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去三四天,陛下怎么尋都尋不見,只得去找伺候娘娘,跟著娘娘的人,更是派出了宮里最精銳的衛兵,最后,在仙女樓外的一處糕點攤子上,找見了皇后身邊的侍女芳兒。
芳兒不肯說出張皇后的下落,于是又被急切的侍衛打了,陛下聽說找到了芳兒,要親自見她,芳兒依然不肯跟皇上說皇后的下落。
陛下沒能問出下落,只能微服在發現芳兒的地方轉悠。而且使出誘招,放了芳兒,可惜在仙女樓附近就跟丟了。
這時皇后聽說自己的侍女被打了,推開窗正要叫人給自己備馬,正好見陛下就在樓下轉悠,兩個人四目相對,陛下問“你在這里做什么?”
“我在樓上當仙女”這便是仙女樓名字的來歷。
哥哥告訴我這件事后,我咯咯地笑著“這張皇后,真的是個奇女子。”
“我告訴你,這里雖然不是什么污穢之所,但是絕對不是你一個姑娘家該來的,你看看熱鬧就走,我讓二喜送你。宵禁之前,二喜要是不會來,我就打斷了你的腿。”哥哥嚇唬我,我白了他一眼,他就真的拿我沒有辦法。
仙女樓是一座三層樓的建筑,臨水而建,兩座耳橋,連接東西兩市,是這西市里,最繁華的地方。
我抬頭,看著這上面的燈籠,這攀樓而上,只是一一點了掛上去,都要掛上半天。這還真的是個雅致又宏達的樓閣。
哥哥不知從哪里變出了一把扇子,這大冬天的扇來扇去,也不怕著了風。他空出手,拉住我往前走,生怕我一個不防跑脫了。
走至門前,一個小廝模樣的人,迎接了我們。
再過幾日就是年下了,西市本來就十分的熱鬧,這仙女樓門口就更是人來人往,繁忙的很。
“給我們來一件臨臺的廂房,給,這是賞錢。”說著,哥哥丟給了那小廝一枚元寶,沉甸甸的,足有五兩,那小廝自然是十分高興,引著我們往里面去。
哥哥正要抬步,聽見身后有人叫我們,回頭一看,是容潭和…
“這小奴才怎么也來了?”我一抬頭,就看見了容潭身邊,站著一襲深衣的六皇子。
“哦,想來他們是在外面碰到的。”
“你也叫了小奴才?”
“恩,我們是好友,我們三人是同門,自然一起。”哥哥從他們揮揮手,讓他們過來。
容潭自然是知道我會過來,也就只是掬掬手,又想我現在是男子扮相,于是抱拳行了男子相見時的禮數。
而一向少說話的小奴才,看見我就好似爆竹一樣炸了“你,你怎么在這里?”
“我哥哥帶我來的,關你什么事?”說著,我一把推開了抓著我手的小奴才“別碰我。”
“走,你跟我走。”說著,小奴才拉著我的手,把我向外拽了三四米。
我還真不知道,這小奴才那里來了這么大的力氣,我一時抓不住誰,還是抓住了木頭一樣杵著的容潭,容潭也是希望我離開的,所以拼命的想要撕開我的手。
“哥,哥哥”我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了哥哥的身上,哥哥知道我回家以后,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于是走了兩步,拉住了我的胳膊“來,來都來了,你們就讓她進去看看吧,不然非得鬧翻了天不可。”
說著,將我攔在了身后。
小奴才氣壞了,整張臉都青了,我看了還真是有點害怕。
我上前,對小奴才說“我答應哥哥了,就待兩,一個時辰,看到那個頭牌跳了舞,我就回去。”說著,我伸出手指,眼巴巴的看著容煥。
容潭有些不自然的看向容煥“六弟,你,你就放她一次。”
“譚哥你也…”小奴才怒目,我深吸一口氣,鉚了勁要生氣。
小奴才縮脖子,但還是硬哽著,不肯松口,我再瞪眼睛,小奴才還是不肯。
于是我轉過頭去“哥哥,世子我們自己進去。你不進去你就自己滾。”
小奴才看著我拉著哥哥和容潭進去了,他自然是不肯離開了,也一并走了進來。
此時,我與他們三個人一起進入了仙女樓的內部,從里面看,原來三層樓的高度是中空的,中間有一個巨大的臺子,分上下兩層,下面的那一層上,有一些女子正在演奏樂器和跳舞,而上面的略微高一些的臺子上,并沒有人。
“太好了,飛霞姑娘還沒有登臺。”哥哥很是高興,跟著引我們進來的小廝,一起上了二樓。
樓下很大的空間,除了舞臺,還有一些散席,是給一般人準備的。
而樓上的地方全都是包廂,包廂有門,而另一面是開口,正對著舞臺。
二樓正對著舞臺的包廂要價最高,容潭和小奴才都不像是會一擲千金的人,反觀我這個不爭氣的哥哥,到時從懷里拿出一枚金錠子,遞給了迎面而來的媽媽,媽媽姓柳,是仙女樓的主事媽媽,接了金錠子以后,自然是笑臉相迎。
不過,很顯然一個金錠子,并不能滿足她巨大的胃口“這位公子啊,西城的馬公子可是給了奴婢一個金錠子和一個銀錠子,定了最中間的那個包廂,奴婢見您出手大方,又英俊瀟灑,特給您安排隔壁的包廂,等飛霞姑娘表演完以后,帶她來見你一面。”
“你小爺我,從來沒有坐過什么隔壁包廂,那馬公子是誰呀?西城姓馬?不就是一個破商人,小爺再給你個金錠子,我就要最中間的包廂,等飛霞姑娘表演完節目以后,爺再給重賞,不要別的,就要飛霞姑娘,跟小爺我喝個酒。”說完,哥哥又丟下了一枚金錠子,熟門熟路的走進了最中間的包廂。
我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哥哥的熟練程度,還有這個仙女樓之黑,就真的有些好奇,這個飛霞姑娘長得怎么樣?是傾國傾城呢?還是貌似嫦娥?要花兩個金錠子才得以一見。
要知道,這兩個金錠子加一起,要值五百兩銀子,這五百兩銀子,夠普通人生活五六年了。買個奴婢現在也不過才五十兩。
哥哥一貫是有錢的,我們柴家,也確實可經得起他怎么揮霍,可是在看后面的兩位皇家子弟,好像也是見慣不慣。
都說銷金窟,這里確實是這樣的地方。
走到包廂,在里面有桌椅,小小廝們立刻上的糕點瓜果和茶水。
這地方并不大,視野卻足夠好,可以將眼前的舞臺都盡收眼底,我看著這個可以用巨大來形容的舞臺,真的是越發好奇這個飛霞姑娘了。
“這飛霞姑娘什么來頭?”容潭開口問這其中的行家,也就是我哥哥。
哥哥道“她是金陵的那過來的,學的是飛燕舞,又很擅長在鼓上做舞,最后在長安又學習了胡旋舞,最后放在一起雜糅,自創了一門為飛霞舞,她的名字也是由此而來的。這飛霞姑娘,年紀雙十,是大了一些,可是技藝嫻熟,長的也是傾城美貌,身材更是…”
“我聽母親說,還有那天在父親面前,我見你的學業也是不錯的,怎么這閑工夫也很多,知道這么多的事?”哥哥一貫是個風流的人,現在還沒有成親,但已經養了一個外室,他對那個女子也算不錯,只是依然沒能改了這沾花惹草的毛病。
“我也只是純粹的欣賞而已,他們兩個,尤其是六皇子可以給我作證,我每次來也只是遠觀而已,從不…”
“所以你卻不是第一次來了?”我看他得意洋洋的樣子,不等他說完就開口打斷“你怎么這么多銀子呢?”
“郡…你有所不知,你這哥哥,不僅讀書厲害,而且還生財有道。我們三人的老師,有一個非常獨特之處,就是,每一年結年的時候,會有一個考試。我記得去年的考試是老師經過一處集市,見一小販辛苦做了一天的生意,也不過才得一吊錢,與他一墻之隔的另外一個小販,卻足足賺了五錢銀子。回來以后,給我們的考試就是,就是賺錢。”
“都說士農工商,李太師好好的一個士族,既然讓你們去經商?”
“我們幾個年紀大的自然是不肯的,只有,六皇子和你的哥哥,真的做了點兒什么?他們把師父給我們的本錢,一一都帶走了,以小換大,他們先是買大羊換小牛,又用小牛換車,車換馬,最后換到了一塊地,那塊地煞氣十足,但是他們兩個人發現怎么著來著?”容潭說著說著,想不起來他們兩個人之后的操作了。
“我鉆研了幾本風水書,發現那個地方之所以煞氣很重,其實并不是因為什么鬼神之說,而是北邊有死水,死水不流動,味道也不好聞,水分蒸發而上,自然顯得烏煙瘴氣,于是我們找了幾個河工,把那灘死水和最近的河道挖通,有了活水的灌入,那地方又下了幾場大雨,自然是清爽干凈了,最后我賣了那塊地,賣了一筆好價錢。替全部的師兄弟,完成了這場考試。而且還剩了很多銀子,我又做了差不多的事。”
“你怕不是仗勢欺人,你用大羊換小牛還可以,但是你怎么可能用小牛換車,在用車換馬呢?一輛破車能換一匹馬嗎?”
“他的車是找我換的。”久不說話的小奴才,突然開口,看樣子很哀怨“你哥哥,十足十的學了你的樣子,不給便明搶。但是正好,我的母妃,想要養一匹小牛,養在宮中的草料房里,小牛可以養大,養大之后可以產奶,不能查奶了,還可以殺掉吃肉。價值自然慢慢的就可以值一輛車的錢。”
“那馬呢?”我還是覺得不可信。
“是爹的馬,他腿上的舊傷發作。大夫讓他以后最好不要騎馬,只能坐車。而他前年買的那批小馬,正好訓練得宜,可以騎了。而他的那匹馬,是不能用來拉車的。所以我就用這輛大車,換了那匹訓練好的年輕的馬,把他賣給了馬場。”
“所以你的這場看上去很光輝的事跡里,其實少不了你的朋友和父母的幫助,不要這么得意啦!”
哥哥自然聽不進我說的話,不過從這件事上來看,他確實有一個聰明的腦子,都說我們柴家是靠女子,才能夠維持的了地位,如果能夠有一名賢能的家主,沒準兒以后,就不需要一代又一代的往宮里送女子了。
“我們來這個地方是來聽曲兒看跳舞,逗樂的,怎么又談起了學業上的事,快嘗嘗這茶,清香雅致的很呢。”哥哥說了一會兒,覺得無趣,于是就岔開了話題。
沒想到柴云帆平時看上去吊兒郎當,沒想到還這么厲害。
我剛剛把茶盞放在唇邊,就聽見外面有打砸杯子的聲音,很是混亂。
其他三人都聽見,哥哥飛快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說“這是在這種地方常有的事,不必去管他。”
話音剛落,我們包廂的門就被人從外面暴力的踹開,而有些武藝的二喜,也被人一把抓住,兩個人把他摁在一邊不的動彈。
“你們是什么人?”哥哥拍著桌子站了起來,要說這個城里面,還有人敢找我們的晦氣,除了當今陛下之外,真的沒有其他人了,所以我們也就愈發的有底氣。
容潭心細,在哥哥找他們理論的時候,擋在了我的身前,他是個很高大的男子,所以把我遮得嚴嚴實實的。
小奴才看了一眼,也擋在了一邊,有他們兩個人站在我身前,真的是如銅墻鐵壁一般。我自然知道現在不是我耍性子的事,所以我就乖乖躲在他們身后,靜觀其變。
現在生氣的自然是哥哥,好端端的包廂能被人踹開,他自然是無比的生氣。
“這個包廂,我們家公子早上就訂好了,你們不知道,又背著柳媽媽給騙了。所以我們公子說了,只要你們乖乖的從這里出去,我們就不追究你的過失,不然的話,我讓你們直著進去,橫著出來。”為首的沒想到也是個奴才,只是看他步伐很穩,像是個練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