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勢依然不太妙。就算禁衛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但黑暗中的敵人卻猶如海水一般,一浪接著一浪,仿佛無休無止。
短兵相接,禁衛軍也很快開始減員。此刻怕已經犧牲了不下五十人這幾百禁衛軍能否帶著自己殺出生天?殺出生天后,這幾百將士,還能剩下幾人?
輕輕眼中閃過一絲憂慮。
秦六帶著一身血水興奮地小跑著回來,在離車駕不遠處,丟下手中的鋼刀,從地上重新撿起一把彎刀掛在腰間,又踢起一把鋼刀握在手中后,這才跳上了車駕。
“你受傷沒?”見秦六仿佛被血水澆透,輕輕不禁有些擔心。武力值再高,但在戰場上也有顧頭就顧不住尾的時候。
“姐!我沒事,這都是別人的血。”秦六興奮地舔舔嘴,仿佛覺得殺的不過癮。
秦六這一退下,軍隊的速度仿佛慢了些。程海皺眉,道:“小六,你來駕車,順便調息好。我也去沖殺沖殺。”
如此幾經輪換后,程海從前面回來。面帶笑容,道:“姐,放心,馬上就能沖出去了!前面已經沒有多少人了!”
這就要沖出去了?輕輕心中一松,向來眺望。此時天邊啟明星已經亮起,天色就要放亮了。
還能交戰的禁衛軍不足百人。但擋在前面的山匪也只是稀稀拉拉幾個,正妄圖四處逃竄。
將士們戰斗一夜,已經很累了
趁亂逃走?輕輕看看形勢,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這逃走的想法一經冒出,就如野草般占領了輕輕的整個大腦,使她再也想不起別的?
走還是不走?
輕輕扶著車門的身軀微微有些發抖。
想到淑妃臨死之時的癲狂笑容,輕輕猛一咬牙,看著秦六二人正色道:“你們兩個仔細聽好,姐姐我不想去那什么行宮,也不想再回皇宮!姐姐我想趁亂逃脫,你們是跟著我,還是要攔我!”
秦六想也不想地道:“姐!小六永遠跟著你!”
程海怔了一怔,見輕輕和秦六都緊張地望著他,他隨即點了點頭。
“很好!”輕輕吸了一口氣,道:“小六,你去將還能跑的馬匹全部栓在馬車后面。”沒了馬匹,這些疲憊的禁衛軍絕對追不上她。但是月兒
月兒不能帶!月兒是個守規矩的人,不能連累她
輕輕對著程海道:“等下馬車一跑,你就將月兒弄暈,送下馬車,咱們不能連累她。”
程海點點頭,進了車廂。
見秦六栓好馬匹過來。輕輕從秦六要緊拔出彎刀,狠狠一刀砍在拉車的兩匹馬的馬屁股上,頓時出現兩個深深的血口。只聽兩聲嘶鳴,馬兒吃痛之下,瘋狂地向前飛奔起來
“快閃開!馬受驚了!”秦六手握韁繩,不住呼喊。
就在這一瞬間,只聽車廂內月兒一個驚呼,程海已經將月兒手中的瑞殿下奪到自己懷中,劈手將月兒砍暈,再輕飄飄地將其拋到車外。
只見馬車迅速從人群中沖出,越過前面還在交戰的零星將士,帶著車后跟著的十幾匹駿馬,一路向南,絕塵而去。
“何將軍!這”一個小兵看著馬車從身邊掠過,目瞪口呆。
“打掃戰場!收隊回京!”何將軍瞇了瞇眼,道:“山匪劫道,馬匹受驚,我們沒有馬,追不上馬車,想必皇上不會怪罪我們的”
受驚何將軍腦中閃過馬屁股上那兩道血淋淋的傷口,還有那將其他馬匹栓在車后的繩子。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
東方翻起了魚肚白,天已經亮了。
疾馳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接著只聽馬兒一陣嘶鳴。
“姐,馬車卡住了。”秦六道。
輕輕活動活動手腳,跳出車廂。
這是一處密林。馬車正卡在幾顆高大的楝樹中間,動彈不得。那兩匹受傷的馬兒口吐白沫,打著響鼻,喘著粗氣。
東方不遠處有一座高山,估摸著有五六百米高的樣子。輕輕前世是宅在家里的那種,這一世也不曾出過遠門,此刻根本就看不出什這是么山。
輕輕心情愉悅,道:“你倆個知道這是什么地方么?”
兩人都是搖頭。他們小的時候雖然流浪過,但記憶早已模糊,而后一直深在皇宮,也是沒出過門子的
“姐,咱們接下來去哪?”程海問道。
輕輕一邊解開馬車上的韁繩,一邊不負責任地道:“不知道。走到哪里算哪里么!”
聞言,秦六和程海面面相覷,有些傻眼。敢情這位主子心中半點章程也無啊!
輕輕這話說得確實很不負責任,但此刻她被“自由”燒的過熱的腦袋也冷靜了下來。她心中知道的很清楚,這次出逃不比上次密道出逃的那一次。
那個時候她孤身一人,天下大可去得。但此刻,不說秦六和程海的太監身份,有心人稍一留意便能看的出來;更何況自己此行還帶了兒子!瑞兒不僅是自己的兒子,他還是高高在上備受寵愛的小皇子!當今圣上子嗣單薄,怎么會允許皇室血脈流落在外?
皇上總有一天會找到她們的!
也許就在今日,當然,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撐上幾個月
但盡管結局注定。她依然很興奮。穿越過來這么久,她總算是離開過皇宮,呼吸過一口自由空氣的人了!總算可以暫時擺脫那些繁文縟節,被人恭敬地稱為“主子”那種惡心的感覺了!
這種自由的感覺哪怕僅有一日,她也甘心冒險!
至于日后被皇上找到,將承受什么樣的怒火,這些暫時不在她考慮之內如今她便如那寒號鳥,自由一天算是一天,得過且過
“你們還愣著干什么,趕緊將馬車上用的上的東西打包啊?”輕輕回頭瞪了還在面面相覷的兩人一眼,接著又拍拍兩匹受傷的駿馬,感激地道:“這一路辛苦你們了!現在你們兩個也自由啦,愛哪愛去吧”
輕輕見那兩匹傷馬并不走遠,只在旁邊啃著青草,也不管它們,回頭從程海手中接過兒子,道:“趕緊的,將車上的東西收拾了,用一匹馬馱著,我們趕緊離開這里,說不定馬上就有人順著痕跡追來了!”
“哦”
輕輕不禁愉快地哼著歌,指揮著兩人將車廂內所有用得著的東西都被一一收刮下來打包放在其中的一批馬上,看著滿身是血的兩人。輕輕皺眉道:“那邊好像有個小水塘,你們趕緊將身上收拾干凈這一身血腥,招來野獸怎么辦?”
秦六借口道:“招來野獸我就一刀砍了唄”說完還耍了一個刀花。習武這么久,他今日才算是真正摸到了真刀真槍,真的砍死了好些人,現在還興奮著呢。
“小樣兒!快去!”輕輕手持馬鞭,笑著劈頭給了秦六一鞭子,當然沒有打中。
感覺到輕輕心情很好,秦六兩人也笑嘻嘻地從車上各拿出一個小包裹,勾肩搭背地向不遠處的池塘走去。這種哥倆好的感覺,他們也是好久不曾有了。
“瞧瞧。馬車顛簸了一夜,你這小家伙倒還睡的香。”輕輕疼愛地親親兒子,將他放進車廂里。
然后她下了車,挑了一匹看起來很溫柔的棗紅馬,擺出一副和氣的微笑,拍了拍棗紅馬的脖子,裝模作樣地與“小棗”溝通了一番感情,見小棗不像排斥自己的摸樣,于是翻身坐了上去,嘀咕道:“小棗啊小棗,你可要給我面子喲”
“走停向左向右”
輕輕騎在馬上,先是小心翼翼地溜達一圈,暗覺已經掌握了騎術要領,欣喜之下,輕踢馬腹,小棗不負所望地小跑起來。輕輕喜滋滋地跑了個小圈后,回到馬車邊,翻身下了馬。
騎馬很容易嘛輕輕心道。有人問,一個從沒接觸過馬的人一下子就學會騎馬會不會太夸張了?其實,這說起來也沒什么。她記得前世曾看過一個電視節目,一個馬術師十分認真地教主持人騎馬,她雖然沒騎過,但基本的動作要領卻是記得清清楚楚的。再說了,在輕輕眼中,騎馬就像騎自行車一樣,只要膽子夠肥不怕摔,學起來并不難
看著嘻嘻哈哈地回來后,依然是太監打扮的兩個額,太監,輕輕有些懊惱,暗道,臨時起意,準備工作做的真不夠啊。有兩人這身打扮,比直接告訴別人身份好的到哪里去?不過,還是趕緊離開此處再說。
輕輕親了親兒子,將兒子交給秦六綁在胸前,輕輕舉鞭直指東方。意氣風發地道:“目標東方,出發!”
當然,臨走的時候也沒忘將剩下幾匹沒被用到的馬兒分成兩撥趕走,一波向西,一波繼續向南
不過她沒有注意到的是,程海在她那丟棄的車廂內一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暗暗刻下幾個字符
當然,如果輕輕有看到的話,一定能認出程海所刻的,正是“洞”
如果一路向東,沒被抓回去的話,那待自己登上海船,下了南洋,再從南洋跑到地中海轉上一圈,來個環游亞歐大陸的話,不知道已經過去了幾年?
輕輕坐在小棗上,望著那噴薄而出的太陽,心中奢想道
御書房。
禁衛軍小頭目何將軍和月兒都一身是血地跪在地上。只是何將軍面色沉靜,經過一夜血戰,身上的血跡有自己的,也有別人的。而月兒神色焦急,惶惶不安,身上的血完全是被程海劈昏后,丟進死人堆中染上的而已。
“你是說,你們在拳頭山和青龍山之間的官道上遇見了山匪,而且是上千有組織的山匪?”皇上臉色陰沉。堂堂天子腳下,京畿重地,竟然盤踞著上千山匪?而且,還敢圍殲由三百禁衛軍護送的車隊?是什么山匪如此大膽!或者是受人指使?
何將軍沉聲道:“是。看他們的意圖,竟然是想將我們全殲,好在寶林主子及時下令突圍,并派出身邊高手開路,才有一百多兄弟得以幸存。但不幸的是,主子所在的車馬受驚,不知所蹤。”
月兒忙道:“皇上,您一定要派人去將主子找回來呀,還有小殿下!”
“你可看清楚了,真是馬匹受驚?”一聽到“車馬受驚、不知所蹤”,皇上眼前不由自主地出現那晚那女人穿的亂七八糟,背了個小包裹,鬼鬼祟祟從密道出來時的那一幕。
何將軍嘴角抽搐,回道:“拉車的兩匹馬都被人砍傷,馬兒確實受了驚。”
“砍傷?是山匪砍的?還是”皇上道:“那你們為什么不追?戰斗一夜就沒有力氣了?”
“陛下容稟,當時所有的馬匹都跟在主子的馬車之后跑了出去,卑職等無馬可用,追趕不上。”
朕就知道朕就知道
皇上神色詭異,不知道是氣是笑,看著月兒道:“那你呢?你不是一直與你主子在一起么?”
月兒道:“皇上,奴婢開始的時候確實一直與主子坐在馬車里,還抱著小殿下來著。但馬一受驚,奴婢不知怎么地就昏了過去,醒來就聽說主子不見了皇上,您可一定要將主子找回來呀。”
果然不出所料!什么馬匹受驚,那砍傷馬匹之人說不定就是那女人!哼哼!早就知道是個不安分的!好在朕早有準備
皇上背著雙手在御書房內轉悠幾圈,手指月兒道:“何源,你再點三百人禁衛軍,領兵護送這位宮女一路再去西苑行宮,對外依舊聲稱護送馮寶林!月兒,在沒有見到你主子之前,你都是馮寶林,知道么!記得換好服裝!”
“是。但主子什么時候能找到?”月兒道。
“放心,你主子有兩位高手在身邊,安全上不必操心。”說罷,皇上又對何源道:“何源,對你手下的那些兵士該如何統一口徑,不需要朕交你了吧。”
“陛下放心!”
“都下去準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