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染布陷入僵局,錢靈犀提了個建議,“既然用蠟染的方式可以,那能不能弄一些蠟的替代物?刻些鏤空的模具,不就可以染了?”
錢彩鳳卻覺得妹妹出的是個不錯的主意,抬袖抹一把頭上的汗,從染缸邊下來道,“沒聽說過也不表示就不能試試,吳師傅,您再好生想想,有沒有聽說過類似的法子?”
那吳師傅正要說話,旁邊有個小徒弟忽地附在他耳邊低低說了幾句。吳師傅詫異看他,“你說的是第396章我有辦法真的?”
小徒弟認真點了點頭,翻起外衣,從腰間扯出一截花褲衩,“師傅你看,就是這樣的。只可惜我家離得太遠,往來得要十來天的工夫,否則我就回去問問了。”
吳師傅低頭看了看他身上布料,再看一眼還疑惑著的眾人,解釋道,“我這小徒弟方才說他們鄉下有一種土法染布,似乎與二小姐所說的類似,只是他也不知道這法子的配方,而我看他身上這布料花紋,也不夠精致,粗糙得很。便是染出來,你們也不會滿意的。再說,這還牽扯到模版的問題,要是用那樣的填泥法,這雕好的板子也不能用了,這一時之間,又得上哪兒弄模板去?”
大伙兒這下一聽,又開始犯愁了。獨房亮把那小伙計叫到屋外,不知盤問什么去了。
錢佑想了想。勸錢彩鳳道,“丫頭,要不咱們這第一回也別想整得太好了,就依吳師傅所說。染些普通花色吧。只要咱們這布好,也不愁賣。那些細致花紋就留著下回再說,你看如何?”
吳師傅聽得連連點頭。“眼下天熱,往來第396章我有辦法商貿方便,正是好做生意的時候,再拖上兩個月,等到天一冷雪一下,縱是染好了布,卻連生意也做不成了。新.nT”
錢揚名見錢彩鳳猶豫。跟她商量,“要不咱們不染普通花色,就依著之前所說,染那種撮花?選幾個好看的顏色,讓它們大片錯落起來。這不也挺好看的么?”
錢彩鳳嘆了口氣,剛想妥協,卻聽一直沒吭聲的錢揚武吞吞吐吐的開口了,“吶個,要是你們能弄出糊泥的東西來,我倒有個法子,可以又簡便又快捷的雕出填泥的花板來。(sUGom)”
所有人的目光立即轉移過去,錢佑有些瞧不起人的皺眉道,“你小孩子家家的。雖然年紀輕,但到底是個讀書人,有些話可不能亂說。真要是有這好法子,那些雕板師傅怎么不做,還等你來出主意?”
錢揚武頓時漲紅了臉,“我不是亂說的!”
錢靈犀出來幫他說話。“爹,你就聽他說說嘛,雕板師傅用的是老法子,現在想用的是新法子,就是老師傅們想不到也不足為奇。四弟,你說。”
錢揚武得了鼓勵,大膽的道,“這法子二哥也應該知道,你想想三喜子給我們書冊那上面糊的封皮,是不是又結實又防水?”
錢揚名啊的叫了一聲,臉上也露出驚喜的表情,“說得也是,上回你還讓他多弄了一些,描了花樣刻出來做書簽的,有回我不小心掉到水里都沒壞掉。”
“正是正是!”錢揚武連聲附合,“那是他們那邊祖祖輩輩傳下的手藝,全用舊紙糊成,他只學個皮毛就可以做得那么好。若是好手藝的,糊個紙板來雕花,豈不比木雕快得多?”
這話連吳師傅也聽住了,“你說的那人是不是隴中府的?”
錢佑還頭一回聽見這樣的事,不覺奇道,“難道吳師傅也聽說過?”
吳師傅露出幾分贊許之色,“隴中府那邊確實有鄉人慣會做紙壺,最適合長途出門裝水裝酒,怎么摔也不會壞。小說,rnnnt聽說他們那邊做得好的,用這紙糊出來的壺,放上百年都不會漏出半滴。我們鄉下人窮,買不起銅鐵打的壺,若是有人想要出遠門,就會去弄一只那樣的紙壺來用。在我們西北這一帶,還是極為有名的。”
要找三喜子的父兄,那些打柴溝的鄉親們,沒有人比錢靈犀更熟了,“那制版的事可以交給我,你們只要弄出藥泥來就行。”
可問題就是糾結在這兒了,誰能有這個辦法?吳師傅想了想道,“如果你們能做出那樣不怕水的紙板,又舍得花蠟錢,我倒是可以用套蠟的法子來染布,只是這價錢可就不便宜了,你們自己想好吧。”
這話聽得錢彩鳳又面有難色,這時代的蠟燭可比燈油貴多了,就連錢仲這樣的官宦人家,也不是所有房間點得起蠟燭的。人家做蠟染的,是用毛筆大的銅刀一點點勾畫上去,要是直接涂抹填充,那得多費?就算是蠟融了可以收集起來循環再利用,也是筆不小的花銷了。到時攤進成本里,她得賣多少錢一尺才回得了本?
正在眾人一籌莫展之際,房亮帶著那小伙計從門外進來了,“這布泥之事,我有辦法!”
錢靈犀睜大眼睛,就見房亮笑吟吟的道,“今晚大家都先回去,你們負責雕板,我負責弄泥,弄好了咱們再來此地,包管讓你們滿意。”
這下把所有人的好奇心都勾起來了,錢靈犀可記得房亮家祖上三代可沒聽說有會染布的,但興許人家祖上五代有?
見他不肯說,大家只能打起悶葫蘆,各自回家。
今日天色已晚,次日一早,錢靈犀便命人套馬,說要出門蹓蹓。趁太陽還不大,這就帶上加菲加喜,戴上帷帽出門了。
幾年時光,錢靈犀長高不少,當年鄧恒贈她的小黑馬也長大了。繼承了家族的優良血統,小黑馬身手矯健,跑起來既輕快又靈巧,不論錢靈犀把它騎到哪兒,總能吸引一片贊嘆目光。
而但凡聰明的馬兒都知道認人,錢靈犀這只也不例外。所以馬兒大了脾氣也大,除了主人,以及主人指定之人外,小黑馬誰也不肯馱。
象上回錢揚武想仗著臉熟,又有喂它吃過不少胡蘿卜小蘋果的交情,沒通過錢靈犀,就想騎著它出去跑兩圈。結果小黑馬壓根兒不搭理他,給錢揚武纏得急了,調轉馬頭,馬尾巴一甩,拉了幾坨便便,濺得錢揚武一雙新鞋星星點點,臭不可聞,被全家人恥笑了好久。
這還是看在熟人份上,要是生人靠近,不等錢靈犀吩咐,就直接打響鼻蹶蹄子了,活脫脫一副犯我馬威者,黑白通殺的派頭。是以每回出門,錢靈犀都得抓緊韁繩,生怕它年輕氣盛惹出事來。
不過小黑雖然脾氣大,但和主人一起,卻是乖巧體貼得很。知道錢靈犀騎術不佳,加菲又在后面吭哧吭哧跟得辛苦,它跑得速度也不快,還時不時放緩腳步讓加菲喘口氣,頗有些老大哥照顧小兄弟的意思。
當然,最好命的還是加喜,仗著個頭小,隨錢靈犀趴在馬上,很是拉風。
伴隨著清晨的涼風習習,九原郊區的風景已然歷歷在目。
在朝廷頒下法令,允許百姓自由占地墾田,并免除五年賦稅后,已經陸陸續續吸引了不少無地流民前來此地耕種,但大家多數選擇的是土地較為肥沃的南方,而靠東荒蕪的地方卻沒少人落腳。
但人少并不表示沒人,在那里一些靠水的地方,已經有人圍起柵欄,建起馬場。而原本荒草叢生的地方,也早讓人養起了更為肥美多汁的紫苜蓿、三葉草、野碗豆、細麥等等馬兒愛吃的糧食。眼下馬場的規模雖然不大,但相信過上幾年,一定會頗成氣候。
錢靈犀才接近牧場,就有牧人遠遠的瞧見了,揚起鞭子在半空中接連打起三個漂亮的唿哨,就有人從一間地窩子里鉆出來,沖她歡呼著招手。
小黑馬很機靈的不用招呼就往那處房子跑去,不一時到了屋前。馮三喜已經眉開眼笑的等著了。牽著馬韁繩到一旁的拴馬樁上系上,“二姑娘今天帶什么好吃的來了?”
錢靈犀從馬上扔個大包袱過去,翻一記白眼,“還記得吃呢!回頭你晚上再多吃些糖,讓蟲子把你那口牙都咬光!”
馮三喜還沒等接了包袱,就急忙撇清自己,“自上回牙疼了那幾日,我再也不敢晚上亂吃糖了。家里的糖嫂子每顆都編了數,可偷吃不到了。不過今兒您來,我就托福先藏幾塊了。”
“你又想藏什么?”一個濃眉大眼,年輕健美的小婦人從屋后出來,嚇得馮三喜手上的包袱差點摔下地。
“嫂子你怎么走路不帶響兒的,嚇死人了!”
“就你潑猴,就該拿繩子拘起來才好。”這婦人將手一伸,“只準摸一把,摸到什么是什么。快!”
馮三喜悻悻的嘟著嘴,卻老老實實把包袱交到嫂子面前,伸手進去攪和半天,掏出一包核桃酥,還算頗為滿意,“我去叫哥哥回來。”
“不用了,這事你嫂子就能做主,讓你哥忙去吧。”錢靈犀從馬上下來,跟那婦人見禮,“全嫂好。”
這位全嫂子是馮三喜二哥,馮二全的媳婦,年前才成的親,為人很是爽朗潑辣,眼下在這邊也算是個管事的頭兒。上前笑呵呵將錢靈犀一挽,“客氣什么?進來說話吧,要是二姑娘又有什么摘野果換錢的差使,我們可歡喜得很。”
“那我這回可要讓全嫂子失望了。”錢靈犀笑著跟她下到地窩子里,說起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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