晉目前來看只有一個，還是十分受寵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