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是誰有這么大的手筆。這么大的仇恨想要那女人的命?
皇上坐在寬大的御桌后面,面色陰沉如水。
還能有誰!
答案只有一個,秦家。
“看來將那女人送去行宮也不一定安全了”皇上提筆御筆,蘸了蘸墨水,刷刷寫了些什么。片刻之后,換了一張白紙,猶豫了一會,突然微笑起來,又刷刷地寫了幾行。
寫完之后,他放下筆,對兩張信紙輕輕吹了吹,見墨跡已經干了,才親自找出個信封,將信紙折疊一番,裝了進去,又親自封了口。
“周福,將這封信派人送到寶林手里。放心,程海會一路留下線索的。送到之后,留一隊人手暗中保護寶林和瑞兒,記住,若非生死之際。不可暴露行跡。”皇上將書信交給了周福。
周福鄭重接過,悄然退出御書房。
聽皇上這意思,竟然是任由寶林流落在外了?周福咂摸咂摸嘴,心道,寶林在皇上心中果然不同啊,這古往今來,何曾有過皇上坐鎮皇宮,宮妃帶著皇子行走民間的例子不過,只要皇上高興,做奴才的也只好跟著高興了。
周福伸手招來一名暗衛,小聲吩咐一番,看著暗衛幾個挪移,消失在皇宮之中,才又回到了御書房。李唐在晉陽謀反,秦家在北疆謀反,雖說對于大宋,對于陛下來說,都是小疾,算不得什么,但也惡心不是?
早日平定叛亂,寶林也好早一日回宮后宮那些女人們,這次可是失算了
三日后,輕輕一行四人到達了一個小鎮,住進了小鎮上唯一一家客棧。
此時,輕輕一副打扮,程海和秦六二人皆作小廝打扮,還有我們的瑞殿下。身上所有能看出皇子身份的衣服飾品都被收了起來,上身一個大紅肚兜兒,下身一條白綢燈籠褲,脖子上戴著個銀項圈,看上去就像殷實人家的小公子。
“掌柜的,先送點洗澡水,再弄一桌上好的菜品,注意葷素搭配,別一桌子都是大魚大肉的”輕輕站在樓梯口,吩咐著客棧掌柜。
“夫人,您就瞧好吧”渾身上下肉呼呼的掌柜拱了拱手,就要“滾”著去張羅。
“慢著,恩,煮一壺新鮮羊奶,別忘了放上杏仁去膻味,恩,暫時就這些。”
三天還不見有人追來,這皇上的效率也太慢了點吧聽說秦家反了,難道是因為他正忙著撲殺反賊,暫時沒空理會自己?
貌似也說不通要抓捕自己,有三兩個人也就差不多了。秦六他們武力值雖高。但真要遇見皇上派來的人,輕輕根本不敢反抗如果說悄悄溜走猶如孩童之間玩捉迷藏,那反抗追捕就是正式宣布與皇上決裂了
與那男人決裂輕輕搖搖頭,將這要命的想法丟出腦袋。她承擔不起那種后果。只要皇上派出的人出現在她面前,她保證識趣地乖乖回去繼續做他的小老婆但這都三天過去了,他的人怎么還沒有追上自己?
若說追丟了,打死她也不信。她這一路當然也有掩藏行跡,但那種拙劣的手法,能騙的過專業人士?再說,她們走的并不快。到底是為什么呢?難道是真的追丟了?或者,他根本就不屑于追自己?
輕輕坐在澡盆里胡思亂想。一想到還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實現她的環游亞歐大陸計劃,她忍不住興奮地哼道:“我翻過了幾座山,嘿,又趟過了幾道河”
有道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當輕輕做著她環游大陸的美夢,將自己里里外外洗了個干凈,哼著歌打開房門,心情很不錯地來到外間,卻見程海神色古怪地望著自己,仿佛十分不可思議。
輕輕低頭上上下下看了自己幾眼,沒發現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于是狐疑地問道:“有事?”
“姐,信。”程海指了指桌子。桌子上靜靜地躺著一封黃皮書信,單看信封,就知道此信不簡單
“信?”自己一個逃妃,誰會給自己寫信?該不是送錯了吧?不少字
輕輕先是一陣疑惑,隨后臉就垮了下來。若說此時有人送信來,那一定是那男人找到自己了拜拜啦,我的環游夢!
信封上沒有一個字。輕輕垮著臉拆開信封。哆哆嗦嗦地取出兩頁信紙,信上道:“形勢不穩,準爾緩歸,安全為上。”看到此處,輕輕興奮地手舞足蹈,抓住程海的手臂大叫道:“看見沒,看見沒‘準爾緩歸’,就是說從今天起,我就可能光明正大地游玩了?皇上果然夠義氣!”
程海滿頭黑線,皇上夠義氣?瞧這話說的姐該不是高興傻了吧如此也好,自己也不用每次給暗衛留下線索時,滿心愧疚了
輕輕確實高興地有些傻了,她原本以為,接過的會是勒令自己速速回行宮等待懲罰的書信,去不曾想,信上竟是這般內容!那男人不僅沒有責怪自己,居然還準許自己在外游玩,還提醒自己安全?他他竟然對自己這么照顧?他真的還是一個皇帝么?
“姐,還有一頁呢”看到輕輕時而大笑,時而疑惑的摸樣,程海不得不出聲提醒。
“哦,對,還有一頁”輕輕將后面的一頁翻了出來。一看之下,神色更古怪了,臉上更是浮現出可疑的紅云。
“姐,寫了什么?”程海見輕輕怎么也回不過神來,于是好奇地也想看看。
“不許看!”見程海靠近,輕輕趕緊將信紙折起來,揣進懷里。“你知道皇上準我游玩就行了,出去問問咱們現在在什么地方,最好找份地圖來,快去快去”
輕輕將程海推出了房間。
關好門窗,她拍拍胸脯。感覺到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臟安穩了些,才又一次展開信紙:
“女人!朕就知道你不會安分!哼哼!想游玩,朕準了,但不準藏匿行跡!不準與陌生男人搭訕!在朕掃平反賊之前,給朕回到行宮,脫光光、洗白白等著朕臨幸!哼哼,你這只孫猴子,想逃出朕的手心,做夢!”
輕輕扶扶額頭,覺得自己發燒了額頭滾燙,臉頰滾燙,全身上下像是被煮熟了的龍蝦
看看、看看,這是一個帝國皇帝應該有的口吻嗎?如果不是寫給自己的,自己一定要找個媒體曝光!天啊自己真的是在幾千年前的大宋?難道我這是在做夢!
這便是帝國皇帝所能寫出的情書了吧
輕輕羞憤難當,從床上抓起枕頭,幻想成某某人開始拳打腳踢發泄過了,才又將那頁紙看了幾遍,想撕掉,但沒敢撕毀皇上親筆書信,那是什么罪名?她不知道
再說,她也舍不得撕
轉眼三年。
第一年,她沒有目的,一路向南,遇山游山,遇水玩水,走走停停,好不快活。
第二年,她轉路東方,一路乘船來到青島,在青島的細膩金沙灘上蓋了幾間草房住下。看潮漲潮落,風起云涌。日子就像一句詩:“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第三年,她收拾行李,轉身向大海說了聲再見,回到了既熟悉又陌生的洛陽城,在洛陽城的西坊市開了間胭脂鋪子,興致勃勃地做起了女掌柜
瑞殿下三歲多了。健康結實又聰明伶俐,外加嘴巴討喜,輕輕的美眉坊不知道靠著他的甜嘴多添了多少業績
“這位姐姐,你好好看喲但是太白啦娘親說,健康的孩子才討人喜歡。姐姐,姐姐,那,擦點這個吧,白里透紅吔”奶聲奶氣的聲音中滿是真誠,讓人難以拒絕
“這位阿姨,哇,這位小姐姐是你的女兒?可分明是姐妹嘛”大大的眼睛中充滿疑惑,仿佛以他的小腦袋,實在想不明白這么高深的問題
輕輕一邊招呼客人,一邊對兒子的表現滿頭黑線,這兒子被自己教成這樣,他老爹看見了,會不會將自己拉到刑律堂,再打上三十板子?恩,這有點說不準
“娘,講故事的時間到了。”油燈下,看見娘親收拾好了床鋪,瑞殿下麻利地爬上床,主動躺好。從他周歲起,輕輕便讓程海教他吐息練氣,爬床這點小事,實在難不住他。
“恩。今天娘說的,是一個小紅帽的故事從前,有一個可愛又漂亮的小女孩,誰見了都喜歡”
“比瑞兒還惹人喜歡么?”
“當然沒有了。不過小紅帽是個女孩子,瑞兒是男生,可不要總想著跟女生比”
“哦”
“于是呢,狼滿足了食欲之后便重新躺到床上睡覺,而且還打起了呼嚕,那呼嚕響的,整個森林都能聽見啦”
“這只狼怎么這么傻呢,吃飽了還不走,等著人抓么?”
“對,就是只傻狼。所以瑞兒,如果你要是有一天做了不好的事情,比如偷吃了娘做的糖糕,一定要第一時間溜走”
“娘,瑞兒才沒那么傻呢,瑞兒每次只偷一點點,娘親才不會發現少了”
“”輕輕抹了一把汗,叫道:“你個小混蛋,竟然真的偷吃糖糕,不是說吃多了蛀牙嘛,屁股過來!”
“娘親饒命!”
“你就是這樣教導兒子的?”一個冰冷的聲音從門邊穿來,輕輕甚至能聽到吱吱磨牙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