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親手足最新網址:
肉脯似乎不太新鮮,隔著屏風,軒轅珷都能聞到一股子腐臭,或者說,這肉脯本就是腐肉制成的。
軒轅珷擰了擰眉頭,沒有作聲抱怨,這是枯藤子的規矩,他肩頭上的那只寒鴉進食時外人一律不得出聲打擾。
“陛下所問之事,答案自明,何必又要再來問鄙人?當初那件事,鄙人也說過,成與不成,蠱種在誰人身上,也不是陛下能決定了的……”
許是多年來的相處已經讓軒轅珷習慣了眼前怪人的古怪脾氣,更是礙于他心中憂思,軒轅珷單刀直入,可這句話還沒講完,便被枯藤子給攔了回去。
強忍著幾乎被消磨殆盡了的不多耐性,軒轅珷已然要到了咬牙切齒的地步。
這獨溟閣的主人果然不是他所能把握的了的,甚至,遠比褚相和梁國大軍還要棘手。
“陛下不必糾結您的血脈,您自然是先皇的正統骨血。只是所謂‘血親’,‘血親’,同宗骨血親厚者遠比同脈骨血生疏者要更受那蠱蟲的喜愛啊……”
如今看來,功效升華,更盛那最初的記載。
“朕要你為康王軒轅琲解除蠱毒!轉到他身上去!!!”w5x.RG
軒轅珷盛怒難止,隨身佩劍出鞘,利刃冷鋒架在了枯藤子的頸上。
“哦?看來陛下還是需要消解下火氣才是……”枯藤子并不將軒轅珷的這絲威脅看在眼里,反而,他將手中的一盞涼了的茶潑向了軒轅珷。
為了躲閃這一盞茶,軒轅珷抽身退開幾步,連帶著手上佩劍也劃過了枯藤子的脖頸。
然而,從脖頸傷口處只留出了幾乎可以與墨色相媲美的深紅。
“枯藤子,你可別忘了,獨溟閣只是宮里的小小一隅,朕有將獨溟閣連根拔起的能為,只是想與不想。”
軒轅珷長嘆了一口氣,將手中佩劍丟在了一邊,被枯藤子的血污了的寶劍頃刻之間已見腐朽灰化。
然而,饒是如此,枯藤子依舊不將軒轅珷放在眼中。枯竹掌節,若無其事地撣了撣了衣衫上遺留的滴滴血珠。
血珠落地,只聞得青磚亦是絲絲鳴響,片刻間,青磚上留下了水穿般的印痕。
“陛下可以想與不想連根拔起鄙人寄身的獨溟閣,枯藤子也可想與不想醫治康王殿下,陛下沒有玉令,鄙人只負責接受一半的命令,如今目的已達,陛下不該追究。”
枯藤子說得風輕云淡,他自信軒轅珷不會對他如何,如果他還想軒轅琲安然無恙的話。
“枯藤子,你!”
軒轅珷沒有想到,他如今身為玄國之尊,竟然也會有被人脅迫至此的一天,偏偏,他這時候確實還奈何不了他。
“不過,只要陛下幫鄙人一個忙,那就一切好說……”
枯藤子說著,從袖袍中伸出來一條黑蠶,黑蠶上幽幽藍色的印痕蠢蠢欲動,也不知它是活物還是黑蠶才是活物。
軒轅珷知道,這應該又是一條蠱蟲,只是不知,枯藤子是打了什么算計。
“枯藤子,落蠱這點小事,你也要朕幫忙嗎?這不像是你的做派。”
軒轅珷刻意避開了地上狼藉,走近了枯藤子,既然眼前這人是先明知故問,那么他也回敬他一回。
“哎呀呀,想不到陛下智火也是忽隱忽現,如果真正這么簡單,鄙人也不需要陛下,小乖乖就能做到。”
枯藤子嗤嗤笑了一聲,用著食指刮弄了下肩頭小乖乖的嘴巴,擦掉了一絲肉脯碎屑。
“別賣關子,朕今天的耐心已經用完了!”軒轅珷說著,從枯藤子手中取來了一只小瓷瓶,裝好了那只黑蠶。
可沒想到枯藤子卻突然斂住了笑容,推著身下的輪椅離開了。
“自然是用在必死之人身上,相信陛下能讓它有個好去處,哈哈哈哈……”
這邊,在外面的宮道處等待了軒轅珷太久的丹玉已經瞌睡了許久,迷迷糊糊中,他突然感覺到有人在喚他,可是不知為何,他睜不開眼來。
“丹玉,丹玉,丹玉!!!醒醒!”
一連數聲呼喚,外加猛力搖晃手臂,丹玉總算被軒轅珷給叫了個清醒。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才不知怎么就睡著了!”
看清了眼前是軒轅珷,丹玉惶恐異常,說話間已是跪在地上,扇起了自己的耳光。
按理講,他在宮里服侍這么多年,主子召喚,他該馬上驚醒的,他也不知如何會睡得那般昏沉。
“罷了,朕免了你的罪,這里的主人家古怪,地方也是古怪,難為你居然能睡得這么香,走吧……”
軒轅珷頭也不回地拂袖而去,他知道枯藤子怕是給這丹玉下了迷香。不然,方才他失控地與那枯藤子吵了許久,如果丹玉聽到了其中內容,哪怕一絲一點,他也不會像現在這般淡然,淡然到了熟睡的地步。
丹玉是他同父異母的親手足,這件事是他在殲除丹公公一行人之前發現的,除此之外,他當時也從枯藤子嘴里得知,當年他與劉時在北郊棚屋放下的那場燒死了康王府奶娘一家的大火中,偏巧漏掉了一個不該活著的孩子。
如此,那一切就說的通了。先皇欺辱了先康王妃的貼身侍女,她當年確實生下了一個男嬰,不久先康王妃便血崩誕下了軒轅琲。
身份棘手,所以他的康王叔才讓奶娘將那個男嬰帶回了老家……
后來他又被丹公公帶回了宮,真是世事無常,造化弄人。
“丹玉,你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走?!”
負手思索間,年輕的帝者走得有些遠了,才注意到有些不尋常,丹玉沒有一同跟上來,而是慢吞吞地在他身后磨蹭。
本是因為枯藤子交托他的事而心中怒火未消,軒轅珷斥責了一句,可他腦中突然回想起了枯藤子的話。
所謂“血親”者,不僅僅是有同脈同宗之血的親眷才稱得上是“血親”……
他若想軒轅琲安然無恙,只能與他這位素來親厚的宗親手足生疏陌路。
這邊丹玉受了軒轅珷斥責,連忙慌張跑上前來,大概是怕見到附近那只對他緊追不舍的寒鴉,自打來了這處,他便一直魂不守舍的。
換作平日,在別處,因為沒有跟緊軒轅珷而挨了一句罵的事情,那可是從來沒有的。
果然是像軒轅珷說的那樣,此地主人家古怪,自然地方也古怪,就連……外人到了此地也變得有些古怪。
丹玉他察覺得到,軒轅珷看向他的眼神有些不同以往。
這位年輕的帝者看向他的目光是一直變化的,懷疑,猶豫,提防,謹慎……
只是如今好似多了一分復雜的情緒參雜其中。
“皇上恕罪,丹玉有些……有些腿麻。”
實話實說,丹玉低下了頭,等候著軒轅珷的斥責,可他最后等來的卻是軒轅珷一聲暢快地的笑。
“哈哈哈,罷了,但也不能不罰你,那這樣吧……朕就罰你明日去請來褚相與太傅,朕要設宴。”
“是。”
丹玉長噓一口氣,軒轅珷近來,似乎慈眉善目多了。
如他所料,這獨溟閣的主人正肩頭擔著一只寒鴉在一卷新的卷宗上寫著什么。
沒有直言來意,軒轅珷怒火難遏,直接將堆齊的一堆卷宗、書簡統統扔到了地上。
雖然是身在宮中的獨溟閣,可枯藤子卻并不將軒轅珷看在眼里。
好容易等著寒鴉進食完畢,軒轅珷抬眼暼向了慢騰騰地推著身下輪椅而出的枯藤子,這枯藤子偏偏也要逆著他的意,將他要問的事情給推了個干凈。
“可你也講過,那蠱毒轉嫁狂性,是會自行種在朕之血親身上,康王又是如何會中蠱?如何他還好好的?!”
“唔……獨溟閣不是陛下你該來發泄火氣的地方。”
不急不慢地停了手中的青毫,獨溟閣的主人推動著身下輪椅將軒轅珷胡亂丟棄在地的書簡和卷宗一一都收拾穩妥了。
枯藤子說完,很是滿意地笑了起來,他那一張半枯的面容骨相瞬間扭曲了。
他確實很滿意,家傳多代的秘蠱到了他的手中,總算是在誕生之后又再現了一名完美的中蠱者,他原以為,當年的落下的蠱是失敗了的。
無論是先祖皇,先皇還是眼前的這位年輕帝者,既是到了獨溟閣來,那也只有尊他這主人家的份。
“枯藤子,你該知道朕今日來,可沒有要與你爭辯的耐性,朕只問你一事……”
借著桌上昏昏恍恍的燭火,軒轅珷不得不按耐心性看著那道正常多了的影子從一方小案上取來了肉脯似的東西,一點點喂給了他肩頭處的那只寒鴉。
“噓……到了時辰了。”
枯藤子伸出來一節枯枝指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絲毫不在乎面前帝王的顏面與威嚴,自顧自地推著身下輪椅去了屏風之后。
“嘩啦!”
怒氣沖沖而來的帝者,一進入獨溟閣的大門便直接來到了存放著秘辛卷宗的秘閣。
“枯藤子,有時明知故問,是會火上澆油啊……”扔了一地的卷宗與書簡,軒轅珷收斂了些許火氣,索性自行尋了一處坐席坐了下來。
“哦?那陛下你更是該去別處了,依鄙人之見,玄霜殿清涼自有冰雪,掩云殿既是名為掩云,必然甘霖滿殿,這可都是能降火氣的好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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