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輝玉臂寒

第234章:封后(3)

新月意味深長的看著這個漂亮的男孩子,他說的一板一眼,好似有人一句一句的教給他的,她抬頭,看著身后的假山石和松木后,定有一個角落,站著教他這些話的人。想到這里,新月伸出手,摸了摸眺兒的后腦勺,問“聽說你父皇上請宗室,要給你從新擬定一個名字?”

眺兒和璉兒這一代的皇族子弟,名中帶“玉”,但是正室和陛下的孩子,都是玉字旁的字,比如說璉兒為故江皇后的兒子,是嫡子,又是陛下的兒子,所以取名容璉。而眺兒是妾室所生,只能取玉為名,所以大名為容玉宇,如今蕭氏成了正室豫王妃,她的孩子,自然成了嫡子,原本玉宇這個名字,就不能再用了。

“是珧,夫人,我如今就叫容珧了。”說道這里,眺兒忍不住的笑了起來,新月看得出來,這才是這個孩子真的在意,且感到開心的事情,而不是站在這里,和一個他根本就不怎么記得的,陌生的夫人道歉。

然后新月嘆了一口氣道“乖孩子,夫人不會與你一般計較的。并且我看你年紀與大皇子年紀差不多,如今大皇子正到了進學的年紀,身邊缺個與他一起上書房的兄弟,你倒是很不錯呢。”

新月說著話的時候,故意抬高了一下音量,果然話音剛落,新月就在一邊的走廊,看到了裝模作樣向著這邊走來的蕭氏,新月看著她的臉,她仿若忘了,之前怎么在自己面前囂張的。

蕭氏走到了新月的面前,屈膝一禮“給夫人請安”

新月笑“還未給豫王妃道賀,在金陵住的可還習慣?”

“多謝夫人關心,妾身住的還不錯。”蕭氏美麗的臉上,帶著十足十的笑容。

“哦,對了,王妃剛才跟眺兒說起,大皇子正到了進學的年紀,想來眺兒在東都的教書先生再過來,也是路途遙遠的,與金陵的教書方式也有些不同,不如讓眺兒與大皇子一同進學,以后等大皇子長大了,與眺兒也是一對好的堂兄弟呢。”新月又提起了剛才對眺兒說的話。

蕭氏顯然就是為了這么過來的,立刻喜笑顏開,但話語上,還是保持著淡然,問“夫人,眺兒怎么可以去上只有皇室子弟才可以上的書房呢?”

“眺兒怎么不是皇室子弟了呢?他剛才還告訴了我,他的新名字。我從前就喜歡很喜歡眺兒,如今,既然有著機會,自然要讓他好好把握。就這么說定吧,我正好過幾日就要進宮去見陛下,到時候我一并回了他吧。時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說著,新月帶著笑,轉身離開了。

蕭氏滿意的看著新月的背影,她原本讓自己的兒子,在這里等著新月,就是想用孩子,緩和一下二人之間的關系,以后至少明面上,兩個人不會那么過不去。沒想到還有個意外之喜,新月居然主動的提起讓眺兒去上書房,那可是只有受寵親王和陛下的皇子,才可以去讀書的地方,眺兒原本只是個庶子,而且豫王府因為先豫王的拖累,眼見就要敗落了,以后在金陵這個顯貴遍地的地方,少不了會被指點,但若是去了上書房,那么以后誰都不會小瞧他了。

看來這個徐新月,雖然離了豫王府,但好歹是豫王府養大的人,心中還是有豫王府的。

蕭氏低頭看著自己的兒子,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之間眺兒有些出神看著新月的背影,片刻才對自己的母親說“娘,我怎么覺得新月夫人,有些不太開心呢?”

“哦?我讓你與她道歉,你可是有什么地方說的不妥當,惹她不開心了?”蕭氏正在興頭上,聽兒子這么一說,自然不會把錯處,想到自己的身上。

眺兒自然搖搖頭“可能是兒子眼花了。娘,夫子的午課要開始了,兒子先告退了。”

“好,正好也上不了那酸夫子的課多久了,再去聽聽吧。”說著,蕭氏心情大好的牽著兒子,二人一起往書房的方向去了。

從豫王別邸出來,新月甚至連回頭看看這個自己住了十幾年的地方。這個別邸,是姑父容潭,為了迎娶自己的姑姑,而親自畫圖設計的院子,姑母也真的很喜歡這個地方,新月自己在其中也住的很是不錯,可是如今,這里換了主人,原本的主人,也已經入土多年了,一切都不在原本的樣子,新月倒是沒有多少不好的情緒,也更不覺得可惜,只是在心中告訴自己,再也不要回來了。

坐在去安宣侯府的馬車上,新月掀起簾子,看著窗外的風景,原來安宣侯府和別邸只是相隔了三條街,可是為什么自己一直覺得,這里和別邸之間,隔了一整個大聖和梁國的面積那么遠。

徐新泰一次都沒有去看過她,而自己,也基本上很少回來,就算是自己與容旭和離,自己想到的也不是回到這里。她站在門口,看著安宣侯府的牌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現在可沒有那么多時間在這里感慨。

于是她抬步,走進了侯府,剛剛到了門口,新月見迎出來的曹氏,微微一笑“大嫂”

只見曹氏屈膝“見過娘娘。”

新月虛扶了她一下,然后淡淡的說“大嫂,你真的要與我見外道這樣的地步嗎?”

曹氏先是一愣,然后看著新月的眼睛,然后后退了一步,她有些失神,有些大聲的開口問新月“那你想要我怎么樣?”

新月皺眉,看著因為意識到自己失態,而十分緊張的曹氏,回答道“如常就好。”

“娘娘…”

新月打斷了曹氏的話,強調道“新月,叫我新月就好。我現在還不是什么娘娘。”

“是,新月”曹氏感覺到壓力十足的低下了頭。

新月想了想,還是對曹氏說了一些話“大嫂,在你和大哥被圈禁的時候,是發生了一些事的。敏慧被您的幾個庶弟家的孩子,欺負過。我想你多少也有所感覺,而且在解了圈禁以后,在金陵城的達官顯貴中,有些抬不起頭來。但是你也知道,這只是暫時的,以往,我是最不在意這些趨炎附勢的小人的,如今也不會放在眼里。可是不在我們徐家再次得勢的時候,將這些曾經拉踩過我們的小人,都教訓一番的話,慣會讓別人覺得,我們家好欺負。大嫂,我想讓你,去做我點給你的這些事。”

“可是那些人,大都不必太得罪他們。”曹氏好似被打壓怕了,新月都這么說了,卻依然沒什么底氣。

“除了迎娶公主的時候,還有什么時候,有比我們徐家出了一位皇后,更得勢的事情呢?你說,下次會是什么時候呢?”徐新泰走了出來,正好聽到新月在和曹氏說這些。

“侯爺”曹氏還是有些籌措。

只聽徐新泰淡淡的看著新月“你覺得,她會讓你去做,她兜不住的事情嗎?”

新月笑,笑的很是燦爛的看著曹氏,朗聲的說道“自然,我要讓我們徐家,一掃陰霾啊。”

“她應該聽懂了,走吧,我們去書房。”說著,徐新泰讓出自己身后的路。

新月搖搖頭“我拿一件物件就離開,等我入宮前一日,我再來,我們到時候,在說話也不遲。”

“什么東西?”徐新泰問。

曹氏也不知道這安宣侯府中,還有什么新月的東西。

“我上次在這里住著的屋子還在吧,我先過去了。”說著,新月抬步,走向了自己之前住的地方。

曹氏籌措再三,并沒有跟上去。

而徐新泰更是從一開始就站在原地。夫婦二人對視一眼,曹氏有些不自信的又問了丈夫一邊“新月的意思,是要我去報復那些曾經害過我們的人?”

徐新泰覺得妻子本不是那么愚笨的人啊,怎么三番五次都沒有聽明白“不然呢?”

“可是樹敵太多,對她以后在宮里,也是無益啊”曹氏說出自己的擔憂。

徐新泰想了想,又問妻子“我們落難有照顧我們的嗎?”

“有,季家,江家,沐家。我們與這三家曾經都是四方守將,他們對我們徐家,一直都有扶持之恩。還有我的母家曹家。”

“那有袖手旁觀的嗎?”

聽丈夫這么說,曹氏忍不住的笑“除了他們以外,有不袖手旁觀的嗎?”

“那落井下石的呢?”說到這里,徐新泰見曹氏呼吸一滯,她好像是大概明白自己說的什么意思了,為了讓她全部意識到,徐新泰接著說道“你就如同他們拉踩我們時一樣,好好地教訓一下他們。報答幫助過我們的人,至于那些袖手旁觀的,要交好,要籠絡,但還是要防著。芙兒,這些本不應該我教你。我知道,你是因為這幾年的圈禁生活,讓你退卻的,但是,現在不同了。雖然我不想這么說,但是如今,我們徐家,有了撐腰之人,也有了護身符。有新月在一日,那些人,就任你拿捏。”

說完,曹氏看著有些不一樣的丈夫,開口問道“侯爺,您是不是也有報復的人?”

“當然有”說著,徐新泰看著新月走的方向“有她在,我自然也是可以做到重振我們徐家的。北軍,還會再是我們徐家的。”

新月推開這個她住了好幾個月的小院的房門,屋中陳設依舊,顰兒跟在新月的身后,對新月說“姑娘稍等,奴婢拿了就出來。”

“你怎么會想著,把那個東西,收到這里呢?你就不怕抄家的時候,給抄走嗎?”新月有些無奈的說。

只見顰兒走進內室,走到上鎖的柜子前面,從腰間取下早就準備好的鑰匙,打開柜子上的這把大鎖,打開柜門后,里面放著幾件衣服外,還有一個上鎖的匣子。

“姑娘,您就不要數落奴婢了,奴婢本來腸子都要后悔青了,好在這盒子還好好在這里。”說著,顰兒伸手,打開匣子的門,從匣子的抽屜中,拿出了那個烏木做的盒子,遞到了新月的手里。

新月將盒子放在一邊的桌子上,心中突然激動了起來,她平復再三,還是伸手打開了這個小臂長短的木盒子,那只華麗的禁步,依然安靜的躺在里面。

這是那年自己過雙十生辰的時候,容昭送給自己的生辰禮物,這是他帶兵離京之間,就已經命人定做,最后彌留時也反復交代,要送給自己的東西。

她將禁步從盒中拿了出來,上面的寶石珠子和掛飾相互碰撞,發出悅耳的聲音,新月沒有過多感慨,就把禁步又放回了盒子里,平靜的對顰兒說“就是這個,包起來,我們走吧。”

說著,新月轉身離開了這個房間。

顰兒在后面跟上,手里已經提了個包袱,新月沒有跟徐新泰和曹氏辭行,就上了馬車離開了。徐新泰是不會在乎的,而曹氏,如今也好似有些懼怕新月了。

沒有想那么多,新月坐上了馬車。

顰兒問新月“姑娘,我們要回家嗎?”

新月有些累的嘆氣“怕是沒那么容易,走吧,我們去六寶齋,午飯沒有吃,你不餓嗎?”

顰兒捂著自己的肚子“還真是有點餓了。”

季飛宇并不在京中,他作為大聖第一首富,還是很繁忙的。所以新月來六寶齋,真的只是吃飯的,而與誰一起,她摸了摸自己癟了的肚子,看著六寶齋的牌子,有些愁眉苦臉。

“姑娘,怎么了?”顰兒看出了新月的低落。

新月抿唇說道“我真沒想到,有一日我會這么不想要來六寶齋吃東西。”

說著,有婆子迎了出來,顰兒正要讓她為二人準備包廂,但新月卻開口了“請帶我們去水亭間,那位公子等我們好一會了。”

婆子點頭“是,姑娘樓上請。”

“是誰啊?”顰兒在路上好奇的問。

新月笑“如今我還能跟那位公子能獨處一室用飯呢?”

顰兒馬上意識到“是陛…是姑爺啊。”

新月點點頭,然后看向眼前緊閉的門。

婆子敲門,得到里面的人應答后,婆子推開了門,而隔著一道珠簾,坐在包廂中的人,不正是如今應該正忙得不可開交的皇帝陛下容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