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paozw字:大中小第三百二十七章伎倆夜間模式→第三百二十七章伎倆:
央國帝宮之內,小內侍手持著信件垂首快步走過廊道下,正巧幾名剛從小朝會上離開的官員迎面走來,他恭敬地讓開了道路,候于一旁。待幾人與自己錯身而過,遂抬首幾近小跑地往鵬躍殿而去,至殿前才放緩了步子。
“慌慌張張成什么樣?”
面對叱責,小內侍卻是躬身拱手將手里的信件遞了出去。
“陳國快信。”
歐陽氏東堂開堂在即,此時從陳國來的消息圣上必然想第一時間知曉,因而這封信當即被呈進了殿內。
彼時新帝正半躺在寬椅上松快著身子,這一上午與人議事,肩膀早已酸痛。忽而聽聞腳步聲,他瞄了一眼來人,隨意地開口道:
“又是何事?”
內侍雙手奉上信件,回道:“回圣上,陳國來信。”
新帝得聞此事,當即坐了起來,接過信件快速掃了一眼,隨即便皺起了眉頭。
這信件是云生的人送回央國的,里面簡略道了平安,百名文士皆安全抵達陳國,又道了一些接引的瑣碎之事。而信件的末尾才是這封信的目的,那便是阿笙向皇帝討的賞賜。
新帝將那最后兩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而后微瞇著神色,不斷審視著其中的文字,唯怕自己會錯了意。
良久,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甚為有趣之事,敲了敲桌面,向內侍吩咐道:
“將承禮司的人給孤召來。”
秋息一夜乘風起,這微暖的氣候轉過北面的山脈,到了陳國便帶上了寒氣。
驟雨過后,街道上的行人都穿上了略厚的袍子。秋詞園內,嬤嬤吩咐著人趕緊將姑娘的厚衣裳整理出來,莫要將人凍著了。
屋內,茶爐燃得正旺,阿笙臨窗而坐,垂眼看著一本名為《問天集》的文典,這本書便是文史大士商博的論著。
商博此人甚為傳奇,早年曾游走多國,并在三國任宰相之位,此次歐陽氏開堂,所講內容便是商大士的論著《問天集》。商博年輕之時曾為千人講學,這也造就了如今不少文士都自許為商大士的徒子徒孫,但正經得他收徒,并留在身邊教習的也就只有當年的裴鈺。
雖說央國大皇子也曾為商博學生,但邱氏此子在學識之上無任何建樹,因而時人在提起商大士時,幾乎都忽略此子。
也因商博著書不少,他對于當下年輕一輩文士的影響不可忽略。因此,歐陽氏開堂廣宣商大士的《問天集》這件事本身便足以引得眾人的矚目。
靜嚴對于商博的評價頗高,因此商大士的許多論著她都有讀過,也包括這一本。
這本《問天集》中商大士以逍遙為題論有無之形,頗為玄妙。可越是玄妙之物,不同的人來看便有不同的結論,眾口本就難調,歐陽氏敢就此集面向天下人開堂,倒是有些膽量。
茶爐中炭火的聲響將阿笙的思緒拉了回來,嬤嬤的聲音此刻在屋外響起。
“姑娘,張家姑娘來了。”
聞此,阿笙隨即笑著起身相迎。
張苒苒與阿笙是在去寒州的途中結識,張家鐵礦收歸朝廷之后,張苒苒這一脈反倒得到了重視,如今張冉冉借由與寒州的合作,拿穩了家族的話語權。但因她的生意有一部分見不得光,因此常年在各國游走,沒個定數。
對于當年阿笙的仗義出手,她至今感恩,得聞阿笙恰巧也來了陳國,隨即推了邀約,來這里見她。
張苒苒一襲緋色長裙盡顯颯爽利落,如今的她眉眼間不見了從前的怯弱,盡是飛揚的笑意。
“我知你近日甚是忙碌,怎得忽然來了陳國?”
阿笙睇了睇案幾上的《問天集》,“來湊一湊東堂的熱鬧。”
見她這般說,張苒苒苦笑道:“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阿姊這話怎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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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阿笙疑惑,張苒苒方才道出這場開堂并非如央國傳揚的那般,東堂地處偏遠,至今官道未通,因此陳國本國的文士大多都不會親自前去,將會由王室的筆侍代為轉錄。
聽張苒苒說到這,阿笙微微愣了愣,“那些為天下開堂的豪言壯語豈非玩笑?”
聞此,張苒苒點了點頭,“陳王室十分擅長把控民心,那些話便是從宮里傳出去的。”
阿笙這才明白陳王室的伎倆。
歐陽氏這所謂的為天下人開堂不過陳王室的噱頭,若連陳國本國的文士都少有人前往,那么開堂的情況究竟如何,是否當真盛況非常,是否當真受眾人敬仰,便不過是他人口中之詞,由得人隨意杜撰了。
陳國烏雀無論從情報的收集還是民間言論的掌控上,都為陳王室帶來了不小的好處,而散布流言可謂烏雀的拿手好戲。
這大概就是為何陳王室得聞央國文士大量北上,欲與歐陽氏學辯經典之時,會命人阻撓的原因了。
造一個受命于王室的名士,這才是陳王室的根本目的。
“自央國文士北上之后,我聽聞陳王便有取消開堂的想法,昨日你云生的船剛到,便有急報進了宮。”
“眼下因央國文士抵達,辰國、庸國等國不少人趕著來陳國觀堂,陳王室是騎虎難下了。”
說到這,張苒苒微微蹙眉,“你這次恐怕是將陳王室得罪了,不過好在你得罪的明目張膽,陳王愛惜名聲,不會在明面上為難你。”
聽聞張苒苒這話,阿笙卻是往后靠了靠,她眼中不見任何著急之色,畢竟從前與渚家的較量下,她也算與陳王室有過交鋒,也不差這一次。
“我聽聞陳王一向標榜自己是個廣納諫言的人?”
聞此,張苒苒點了點頭,“也因此贏得了不少好名聲。”
阿笙聽得這話,不由微微嘆了口氣,聲音里也多了幾分懶散,“那他還當真是一個沽名釣譽之輩……可這樣的一個人會容得他國文士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將本國的才俊打敗?”
張苒苒甚是贊同阿笙這番言論。
“今日一早我便聽問,裴氏的人選在正午正熱鬧的時候,大張旗鼓地去了一趟王宮,說服陳王讓陳央兩國文士正式進行一場文辯。”
裴氏此舉便是將兩國文士之爭架在了明面之上,無論歐陽氏這開堂是否還繼續,這一場文辯便可讓眾人不虛此行。
聽聞張苒苒這話,阿笙卻是淺笑出聲,“這倒是將陳王的后路也堵死了。”
在她看來,裴氏此舉多少有裴鈺的意思在,他該是為了那些北上的文士才反將陳王一軍。
張苒苒甚是贊同阿笙這話,“不過裴氏也算是給陳王提了個醒,如今情勢正熱,退縮即為認輸,也容不得陳王想什么兩全其美之計了。”
待阿笙笑過,張苒苒遂才聊起了正事。
“你的飛渡我派人去看過了,若是要架強弩不是不可,但如此一來,這船便當真成了戰船,這東西便無法隨意交易了。”
阿笙執盞細細抿了一口,緩緩呼了口氣,道:
“原本我也沒打算賣給別人。”
她聲音柔軟,緩緩道:“央國軍機閣如今用船還是當年裴氏供給的那些,如今天家有意減少對世族的依賴,這東西便用得上。”
阿笙這言語頗為隨意,仿似她在聊的不過是街邊的玩耍之物。張苒苒細細算了算,光定海軍與通州水師的配制,這便是一大筆收入,但顯然,阿笙并未因這筆錢而忘乎所以。
這破天的富貴在她這倒跟吃糖一般,都是小事。
“難怪那么多人都盯著你的親事,誰娶了你當真是娶了一座寶山回家。”
這不過玩笑的一句話,卻讓阿笙微微一愣,她隨即斂了眉目,并未接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