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農家女

第三百二十四章 彈無虛發

廷尉署的首席偵探柯隸嚴、咸陽令戚禁隨著趙高一同前往趙家。

本來,戚禁臉上有傷是應該躲起來不見人的,但看著趙高那哀痛的樣子,還是于心不忍,讓人緊急處理了傷口,就跟著來了。

趙高也知道下手太重了,但他只是看了看,扭過頭去,并沒說道歉的話。他這會兒,沒有力氣顧旁的,只是一心想著,把事情弄明白,給玉婷一個交待。

家里,三春已經在指揮人搭靈棚了。

她一般是和主人們一起吃,這是趙高給她的待遇。但流產以后,身子有點虛弱,回了娘家一陣子,趙高體恤她,就讓她多往些日子。沒想到,這一住還躲過了一場劫難!

看著繼業呆傻的樣子,她就把孩子摟在懷里。事情發生時的情景太怕人,孩子讓嚇得不太正常了。現在,她走到哪兒,繼業就像只小狗一樣,貼著她的腿!

活下來的仆人有些好得快的就起來干活兒,報喪的報喪,收拾家的收拾家,有好得慢的,就在自己的屋里將養著。

人手不夠了,一時間雞飛狗跳的。

但盡管這樣,卻并不喧鬧,人們都安安靜靜做事,沒有大聲說話的心思和力氣。

冬哥兒死了,春哥兒也死了,剩下他們的爹爹也跟廢人一般。看著他,連陽婆婆都變得不暖和了。

管家趙愚把查案的官差一一讓進來,周圍干活的,稍稍停下手里的活計,期待地看著這些公人。

戚禁四下掃了一眼,心里也是不忍,棺材一字兒碼開,都是白茬子,還沒來得及上漆,弄得整個大院凄慘悲涼。

一下死五口,任誰都不能承受啊!

“人都裝進去了?”柯隸嚴看看眼神有些僵直的趙高,只好先開口。

趙高點點頭。

“那我們看看吧?”柯隸嚴有些艱難地說。

趙高猶豫了一下,沖趙愚點點頭。

隨行的仵作就跟著趙愚過去。一共兩個仵作,廷尉署一個,咸陽縣一個。

戚禁也跟著。他心想,幸虧是秋天了,要是夏天,滿院子都應該是尸臭了。不過,眼下這情形,只怕也放不了兩日了。

棺材打開,戚禁看一眼,便退后了。剩下的就是仵作的事了。

死者張著嘴,面目猙獰,兩手握著拳放在胸前,每一具都是如此。可見,死時,他們是極痛苦地掙扎過的。

仵作上前撥開春哥兒的毛發,春哥的爹爬著過來,哭著拍打那具白皮棺材,結果,被兩個差人架走了。

仵作又查看春哥兒的指甲,查完了春哥兒,又去看冬哥兒,然后才是趙家小姐趙玉婷。

趙高把頭扭到一邊去。

廷尉署的仵作回頭望了一眼柯隸嚴,為難地搖搖頭。

柯隸嚴招了招手,問:“怎么了?”

仵作說:“像是中毒,要是有骨殖就更容易判斷了,目前,也看不出是什么毒!”

柯隸嚴輕嘆一聲,看看趙高,搖了搖頭,說:“就查到這里吧!”

仵作有點不甘心,但也只好退后了。說實話,這死法,他沒見過,還真的想取根骨頭看一看。

棺材旁邊的春哥兒爹沒聽清,以為要取他兒子的骨頭,他一下子撲過來,整個人趴在棺材上,死活不讓別人靠近。

有人上去,往開扯他,但他這會兒像瘋了一般,任誰說都聽不進去,力氣卻大得像牛。一時之間,院子里哭鬧成一片。

戚禁和柯隸嚴擺擺頭,往后退了一步,這種情景,他們見多了,他是趙家人,也只好任由他哭,招招手,差人們就都從棺材邊撤了。

知道是吃壞了,但該走的程序還是得走。現在,趙高就是要個說法,全咸陽也都在等一個說法。不走程序,哪有說法?

于是,四下里找人問詢,做筆錄的做筆錄,看現場的看現場。

剩下的瓠子燉雞湯,還有一些,聞了聞,也聞不出個啥。再放半天,估計它都要餿了。

柯隸嚴和戚禁對視一眼,端著湯到院子里,看見狗趴在門口,就撈了塊雞腿扔給它。那狗歡快地跑過來,一口叨住,喉間發出抑制不住的歡聲。

所有人都在看著這一幕。

院子里一時安靜極了。連春哥兒和冬哥兒的爹都不再鬧了。

那狗吃完了,伸長舌頭,發出“汗、汗、汗”的聲音,期待地望著柯隸嚴手中的大湯碗。

柯隸嚴干脆放下湯碗,等著狗自己過來吃。

他現在已經確定,湯,是沒有問題的。按照剛才問詢的結果,要發病,現在這條狗就應該抽搐開了。

確實是沒問題的,狗吃飽了,在地上打了個滾,開心地跑遠了。

“走,我們去看看當晚吃的麥飯!”柯隸嚴說。

旁邊的趙愚為難地支唔了一下。說:“沒有了,收拾了!”

柯隸嚴一皺眉頭,怎么就收拾了呢?收拾了,怎么下結論?

趙愚囁嚅著說:“下人們吃的,一般都剛剛好,不會做得多,大家說是瓠子的原因,就只保留了剩菜,稀的麥飯餿了,就倒了。”

“倒哪兒了?”柯隸嚴提高音量。

“倒泔水桶里了,每天門上有收泔水的,趙愚想著,家里已經夠亂了,該干的活兒還是得干利索了,省得老爺操心……”

他一個人啰哩巴索地解釋,柯隸嚴也沒心思聽他,反正,物證不全了。

戚禁說:“帶我們看看那天做麥飯的糧食吧!”

一句話,打斷了趙愚的絮叨,他帶著幾位差官,直奔倉房。

揭開放糧食的大陶甕,趙愚說:“就是這個,每天,吃多少,春哥兒的娘過來量。聽她講,那天晚上,小姐說只想喝些湯,并沒有吃多少麥飯。”

戚禁把手插進麥粒里邊,涼涼的,拿出手,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好像也沒什么異常。

他看向柯隸嚴,搖搖頭。

柯隸嚴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趙愚說:“糧食應該沒事的,一家人早上的飯都是吃的麥粥,現在都好好的。”

“你們還敢吃?”柯隸嚴就禁不住要發火。

趙愚怯怯地退了一步,小聲兒嘟囔:“不是說,是瓠子的事兒嗎?我們都沒有再吃瓠子了!”

“走,看磨盤和杵臼去!”

一行人又去看。看完了磨盤,看水缸,又看廚房,想問春哥兒他娘幾句話,那婆娘已經不太正常了,她就怕他兒子吃不飽,給兩個兒子盛飯盛得最多。

忙乎大半天,還是一頭霧水。

戚禁看著愁眉緊鎖的柯隸嚴,心說,趙高要個說法,這個說法,可怎么給啊!

說法這東西,過兩天就有人給了。

將閭進宮,帶來了三春平安無事的消息,也帶來了胡家的“新花樣兒”。

“他們胡家倒是精明得很,一入秋,滿大街穿得都是他們家的花布,這得賺多少錢啊?”

小寒笑笑,不作聲,三春沒事,她的心就放下了。打開那卷布,看看王改生這家伙又要說點啥。

哪知道,只看一眼,她的心就瘋了。

王改生,他已經不是小人了,他是瘋子!

她不知道事情的方向將向何處去?

而她,完全控制不了了!

那布上畫了一個大西瓜,有藤有葉的,西瓜的紋路就是花體的英文。王改生說:趙,沒死,算他命大,不過,再一次從心理上重創目標,也算彈無虛發。尊敬的女士,請求經費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