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的如夢令

第一百八十章 睡成點頭蟲

第一百八十章睡成點頭蟲

第一百八十章睡成點頭蟲

“四道梁上我倆相遇時,他的衣衫早已干透了,我也就沒多問他。回來時穿過了好幾處陰冷的林子,雖然后來曬了會子太陽,少一他又急匆匆地幫我找了半天寒井,怕是又給激著了。”

聽了咕咕的講述耿丁長出了一口氣,微微點點頭,說道:

“這就對了,這寒氣其實早在那場秋雷時便侵入到少一的體內啦。這次打山楂回來后,我給他把脈就感覺到有些什么不太對勁,若不是他體溫繼續下降,我還真難以將寒氣和這看似不相干的大黑煙給聯系在一起。

“好在寒氣僅僅是深入少一身體,探知少一心瓣的現狀,并沒有造成真正的危害,只消用些熱水就能將它去除,少一也會恢復正常。”

耿丁的這番話讓咕咕稍或安心了一些,她時不時地探看著少一沉睡的情形,想要解讀少一昏睡的原因。

“只是這‘大黑色’,原是想借著寒氣來時刻跟蹤、探知少一的情況,不想看到少一心瓣殘缺的事實,遂得了信心,在杉霸公上次擊潰它之后,再次發起了新一輪的進攻。”耿丁繼續說出自己的判斷。咕咕大張著嘴巴,驚訝得如聽到了天書。

“你去睡吧!我在這炕邊靠一會兒。”耿丁囑咐咕咕回房,自己則靠在少一的床邊合衣休息,沒過一會,就打起盹來。

丑時,睡成點頭蟲的耿丁像是感知到了少一的動靜,醒轉過來。少一此時大汗淋漓,無意識地翻來滾去。

耿丁撤去敷在少一額前的汗巾子,取來咕咕睡前熬制的姜棗湯,用木勺一勺一勺給他灌下。

喝了咕咕的姜棗湯,不一會兒,少一的臉色發生了變化,人也安生了許多。

此時,聽見動靜,咕咕也爬了起來,她來到屋子里,將耿丁扯下的汗巾子泡在熱水里,然后,重新敷在少一額前。

咕咕收手的那一剎那,少一的眼睫毛竟然扇動了一下。

能聽見咕咕和耿丁在對話,卻不能聽清楚對話的原委,意識清醒卻四肢無力的少一,此時,身子開始漸漸地回暖。

心口那股被滴水聲激起的力量并未完全退去。扣門聲,一遍一遍,似乎還在努力著,想敲開心口被封住的地方……

他閉著眼睛,由著那股力量折騰。

寒露后,夜格外地冷,寒意絲毫不遜色于初冬的早晨。咕咕提著一桶水回來時,天還沒亮。

咕咕順著耿丁的視線,看到少一心口位置的搏動飄忽不定的,無一定之規,遂轉眼詢問地看向耿丁。

“好似被什么錘擊了一般,少一這是心口要開封印的節奏啊。”耿丁見咕咕仍舊一臉疑問,又解釋道:“你可知道雨滴是什么嗎?”

“雨滴乃天地對話的語言,對不?”咕咕眉頭微微一蹙,不太自信地說道:

“該不會,你該不會是說雷雨之后,林子里那些未落地的雨滴停留在草木的肌體上,未來得及說出天地的對話,因此就聚集于林子下面的陰影之地,成為了要和人類交代、對話的一股股寒氣吧?”

耿丁捋著胡須,閉著眼睛,他點了點頭。

“可是?”咕咕還是感到不解,耿丁睜開眼睛反問道:“可是什么?”

“咕咕,你難道忘了那傻小子打小最喜歡做的兩件事情了?觀星瀑和看水滴。和星瀑不同,雨滴也好,水滴也好,都不是用眼睛看的,而是用耳朵聽的。你想想,語言是通過聲音來傳播的,天地之間的語言也遵循這個準則。故而,一定程度上,水滴就是天地語言的一種表達。”

聽到這兒,咕咕傻眼了,她沖少一的方向瞪了一眼,說道:“這憨貨,真不知道該說他什么好。背了一大背簍山楂,走了那么遠的路,還有閑暇心思去聽林子里雷雨后的雨滴聲,這種事情恐怕也只有他干的出來。結果怎樣?被寒氣纏身了吧。真是好奇害死貓啊。”

“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去做,而是……”咕咕聽出來了,這是少一發出的微弱的聲音,他是在為自己辯解。

咕咕笑著說道:“呦!看來我和老丁頭二人的話,全讓你給聽見了啊!那還裝什么蒜,還不趕緊起床,好給憂心一整晚上的咕咕姐姐捶捶背。”

“昨夜,你是怎樣的感覺?”耿丁俯下身子問道。

少一已經恢復了大半,他緩慢地開口答道:“雨滴由耳入心,我聽雨滴這么多年了,像昨晚那樣扣人心房的,還真是頭一回。”

“睡吧!孩子,寒氣已被熱氣逼出。只要你休息夠了,就不會影響參加曬劍大典。”聽到耿丁這樣說道,少一的臉色變輕松了許多。

昏迷初醒,竟意外地聽到村長耿丁道出了自己心口封印欲開的秘密,少一驚訝于自己這個廢柴怎么會被高看,還給安上了這么高難度的魔障。

同樣,體內藏著的那股尚不可知的力量的第一次現身,也著實讓少一覺得惶惑。

他望著窗外朦朦朧朧的霧氣,心中的疑問聚焦到那股不可知的力量上。顯然,這雨滴再怎么更改拍子,怎么組合節律,發生異變,都依然可以跟他體內那股藏匿著的力量產生默契,發生共鳴。

就像扣門聲,一被主人聽到,主人就自然反應著直奔門迎接客人一樣。如此自然地,雨滴的拍子一扣響,少一就有開啟心門的沖動。

幸運的是,咕咕和耿丁一夜的辛苦逼走了寒氣,若那股寒氣和體內原有的寒熱二氣血匯聚,那二股掐了五年之久的氣血恐怕在新的力量添加后重新展開混戰,分割勢力。那么,少一此時虛弱的體質就容易在這種極端情況下被廢損。

坐在火爐旁,煨起灌灌茶,咕咕問耿丁道:“一直有一個問題想問你,總是想不起來問,老丁頭,你說,少一為何對雨滴和星瀑那么執迷?

“你可還記得?幾天前的一個晚上,少一有所領悟,他曾說過的那句‘水、火與木同根同源,萬物出于一而歸于一,我明白了。’那么,他到底明白了什么呢?我猜想,他是明白了自己名字的含義,他知曉了自己的本命:是與草木同根同源。”

咕咕還是不解,一邊給耿丁滿上剛剛煮沸的灌灌茶,一邊問道:“既然天地有情,草木有靈,為何天地之情與草木之靈融合,被少一一感知到,反而亂了他成長的步伐?”

少一在里屋聽著二人的對話,在最關鍵的時候,二人卻突然沒聲了。

耿丁指了指掛在墻上的鹿首,壓低聲音對咕咕說道:“你可還記得那晚我說鹿代表水性嗎?這神鹿,不光是我們大堰河族人的圖騰,還有其他更重要的含義。這和少一體內那二股原本不合的氣血有關。”

咕咕控制不住地喊出聲:“咦——原來少一體內其中一股氣血來自神鹿,”接下來的話,沒出口就被耿丁給制止了。

“那這跟那‘大黑色’有什么關系呢?似乎,它對少一很上心,我如果沒猜錯的話,五年前你在打雷關遇襲,那大黑色定也是沖著少一去的。”

耿丁沒有再和咕咕說下去,他望著眼前的火苗,心中默默地在告訴少一:“孩子,別著急,那股屬于你的力量不會跑掉,雖然,你目前的能量尚不能駕馭它。

“若那封印提前沖破,恐怕對大家都不宜。再說昨晚那大黑煙,恐怕日后還得靠你自己去面對。”

土炕上的少一像是聽到了耿丁心里的話,又像是一無所知,他熱力回神,已經呼呼大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