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書語難得遇見了何星遙這樣的好人,心中頓生好感。
她在自己的住處回想著與何星遙在一起相處的點點滴滴,總覺得這人應該是自己在這言家的一個救命稻草。
也許,上天讓何姑娘來到這里本就是天意,是要拯救她的。
言家的女眷雖說因為言夫人并沒有對言書語多好,但是也并沒有虐待,言書卿就對言書語特別好。
那一天,言書語又奉了言夫人的命令去給何星遙送些布匹,準備量體裁衣。
不得不說言夫人是很看重何星遙的,經常三天兩頭送些好東西,就連她的親生女兒們,都沒有這樣的待遇呢!
言書語在外面敲了敲門,但是房間里依舊什么動靜都沒有。
又過了好一會兒,何星遙從外面走了過來,一看到言書語,就突然間想到了之前的那些事情,還有殤雪說的書語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人,于是,她就試探著說道:“言姑娘,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嗎?”
言書語有些唯唯諾諾地看著她說道:“是這樣的,夫人知道了姑娘要和公子外出散心,所以特意讓我來給姑娘量體裁衣。”
“哦,是這樣子啊!那你一會兒再開始吧,現在我還不太方便。”
這話剛一說完,何星遙就已經推門進屋了,言書語也隨之進去了。
何星遙對于自己來到這里,心中原本是不怎么看重的,只可惜她還要尋找光明之刃,如果不能夠和這里的人打好關系,那怎么可以呢?
于是,她親自倒了一些茶水遞給了言書語,笑著說道:“言姑娘,你先在這里喝茶等一會兒,等我換好了衣服,你再開始量體裁衣!”
就這樣,何星遙在里間換上了一套寬松簡潔的衣服,順便還把之前投上那些繁瑣的發飾取了下來,這才又重新坐在了桌子邊上。
言書語一看到她,就突然間笑著說道:“何姑娘,之前的事情多謝你了。”
“有什么謝不謝的?你也是言家的姑娘,為什么你的父親待你和其他的三個人不一樣?這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言書語一聽這話,臉上原本的笑容頓時消失不見了。
只見她有些苦澀地說道:“星遙姑娘,你說的這些,其實我早就已經司空見慣了。”
頓了頓,她才繼續說道:“我聽家里的下人說過,我的母親是一位非常有智慧的女子,與我父親曾經是一對人人稱羨的眷侶,后來經不過父親的請求,言夫人就允許父親娶了我母親當他的二夫人。只可惜夫人妒忌我母親和父親之間的親密無間,她們三個人處在同一個屋檐下尷尬地生活了幾年,很快,我母親就已經撒手人寰了,那時的我,不過七歲。”
何星遙沒想到言書語的事情還有這樣的一面,不過,言家二夫人,會是一個什么樣的女子呢?
有時候,她真的很想見一見那個神秘的女子,只可惜緣分太淺,只見到了她的女兒言書語,實在是可惜了。
她看著言書語,心情頓時變得有些復雜,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又過了好一會兒,何星遙才看著面前的人說道:“言書語,對不起,這都是我不對,是我提起了你的傷心事,讓你倍感傷懷。”
言書語微笑著說道:“沒什么,這一切我早就習慣了。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是我弟弟言書卿心中喜歡的人,所以我也會好好對你,就像對待親妹妹一樣。”
這話剛一說完,何星遙就突然間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她打算趁著兩個人聊得開心,開始旁敲側擊地打探。
“書語,那你知道光明之刃到底在什么地方嗎?我此番來到這里,便是為了尋找這個東西。”
“光明之刃?那是個什么東西?你怎么會來我們余瀾城打聽呢?”
何星遙抓耳撓腮地說道:“我,我也不知道,這是我一個朋友讓我幫忙尋找的。”
言書語剛才其實言辭有些閃爍,她并沒有把實話說出來。
盡管面前的女子并無惡意,可是她知道,那個傳說中的光明之刃是自己唯一翻身的砝碼,母親臨死之前把這東西交給她,自然是有一定的深意的,她不喜歡隨意拿出來炫耀,更不想讓任何人知道這個東西的存在。
說起來,這光明之刃乃是光明之城的鎮城之寶,被一個名叫蘇荷的女子守護著,而這蘇荷,便是光明之城最初的守護者,只可惜她終究還是入了凡塵,與一男子相戀,從此備受情傷,最終香消玉殞。
言書語只要一想到母親當年的事情,心中就會倍覺難過,只可惜她終究只是一介凡人,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更何況,蚍蜉撼大樹,又有什么用呢?
她看著何星遙并沒有繼續詢問,這才放下了心來,迅速把言夫人交代的事情做完,這才有些慌張地跑了回去。
誰都不會知道,這個世界上會有這樣一個女子,她愛她的夫君勝過一切,甘愿受盡委屈,只可惜最終只剩下了一個女兒和夫君的情誼,生命卻終是無常,消失的那么干脆……
言書語的眼睛里噙滿了淚水,她還記得當初母親在世的時候,盡管受盡委屈,但是當著自己的面,那臉上永遠帶著笑容,盡管非常勉強,卻依舊讓人覺得甜到了心里。
她不知道何星遙怎么會知道光明之刃的事情,但這樣的舉動和試探,就已經證明有人知道了她的存在,甚至是在暗中布局。
言書語雖然看起來并沒有多么的聰明,但實際上她的頭腦非常的靈光,無論到了什么時候,都總是覺得風平浪靜,會給人一種安穩的感覺。
就在她胡思亂想著的時候,言老爺突然間就和她撞到了一起。
言書語看著自己的這個父親,心中一時百感交集。
她本應該恨著這個人的,可惜這人是她的親生父親,是她母親最愛的男子,她雖然痛恨,但卻依舊舍不得。
言老爺站穩之后才看清這是自己的大女兒,心中頓時有些慌亂。
于是,他故作鎮靜地說道:“書語啊,你今天怎么走路慌慌張張的?以后切莫如此莽撞,父親最近打算為你尋一門親事,畢竟小諾身為你的妹妹,都已經成親了,你卻還沒個著落。”
言書語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父親竟然已經開始打算自己的事情了,她心中有些感動,但同時也有些痛恨。
于是,言書語也清了清嗓子,這才開口說道:“父親,您不用如此費心,畢竟夫人是容不下您對女兒好的。”
言老爺其實這么多年一直都在逃避,他和蘇荷相愛在前,只可惜當時卻被逼迫娶了言夫人,最終委屈了心中所愛。
他沒想到言書語無論怎樣,終究還是跌跌撞撞,在這些苦難中打磨長大,并且出落得如此標志,哪怕荊釵布衣,也依舊不掩芳華。
看著面前已經長大的女兒,他就像是回到了年少時期,第一次見到蘇荷的時候,蘇荷也和他們的女兒這般大小,兩個人,一起相攜著去看日出日落,去看那星辰大海,曾經,他們之間也是那樣的歡喜,那樣的令人稱羨……
言書語不知道父親在想些什么,于是就揮手說道:“父親,夫人找女兒還有些事情,那女兒就先告退了!”
直到言書語已經走遠了,言老爺才回過了神來。
他看著言書語消失的背影,又突然間想起了蘇荷,這樣忠貞美好的女子,應該配得上這世界上最好的男子,只可惜他終究還是辜負了她。
很難得的,在吃晚飯的時候,言老爺把言書語也叫到了位置上,讓她和大家同桌吃飯。
何星遙看著這飯桌上如此詭異的氣氛,言老爺心懷愧疚,言夫人滿臉不悅,言書語的臉上則是寫滿大大的震驚,似乎是不相信這樣的事情,竟然真的會發生。
言書語得了父親的命令,直接就坐在了何星遙的身邊,然后對著眾人行了一禮,看到言老爺已經動筷,她才不聲不響地夾起了飯菜吃了起來。
何星遙為了不讓這氣氛太過尷尬,正打算說些什么笑話,沒想到言老爺卻率先開口了。
只見他非常認真地看了一眼眾人,這才開口說道:“夫人,今天我要宣布一件事情,我們的大女兒書語,這么多年以來都是被當做丫鬟對待,我實在是虧欠她良多,所以從今以后,言書語不再是我們家里的丫鬟和仆人,而是正經的大小姐,若有誰想要欺負我的女兒,我定然不會饒恕。”
頓了頓,他才繼續說道:“書語,從今以后你不必做任何下人做的事情,說有人虧待你,或者是這家里的奴才欺主,父親一定會為你做主的。”
言書語第一次看到父親為了自己說出這么多的話語,她并沒有覺得開心,反而有些后怕地看著言夫人,那臉色實在是難看。
何星遙有些看不下去,只好安慰地把她整個人都摟進了懷中,擦著那臉上的淚水,讓她不至于把自己所有的丑態都表現在飯桌上。
言夫人久久回不過神來,言老爺剛才說的那些話,就像是在打她的臉,讓她覺得異常尷尬。
又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看著言老爺,不死心地說道:“夫君,難道你真的忘記了嗎?蘇荷當年不過是你的一個小妾,而且是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她生下的孩子,你敢認嗎?”
言老爺沒想到夫人竟然會說這樣的話,甚至還搬出了死者,心中實在憤怒,于是他揚起了臉,抬起雙手準備打她,可是,在下手的那一刻,他突然間想到了蘇荷,也便下不了手了。
“哈哈哈哈哈,相公,沒想到這么多年你心心念念的依舊是那個女子,哪怕我為你生了兩個女兒和一個孩子,也終究比不過一個死者在你心中的分量,真好,真好,真好啊!”
言夫人把這些話說完以后,就直接甩袖離開了。
言蕓兒第一次看到母親如此生氣,忍不住心中抱屈,趕忙去找言夫人了。
言老爺看著離開的那兩個人,心中卻并沒有覺得有絲毫的后悔。
在這個世界上,最不能夠勉強的就是感情之事。
他第一次遇見蘇荷,就已經心生歡喜,兩個人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一切都順理成章,水到渠成。
而言夫人,當年他百般拒絕,可終究還是娶了,終究還是讓自己處于兩難之中。
他看著女兒被何星遙摟在懷里,忍不住感嘆著說道:“星遙,你好好開導書語,讓她開心,謝謝你!”
何星遙點了點頭,隨即就和言書語一起離開了飯桌,兩個人直接回到了何星遙的住處。
剛一回去,言書語就忍不住聲淚俱下地說道:“星遙,不瞞你說,這是父親第一次當著大家的面承認我的身份,我真的很感動,可是,我更想念母親,更想念母親說過的家鄉。”
“那你母親的家鄉在何處?”
“我母親名叫蘇荷,她說過,她來自一個很遙遠的地方,那里是光明之城,是一個很美的地方,但是我們永遠都不可能去。”
“光明之城,那你母親有沒有什么親人?”
“沒有,母親說過有光明之城,便有黑夜之境,但是只有有緣之人,才能夠去到那里,才能夠遇見她。”
何星遙聽到這里,心中頓時有些不淡定了。
這蘇荷很明顯是光明之城的護法,可是為什么會來到這余瀾城呢?
她實在是想不通,而且這女子竟然還為了一個負心薄幸之人,搭上了自己的生命,這實在是有些太過不值得。
于是,她看著言書語說道:“書語姑娘,我似乎知道了一些事情。按照你的說法,你的母親應該是光明之城的護法,可是她為什么會來到這里呢?你母親有沒有告訴過你這期間發生了什么事情?”
言書語搖了搖頭,她一直都知道母親的來歷十分神秘,所以對母親發生的事情,雖然抱不平,甚至一度痛恨父親,但是她知道,母親喜歡父親勝過生命,所以盡管心中埋怨,也依舊并沒有做什么。
只不過,關于蘇荷的事情,她知道的并不多,不過身邊一直照顧著她的老嬤嬤,倒是應該知道的很清楚。
想到這里之后,言書語就突然間開口說道:“我想起來了,一直照顧著我的李嬤嬤,一定知道母親當年發生的事情,我們可以去問她,這樣也許就能夠問出個端倪了。”
這話剛一說完,何星遙就突然間笑著點了點頭。
言書語一直以來都想調查母親的事情,這一次何星遙對這件事情有了不同的看法,自然讓她心生歡喜。
而且何星遙是家里的客人,就算是不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大家也不會過多的為難。
想到這里之后,言書語就和何星遙商量好,準備改天找李嬤嬤談話,順便了解一下當年發生的事情,也好對死者有個交代,或許還能夠從中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何星遙與言書語都是這樣打算的,兩個人的想法,第一次不謀而合,彼此的心中都非常的歡喜,甚至還相約等事情完結之后,就準備義結金蘭,成為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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