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兩年的時間,錢綸光儼然成了十二孝好丈夫好父親,當然這是僅針對錦屏和她生的雙棒兒,龍鳳胎。他原先因對錢卿瑛作坊的觀望而不敢上述表功,連次年就封爵的大阿哥也怕擔事只讓他等等。
到如今別人仿制卷煙成功,價格只有她家的三成卻還是成天笑的牙不見眼,傻子都知道錢卿瑛遍及各地的卷煙作坊和銷售脈絡每天為她創造多少利潤,各家太太對她的目光已然變得火熱,吸金大戶的官家嫡小姐啊,活生生的財神女啊!
錢綸光已經不能淡定了,他也垂涎錢卿瑛的產業,可他知道這兩年自己對她的冷落太明顯了,回想起來沒了她的獻策,自己的事業不但停擺,反而有倒退的跡象!(別人眼紅都以為錢卿瑛賺的銀子進了錢綸光的口袋,給他使絆子呢。)
錢卿瑛已今時不同往日,不僅她的財力和仁善的聲名在外,同她關系極好的法寂和圓智連同與陳氏相交的印光突然大發佛力,將杭州知府家八十來歲的老太君一夜間就給救回來了老人體弱,得了風寒藥都灌不進去了,居然喝幾滴楊枝甘露就燒退清醒了,那簡直是神跡。一連好些貴人家都是得了風寒或風熱迅速燒退痊愈,胃口也沒倒下去,三位大師也說明只有風寒風熱有效,這就帶動了大批達官貴人看重他們。
九丫頭是動不得了,錢綸光決定重新收拾舊山河,好好和錢卿瑛重續父女情,這不又送上東西了,可錢卿瑛見那點子玩意兒眼皮都沒抬一抬,咬咬牙繼續送,他都懷疑這是要把他送到錦屏娘仨那的東西全給她補上她才罷休。
錢卿瑛終于一臉勉強的吱聲了:“這點打發要飯的也就我這個命苦的能接下,換成秋明軒的貴人能當面啐你。說吧,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么要求我呢?”
“瑛兒,你這說的是哪里的話,她們怎么能和你比。”錢綸光慣會睜著眼說瞎話的。
“哦”錢卿瑛別有意味的拖了長長的尾音,又懶洋洋的笑道,“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我學的是最好的了,你跟我說鬼話就別指望我說句人話了。”
“呵呵,呵呵,為父知道你聰明,還有許多事要仰仗你呢。”錢綸光摸摸鼻子諂笑,心里哀嘆小九還真受不得委屈,自己當初怎么就這么快下定論呢。
錢卿瑛不耐煩的擺擺手,皺眉道:“這我知道,不然你也不能拿這些東西給我,不過我如今的價碼已然不同,你只可以問一個問題,可不是同什么亂七八糟的人攀比,你莫要會錯了意,你我之間剩下的東西真的少的可憐了,你揮霍不起的。”
錢綸光深知她說一不二,容不得討價還價的,咬咬牙迅速問道:“你做的事如今很好,當初為父記得你是準備了一封上疏的,現在正到了討要功勞的時候,你在外面再得意終究需為父做支撐依靠的,只有為父官途顯達,你才能更放得開手腳。”
說完,他就等著錢卿瑛一頓冷嘲熱諷,沒想到錢卿瑛卻順從的點點頭贊同道:“是這個理,縱然我知曉不費吹灰之力,得利最大的是你的心頭寶,可誰讓我坐在這艘船上呢,也是明知吃虧也勢在必行的。”
錢綸光暈乎乎的眨眨眼,暗暗掐了自己一把,這就成了?轉而歡天喜地的與錢卿瑛商討起來。
錢卿瑛揮退了一干下人,問道:“父親先說說您的打算吧。”這又用上敬稱“您”了。
錢綸光焦躁不安的來回踱步,憤聲道:“為父聽說劉知府那個老小子按捺不住了,這些天已經召集了幕僚起草折子,準備把你的香煙作坊扶貧當作他的政績,建議皇上推廣全國,他是銀子和官位都想要啊!瑛兒你這么奔波勞碌,最后反成全了他的美差?!到時候連你的作坊他都要奪了去的,哼哼!”
“汪汪。”這是圓智大師在貴人那給錢卿瑛踅摸討要來的純種京巴,十分聰明討巧,每晚必忠心耿耿的守在錢卿瑛的床前入睡,一眼沒見就親熱的不行,如今是錢卿瑛的心頭肉了。
“哦,松松,來,姐姐抱抱哦。”錢卿瑛寵溺的抱起趴兒狗,她對自己的東西總是珍愛無比的,怎么看怎么喜歡。
“瑛兒?”錢綸光見她一門心思撲在小狗身上,恨不得把它丟了出去,可是不敢,他知道他要這么做,這個女兒就能把他的雙棒兒照樣這么丟出去,在她眼里只有屬于她和不屬于她的區別,她的東西就是一根針也容不得別人碰的,那樣的霸道,卻讓下面的人安心賣命,忠心耿耿,連這小東西都知道。
“您繼續,我還不至于這樣不濟事,這樣就聽不進事了。”錢卿瑛抿唇笑道,捻起一塊肉脯喂給松松,逗弄道,“松松吃的好肥哦,要鍛煉哦。”
“汪汪。”狗兒水汪汪的眼睛亮閃閃的看著錢卿瑛,就能讓她的心軟的一塌糊涂,又兀自夸了它好些話,才分神對錢綸光笑道,“那就隨他們去吧。”
“?你是不是仍舊不滿錦屏她們母子太過得意,不肯出手。我知道你是怕日后反倒讓他們繼承了家業,可是時至今日,以你的心機手段,我知道你是不曾出手對付她們,否則就是我再怎么不滿你也可以無視我把事情做得干凈漂亮,我也拿你沒有辦法。我也知道你信不過我,連我自己都知道我滿滿的心都在她們身上,給你的許諾是多么的蒼白無力。就算為父求你,為父才三十歲,不想在把我視作眼中釘的上峰壓制下永無出頭之日。”錢綸光忽然誠意懇切的推心置腹起來,最后竟然流下了眼淚。
若不是兩世以來的閱歷和對錢綸光能屈能伸性格的深刻了解,錢卿瑛幾乎都要感動了,真是不禁要為他叫好,她也順水推舟的抹淚道:“父親難得與女兒說了實話,女兒心里的委屈總算有了訴說的去處,父親且隨他們去,他們一旦上了折子就上了套,女兒自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