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寄起相思

第一百四十九章:陳清清揭發辰王之事

只是圖圖哈特爾一直推諉,而且還摸著腦袋,說道:“這是前人的詩句,不過是被我拿來用了,所以你要夸的話,也應該去夸古人。”

這話剛一說完,何星遙就直接看著他說道:“古人,這不會只是你杜撰出來的吧?而且這個人存不存在還不一定呢,你也實在太謙虛了。”

這話音剛落,圖圖哈特爾就突然間對著她笑了笑,說道:“算了,我真是要敗了,寫那首詩的人根本就不是我,是一個名叫王維的大詩人寫的。”

何星遙見他說得如此肯定,心中也有些半信半疑,不過她依舊對這個人的印象很好,畢竟從一開始文霜身體里的血艷毒就是被他解決的。

醫者仁心,濟世救人是天大的德行和天大的仁慈。

她知道,墨詩兒從一開始就被圖圖哈特爾吸引了,不為別的,只為最初的那一份從容淡定和那一份溫和慈祥。

文霜早就已經和皇帝和自己的妹妹相聚在一起,他們在賢德宮中嬉戲玩耍,像是回到了兒時一樣。

景妃娘娘穿著一身紫紅色的衣衫,隨著那些宮女的陪襯,邁著姍姍的步子而來,這樣顏色的衣衫帶著種朦朧的感覺,而且頭上也只別了一根發釵,那發釵是淺藍色的,看起來倒是應景,只是有些太過肅靜,好在那衣衫的朦朧之色,倒是讓她整個人如同九天仙女下凡塵一般,而且景妃娘娘素來就格外有氣質,所以整個人看起來倒是比平時精神了許多,而且也美麗了許多。

皇帝看著她姍姍而來的樣子,一時間被驚艷得移不開眼,但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表現也并沒有太過,只是心里總是有些遺憾。

文琴是他心頭的景妃娘娘,而文霜是他的結拜兄弟,所以這兩個人于他,就如同手足一般,失去了手足,該是多么痛苦啊!

此時的文霜一時間也睜大了眼睛,他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與妹妹重逢的時間不及他們離別的萬分之一,更何況,每當圓圓的月亮掛在天上的時候,便是人們思念家鄉和故人的時候,他們彼此之間的痛苦,總是會隨著那圓月而延續。

他的眼睛濕潤了,但是嘴角依舊咧得很開,依舊在笑得燦爛。

“文琴,琴兒,你今天真美。”

只這么一句話,讓文琴瞬間淚如雨下。

從小她和哥哥就最是親近,當年文家倒臺的時候,她幾乎每天都在哭著,眼睛天天哭得紅腫,內心的痛苦一直以來都伴隨著她。

如今又一次聽到了哥哥說的話語,她又怎么可能不激動呢?

墨舞歌此時也被這種親情之間的感應震撼到了,他忍不住,眼睛里噙滿了淚水,但還是在笑著,笑著說道:“文琴,文霜,咱們三個人終于團聚在一起了。”

頓了頓,他才繼續說道:“文霜哥哥,一直以來我都盼望著你能夠永遠留在我和琴兒的身邊,可是那時候你沒有答應,如今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卻不告訴我們,血艷毒是很毒的,幸好你命大,要不然我和琴兒,這一生都不可能真正快樂了。”

就這樣,三個人緊緊地相擁在一起,彼此之間都有一種非常特別的感覺,但是就算再怎么特別,在他們的心里,只有親人是最令人歡喜的,只有親情才是一個人永生的慰藉,只有家人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團圓。

等他們正在說話的時候,一個身著淺綠色衣衫的女子走了過來,她頭上插著金步搖,雙眼帶著朦朧之色,那張臉被胭脂涂得通紅,朱唇不點而媚,眼角一痣而美,只是那頭發有些不柔順,在風中飄逸,看起來就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

“陳清清,你不是要去找澈澈嗎?怎么來到這賢德宮了?”

皇帝想都沒想就直接發問,這讓陳清清一時間覺得有些尷尬。

不過她終究是這世家大族的女兒,整日里出入宮廷,與皇子公主都是好朋友,那通身的氣派,就算是面對著皇帝,也絲毫不落下乘。

景妃娘娘一看到面前是這個陳清清,就連忙挽著皇帝的胳膊輕笑著說道:“陛下,這清清姑娘與咱們的公主本就是好朋友,如今她想要來見見你,自然也是極好的,畢竟小輩拜見長輩,也說得過去,說不定是公主看陛下和臣妾同哥哥團聚,心中一時高興,所以就讓清清姑娘來了呢!”

陳清清聽了,并沒有什么反應,只是帶著略微有些嚴肅的語氣說道:“陛下,臣女今日過來,是有一件事情要說。”

皇帝聽了,便不笑了,只是臉色看起來有些陰沉,像是有什么人惹著他了。

“陳清清,既然你今日能夠來見朕,那就一定做好了準備,你且說上一說。”

陳清清看著皇帝并沒有因為自己的莽撞而責備,所以一時間放心了許多,整個人就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

只見她清了清嗓子,直接跪在地上,聲音洪亮地道:“啟稟陛下,臣女最近在跟隨公主殿下查閱之前的一些典籍,但是沒想到卻在其中的一本典籍中看到了一些很讓人震撼的事情。”

皇帝道:“什么事情?”

陳清清道:“臣女不敢說,除非陛下恕臣女無罪。”

這話音剛落,皇帝就迫不及待地擺手說道:“你說吧,朕恕你無罪!”

“是,臣女看到的那本典籍是《楚岳傳》,這本書原本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只是書頁中間加了很多原本書中沒有的內容,那內容是說辰王殿下,同一個婢女之間的爭執。”

皇帝覺得她說的實在是太過無趣,于是就呵斥道:“陳姑娘,你今兒個一定是腦子進水了,朕聽著總覺得厭煩,若沒有什么太重要的事情,就先退下吧!”

誰料,陳清清突然間就跺了兩下腳,開口道:“那婢女雖說與殿下發生了爭執,但是原本是辰王殿下強行與那婢女行污穢之事,那婢女死活不從,便在一次出城采辦的時候,從城樓上跳了下去,摔了個粉身碎骨。”

皇帝原本以為這陳清清不會說出什么驚世駭俗的事情,可是卻沒想到她要說的事情關于生命,墨澈澈一直以來都是他最為喜愛的公主,聰明漂亮,嫻雅安靜,更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才女和勇敢之士。

可是,皇帝的心里,經常是顧忌太多,但如今聽到了這樣的事情,而且還是自己的兒子做出的,一時間他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是的,按照一般人的一般思路上,王孫公子犯了什么大事,也終究會因為那些人的沆瀣一氣,最后不了了之。

可是皇帝不這樣,因為自己的公主就足夠勇敢,還有這樣一個非常勇敢的陳清清,他就算再怎么像模糊處理,也終究是不可能實現的。

于是,他心中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也終究還是鐵青著臉說道:“陳清清,你不過是世家大族的女兒,如何就要關心那些婢女的命運呢?就算是退一萬步來講,你真的心地善良,可是最終你又得到了什么呢?你什么都沒有,反而會因為自己的揭發,從而讓你陷入萬劫不復之境地,甚至會得到很多人背后的報復和痛恨,難道這些,真的值得嗎?”

皇帝原本對這件事情就聽到了一些風聲,所以他想讓自己的兒子親自去認錯,沒想到來的卻是陳清清,這個身為女子,卻異常堅韌勇敢的個性,讓皇帝一瞬間刮目相看,同時對公主的感覺也越發好了。

而陳清清這聽到了他的連番質詢之后,并沒有受到什么打擊,那腰桿兒依舊挺得筆直,不卑不亢地說道:“陛下乃是萬民之主,是萬民之父母,父母與兒女應當相吸并存,彼此依附,只可惜那婢女受到了冤屈,可是罪魁禍首卻依舊逍遙法外,臣女實在是心有不甘。”

頓了頓,她才繼續說道:“一人之父母是為家人,百姓之父母是為國家,臣女并未有過什么太大的愿望,從來也只希望國泰民安,希望正義得到伸張,壞人得到應有的處罰,更希望這個世界,永遠都如同雪一般潔凈……”

陳清清說了這許多話,雖然看起來有些啰嗦,但是這都是她自己的肺腑之言。

皇帝聽著,一時間很有感觸。

不過,文霜在之前是見過墨辰的,兩個人在紫嵐山也相處了一段時間,所以他對墨辰的印象一直都很好,只是沒想到印象崩塌的這么快,而且還這么的令人難堪。

想到這里之后,他就有些恨鐵不成鋼,但還是開口說道:“陛下,您不能夠聽信這陳姑娘的一面之詞,畢竟事情的真相如何我們誰都不知道,貿然處置辰王殿下,終究是不妥的。”

景妃娘娘倒是有著非同一般的看法,她身為女子,也更容易心軟和同情。

于是,她直接就迎上了自己哥哥的目光,然后帶著冰冷而又嚴肅的語氣說道:“哥哥,且不說陳姑娘為什么要把這件事情捅到我們的面前,可是我們都知道,女子本弱,為母則強。世上并不是沒有真正堅韌不拔的女子,就像那位婢女,她生前也一定有著某種信仰,一定也是極痛恨這社會的黑暗之面,可是終究還是在重重的壓迫之中,面臨著生命之花的凋零。”

此時的文霜和皇帝誰都沒有想到,景妃娘娘說的話居然是那么的振聾發聵,皇帝心中半是自豪半是自卑,但同時又有點兒惱怒,至于他到底在惱怒些什么,沒有人猜得到,就連聰慧的景妃娘娘,一時間也有些看不明白了。

就在這個時候,陳清清突然間就把頭在地上磕得響亮,然后抬起頭來,帶著倔強的目光看著皇帝,輕聲說道:“陛下,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就算辰王是您內定的儲君,可是儲君的品行不好,能力不足,就會讓國家陷入危難,甚至會讓清明正義之士,在肅清拯救的途中,遇到重重危機,還請陛下慎重。”

這話剛一說完,皇帝突然間就大吼道:“大膽,你到底是個什么東西?竟然敢揣測朕的心意,就算辰王私德有失,可是你又是毫無過錯的嗎?不過是個姑娘家,就算是身份貴重了些,就能夠參與決策大事了嗎?”

他這話說的委實有些重了,可是景妃娘娘卻聽得心驚膽戰,甚至連忙從位置上站起來,然后一到趴在地上磕頭,邊磕頭邊倔強地望著皇帝,半晌才開口說道:“陛下,臣妾也是女子,清清姑娘不過是在和陛下講道理,您身為百姓支父母,應當為了天下百姓和江山的穩固而負責,臣妾認為清清姑娘說得很在理,還請陛下不要過多苛責,須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顛覆乾坤者,也能夠被乾坤所顛覆,萬事萬物都自有其規律,要想長治久安,不能夠讓法外之徒繼續逍遙。”

她說這話純粹是看不慣,皇帝有兩個最寵愛的兒女,那就是墨辰和墨澈澈,而墨辰雖然是位男子,但是能力卻遠遠不及皇帝本人,甚至和自己的妹妹相比,都實在太過遜色,而墨澈澈,雖然生為女子,志向卻不俗,在老百姓中有著非常好的名聲,那些大臣們雖說不服氣一個公主卻賢名遠播,但是他們自認為沒有那樣大的能力,也沒有那樣大的心懷,自然也就不會再說別的了。

景妃娘娘表面上是皇帝最寵愛的妃子,而且還是皇帝的心上人,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當年她就和早已故去的辰妃娘娘發過誓言,要讓墨辰永遠都做一個平凡普通,卻有安全幸福的皇子,永遠都不要讓這個孩子參與皇室的紛爭。

只可惜她努力了那么久,終究還是沒有讓皇帝改變心意,就像是關于儲君的事情,公主的能力明明更大,更有責任感,可是就還是要遵循一貫的慣例,讓墨辰內定為儲君,只是不在外宣傳罷了。

她很為墨澈澈委屈,而且平日她也見慣了那些欺壓宮女的事情,都說皇宮里的女子爾虞我詐,沒有人是真正的單純,可是誰又知道在那背后,罪魁禍首卻是皇帝,是那些無窮無盡的欲望之海,她對于這一切,看得實在太過通透,所以心中總是不大滿意。

一個人,無論男女,都抵擋不住欲望的誘惑,或許是情,或許是王,又或許是別的,可是最初的原罪就是欲望。

皇帝也不能當著文霜哥哥的面兒表現出任何的不滿,所以他什么話都沒有說,只是心里總是不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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