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門嶄新的三磅炮就擺在眼前,黃石檢查過內膛后對鄧肯笑道:“鏜床還是很好使吧,幾個鐵匠要干上個把月,用鏜床一天就好了。”
“五百兩銀子呢,能不好使么?再說這次用了一回兒,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了。”
黃石但笑不語,鄧肯氣鼓鼓地加上了一句:“還有一個水車和一個水庫,修了整整兩個月,有這人工三門炮也出來了。”
“水車還可以用來鋸木頭嘛……”修好了水車以后,黃石還命令木匠打造了一套水力鋸木設備,以往需要兩個木匠鋸上三天的木板,水車一個時辰就能搞定。
“不過也就是一個時辰了,”羅森福聽黃石喋喋不休地吹噓水車的力量,忍不住提醒他說:“溪流積攢上兩天的水,也就能帶動這個水車跑一個多時辰,長生島沒有大的河流,水車的作用實在有限。”
“這個你們不用操心,我已經想好了,只是眼下還沒有足夠的人力而已,”黃石笑嘻嘻地賣了個關子,然后把問題又帶回眼前的炮身上:“這個炮是野戰用炮,對吧?我不打算生產一堆要塞炮。”
鄧肯點點頭:“是的,標準的野戰炮,加上輪子以后,兩匹挽馬就可以跑的飛快了。”
“我可以給每門炮配四匹馬,”黃石對野戰火炮總是很慷慨,他拍著那門炮自言自語說:“看來是組建炮隊的時候了。”
鄧肯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將軍,我是絕對合格的炮兵軍官,這點我已經反復陳述過了。”
“我大明的軍隊……”黃石的本意是讓鄧肯去做培訓工作。
鄧肯急不可待地打斷了黃石的陳述:“將軍,我已經下定了決心,我要加入大明軍籍。”
“不后悔?我大明一旦加入軍籍,哪就不能隨便脫籍了。”
“絕不后悔,我就姓鄧好了,名字叫肯。”
黃石歪著頭想了想,微笑著搖了搖頭:“不好,單字名在我大明屬于賤名,都是窮人和沒有身份的人用的,你看我的手下,一旦當上軍官個個都要起個雙字名。”
“那將軍不也是單字名么?”
“是的,我是懶得改名字了,”黃石覺得這個名字是他父母給予的,在這個異時空也是唯一能留作紀念的了:“我,還有旅順軍的張盤等等,別人一聽就知道我們是卑賤出身,父母不敢僭越起雙字名。所以鄧肯你還是換個名字吧,晤,你覺得鄧尼茲這個名字怎么樣?”
“不好,我覺得鄧肯這個名字挺好,就是它了。”
“隨便你,那么我可以為你申請東江鎮軍戶的身份,軍籍上你會是大明色目籍軍官。最后我必須提醒你一點,根據我大明戶律,色目軍官的妻子必須是漢家女,而且你的嫡子嫡孫也將是漢籍。”
鄧肯聳了聳肩:“沒問題。”接著他一把拖過了羅森福:“他也要求加入大明軍戶。”
“是么?姓羅?”
“不,將軍,我打算姓范,這樣可以讓我子孫記得家族的貴族血統。”祖祖輩輩都是漁民和工匠的范,羅森福說道,他一轉眼珠子:“我就叫范中正好了,我想我的貴族血統能配得上雙字名。”
黃石掃了范中正一眼,惡毒地試探說:“這個名字是不是太沒有軍人風度了,有點像個文人啊。”
“那將軍說叫什么好?當然,我需要一個雙字名。”
“沒問題,”不就是想要個雙字名么,黃石信手拈來:“樂由,就叫范樂由吧,這個名字出自《詩經》,很有意義,后面兩個字正好做你的字。”
“好,謝謝將軍了。”范樂由喜上眉梢。
“不過將軍以后還是叫我鄧肯好了,我也還是會稱呼您為將軍。”
“可以,鄧肯。”
“我也一樣,將軍叫我樂由就可以了。”
黃石哈哈大笑:“當然可以,我也會叫你的字的。”
天啟四年七月,秋收才剛剛開始黃石就迫不及待地動員救火營全軍了,歷史上似乎遼南馬上會爆發規模空前的大戰。黃石認為后金的戰略局面沒有太大變化,所以這場大戰不可避免,他急于讓士兵們從戰爭中學習戰爭,好進一步擴充自己的戰斗部隊——在天啟五年前達到兩千人以上。
黃石召集了全營千總以上軍官,首先還是要做任務簡報:“復州一帶只有建奴數百戰兵,都是二流部隊,算上臨時集結動員起來的輔兵,建奴兵力不會超過一千五……”
“我救火營此戰出動一馬隊二百騎、二步隊八百兵,此外暫編炮隊隨軍出擊,官兵二十人。”
這個兵力配置稱得上長生島精銳傾巢出動,因為李云睿信誓旦旦地保證南信口后金軍沒有打造船只,附近幾百里也沒有漁船可以調派。
為了充分發揮效率,每門炮要配備指揮員一人、炮長一人、炮手三人,搬運手五人,此外還需要配備木工、鐵匠、馬夫等亂七八糟的輔兵,所以每個炮組鄧肯建議配十六人,黃石慷慨地定編了二十人。
“水營負責接送士兵,施千總,我軍的安全就交給你了。”
“大人放心。”
施策出身海賊世家,在福建老家就是對日的貿易商人,在浙海的時候就是倭寇。施策少年時在朝廷嚴打中被捕,因為年紀尚小充軍遼東,現在他搖身一變,成為大明官軍的千總,加督司銜領長生島水營。
“最后還要出動輔兵六百人,此次我長生島出兵共計上下官兵一千八百二十五人,馬三百五十匹、火銃一百三十門、三磅野戰炮一門。”
這種規模的出擊相信能讓遼南地方村落的漢軍自衛隊望風披靡,吳穆、兩個錦衣衛和營中軍官都意氣風發,黃石也充滿信心:“本次出擊,我軍目的是焚毀蓋州建奴三成以上秋糧,縱橫蓋州近郊三日,痛擊復州留守建奴,并在建奴其他旗大舉來援前平安返回。”
“諸君努力!”
(第八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