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興師問罪
秦老夫人顯少這般厲聲,保寧知道祖母生氣了。
生氣的原因并不是陳夫人鬧上門來,而是陳夫人口口聲聲在指責她,說她哄騙了陳左寧。
保寧其實能理解陳夫人,在陳夫人看來,兒子名聲顯赫,能娶一個身份地位更尊貴的女子,而她先前名聲不佳,便是有了個女學頭名,在很多迂腐的婦人眼中,反倒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娶妻進門是當家主事綿延子嗣的,會不會作詩寫詞的并不打緊……
說一千道一萬,陳夫人不滿意保寧。
希望兒子娶個門第更高,最好能有仕途上助陳左寧一臂之力的。
陳夫人氣勢弱了下來,秦老夫人發起威來還是挺嚇人的。
果然,陳夫人接下來語氣放緩。“姑母別氣,我不是說保寧不好。保寧可是在文采上勝過龐家小姐的。只是……左寧以前性子雖然倔強了些,可好歹還聽勸些,如今我說的話一句也聽不進。一門心思的想要搬出主宅,我是沒法了子,這才想著來秦家,讓您幫著想個法子。
我只希望他娶個溫柔賢惠的,將來相夫教子,左寧主外,她主內,便是不會寫詩也不打緊。
總不能媳婦兒沒進門,便先攛掇著分家單過。這樣的媳婦,我們陳家可高攀不起。”
“左寧呢?左寧知道你來秦家嗎?”
“……他今天出門了,姑母是聰明人,自然明白我是背著左寧來的。都是自家人,姑母應該希望左寧娶個身份尊貴的姑娘,能在仕途上幫襯他幾分的。”
陳夫人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就差直接告訴秦老夫人她不滿意保寧的出身了。
“我也出身陳家,我倒不知道咱們陳家什么時候這么高不可攀了?”
“姑母說笑了,不過是希望陳家更興旺些,到了左寧這一輩,好歹出了個左寧有望振興陳家,姑母總不希望左寧自此與仕途無緣,一輩子碌碌無為吧。”
保寧站在院中聽著,陳夫人說話一點毫無顧忌,興許希望所有人都聽到她的話,好讓保寧名聲更臭幾分。秦老夫人也被激出幾分怒意來,語調也抬高了些。“一輩子碌碌無為,也好過一輩子蠅營狗茍。”“話不能這樣說,左寧名聲在外,這幾年來提親的貴女不知道有多少……我只是想給左寧挑個更好的,這才耽擱了。姑母已經嫁進秦家幾十年,說起來也算不得陳家的人了,姑母既然不顧念陳家,我也不必顧念著姑母了。我就直說了,我不同意左寧和保寧的親事。”
香印白著一張臉,有些擔心的看向保寧。
胭脂則一臉怒氣沖沖,恨不得進去撕爛陳夫人那張嘴。
反觀保寧,臉上不見怒色,甚至唇角還露出幾分淡笑來。香印憂心忡忡的開口:“小姐,咱們進去嗎?”
“自然要進去,我也許久未見過舅母了,自然該問個好的。”
進去啊?香印看自家小姐一臉氣定神閑,心下十分佩服。陳夫人的話簡直就是在指桑罵槐,就差直接說自家姑娘蠱惑陳公子了。明明是陳公子數次來糾纏自家姑娘。香印做為貼身婢女,自然知道這件事中,自家姑娘其實一直退避三舍,是陳公子步步緊逼。
姑娘偶爾不得不出面應付,每次見過陳公子,姑娘臉色都不算好看。
陳公子確實出身相貌俱佳,可自家姑娘也不差。
何況姑娘明顯對陳公子無意,陳夫人卻這般沖上門來興師問罪,簡直是豈有此理。
至于胭脂則開始擼袖子,一幅要進去拼命的架式。保寧覺得好笑,陳夫人這幾句話雖然語氣很重,不過對保寧來說不痛不癢的。比這惡毒十倍百倍的話她也聽過,這個水平的奚落,根本傷不到她分毫。
陳夫人這時候才來,反倒有點出乎保寧意料。
保寧覺得陳夫人一早就該上門了。
陳左寧年紀不小了,一直未娶妻的原因便是因為陳夫人十分勢利。即要挑姑娘出身,又要挑姑娘性情,最后還要相貌出眾。總之這樣條件的姑娘,就是陳家高攀人家姑娘了。
陳夫人總是這山望著那山高,以于陳左寧親事一直沒有著落。
如今得知陳左寧有了心上人,而且竟然是保寧……可以想像陳夫人心里最初的欣喜到隨后的失落,落差應該不小。
能忍到今日才登門,保寧都要對陳夫人刮目相看了。
保寧正了正衣袖,這才緩緩邁步走進正廳。
陳夫人一臉隱忍的怒意,得知兒子的心上人是秦保寧后,她一直壓制著火氣,希望兒子有一天能想清楚。
娶秦保寧對他來說并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秦三姑娘的名聲這陣子大起大落數次,想來這姑娘性子絕對算不得穩重的。她竟然還得了個女學頭名,連寵家小姐都被她壓了一頭。這在陳夫人看來簡直就是惹事生非。
涼州城中,誰敢招惹龐家,那龐刺使疼女兒疼的眼珠子似的。
龐家小姐從小到大,從來是想要什么有什么。她之所以去考女學,想要的就是那個頭名。
聰明的,謙讓一番又何妨。還能結個善緣,秦三姑娘倒好,愣生生搶了龐家小姐的頭名。這便罷了,事后據說兩人一起參加詩會,又吵了起來。
事情到了這一步,秦家已經注定死死得罪龐家了。
最后秦三姑娘竟然還拜了那位有名的女先生為師……
整個涼州城誰不知道龐刺使早就放話,說要給女兒找個得力的女先生。
這得力的女先生是誰簡直不言而喻。陳夫人眼中,秦三姑娘簡直就是個喪門星,偏偏自家兒子執意要娶秦保寧入門,還揚言娶妻后便帶著妻子去城外新宅。
這種事陳夫人怎么能忍?
終于挑了個陳左寧出門的日子,陳夫人親自上門興師問罪。她的來意只有一個,阻止這門親事,告訴秦家,這門親事她不同意。
就在整個大廳一片死寂之時。保寧盈盈邁步而入,秦老夫人微微擰眉,她沒讓人喚保寧前來,便是不希望保寧受這無妄之災。一直是左寧有意,保寧推拒。是她覺得陳左寧是個難得的良婿,這才攛掇保寧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