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配不上夫人
如月背著自己跟梁繼華見面,哭得眼睛紅紅的,讓雷振遠不得不懷疑,如月的記憶已經恢復,想起了跟梁繼華曾經有過的那么一段情。雷振遠窩著一肚子氣,當晚就搬到書房去休息。
如月跟雷振遠解釋,自己跟梁繼華沒有什么,是被陳夫人給氣哭的。如月是說得口干舌燥,雷振遠就是不相信,如月生氣,懶得再解釋。
林心萍跟隨周志海來雷府,瞅個機會告訴如月說,經周志海幾天來的多方打聽,梁繼華從酒樓回去后,跟陳夫人間是鬧得雞犬不寧,根本就沒有心思去左相大人那里告狀。
如月聽了,勉強安慰自己:到酒樓去請客,總算沒有白忙一場。
雷磊軒訂親的日子快到了,容府那邊卻派人來問,訂親的日子是否可以遲延。原來,容府聽說雷府這邊日子不太平,希望把訂親的日子往后推。如月和雷振遠都急了,雷府這邊將訂親的事準備就緒了,只等日子到來。于是,如月和雷振遠將家中事務托謝老爺子和老夫人照管,叮囑雷磊軒認真看家,夫妻倆動身到容府去一趟。
如月和雷振遠去到容府,成功地勸說容府按期進行訂親。第二天,如月、雷振遠及跟隨人員返回清州城。
晌午時分,如月一行人在路邊的小飯店里吃午飯。這次出門,如月只帶了晴兒在身邊服侍,雷振遠帶了兩個護院兩個家丁和張老三,店家夫婦擺了兩桌子的飯菜,如月和雷振遠占一桌子,跟隨人坐一桌子。
張老三快要跟晴兒成親了,有機會就黏住晴兒不放。張老三將身邊的椅子擦拭干凈,請晴兒坐在身邊,又體貼入微地給晴兒布菜,全不顧同桌人的逗樂。晴兒臉頰飛紅,羞澀地坐在張老三身旁。
跟隨人的餐桌上是逗趣聲、歡笑聲響成一片,如月和雷振遠的餐桌上卻很沉悶。
雷振遠頭腦中還保留著如月跟梁繼華吃飯的事,怒氣未消,他自己拿起一整只豬首,大吃大嚼,把坐在對面的如月當作空氣。
如月同樣不理睬雷振遠,給自己倒了半碗湯,端到嘴邊喝,燙得尖叫一聲,慌忙放了半碗湯,“咝咝”地吸氣,用手掌給自己的舌頭扇風。
雷振遠看在眼中,疼在心里,安慰的話到嘴邊變成了:“你就不能小心一點嗎?小心燙死在你。”
燙得舌頭火辣辣疼痛的如月,聽到雷振遠的風涼話就鼻子酸酸的,賭氣說:“我燙死了,也用不著你來管。”
雷振遠心里不痛快,他放下豬首教訓如月:“二十幾歲的人了,做事毛毛糙糙,一點都不穩重。你這種樣子,三歲的小孩都不如。”
老爺和夫人間摩擦出火花,跟隨的人不敢再說笑,靜悄悄地吃飯。張老三看到沒有人取笑了,趁機往晴兒碗里夾了兩片肉。
如月面對著跟隨人的餐桌,她在看到雷振遠臉色陰沉沉的同時,也看到了張老三堆笑討好晴兒。將雷振遠和張老三對比之下,如月的心情更加惡劣,眼淚就在眼眶里打轉,低垂著腦袋吸鼻子。
小飯店的老板娘上菜,看到雷振遠黑著臉,自己大吃大喝,如月委屈地暗自垂淚,自覺看不過去,好心地勸說:“我說這位老爺,你女兒走了半天的路,你就不能讓她開心地吃飯嗎?有身孕的人,心情老不好,就會影響胎兒的。做父母的教育孩子是應該的,可得看時候。”
如月忘記了傷心,抬頭看這位面目慈善的老板娘,她懷疑剛才聽到“女兒”、“父母”之類的詞語是自己的錯覺。
雷振遠聽清楚了老板娘的話,他吃驚地看老板娘,又打量坐在對面的如月:這小冤家肌膚潔白如雪,透出光澤,那俏麗的臉蛋上找不到半點皺紋,整個人是顯得很年輕;自己僅比她年長十二歲,就蒼老得像她的父母?
雷振遠的心情更不好,想起如月跟自己拌嘴時,常說自己又老又丑,足可以做她的父親。夫人心里是嫌棄自己的。
唉,夫人太年輕太美麗,有時候也構成一種心理壓力。
老板娘看到如月眼角掛著淚珠,溫和地勸說:“小姐,別難過了。做父母的對兒女,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別往心里去。別看你父親對你兇巴巴的,總是為了你好。”
如月這次是聽清楚了,嘴巴張成“”形,怔忡地看雷振遠。平日里,自己生氣時說雷振遠老得可以做自己的父親,原來在外人的眼里,雷振遠真的像自己的父親。如月看雷振遠的目光,就有了報復性的譏笑。
雷振遠臉孔黑黑的,沉聲對老板娘說:“她是我夫人。”
老板娘長長地“哦——”了一聲,反應過來后馬上收起驚詫之色,堆笑恭維雷振遠:“老爺好福氣,娶個花一樣的夫人。老爺,夫人有身孕,你少訓斥她為好,保持心情舒暢有利于孩子健康。”
聽聽,一個偶然相遇的老板娘,都懂得為自己著想,可自己忍辱負重向梁繼華求情后,不但沒有得到雷振遠的理解,反而幾天都不理睬自己,剛才自己不小心燙傷了,這家伙居然幸災樂禍地說風涼話。
淚珠又開始在如月的眼眶中打轉。
雷振遠心煩意亂,如月的模樣像自己在虐待她,惱怒地斥責:“哭什么,在什么好哭的。快吃飯,別磨磨蹭蹭的。”
“不吃了。”如月氣得將手中的筷子扔到桌子上,怒氣沖沖地登上馬車,躲在馬車里生氣。
氣都氣飽了,還吃什么飯。
跟隨的幾個人都愣住了。晴兒要去勸說如月下來吃飯,張老三拉住晴兒的手,沖晴兒搖頭。
雷振遠臉上掛不住,認為如月這是給自己臉色看,他沖馬車叫喊:“不吃拉倒。挨餓的又不是我。”雷振遠繼續吃喝,不時瞟馬車,盼望如月自己主動走下來吃飯。可是那躲在馬車里的人,就是不走出來。
要是不在這個小飯店吃飯,如月就得挨到傍晚回家再吃了,雷振遠心中后悔。夫人不吃飯,挨餓的不僅是她自己,還有肚子里的孩子。
老板娘在里面聽到外面的動靜,沖自己的男人搖頭:“這種男人,娶個如花似玉的夫人,還整天沖她吹胡子瞪眼的,一點都不懂得珍惜。世上居然有這種人,真是的。”
“小聲點,讓他們聽到就麻煩了。”小飯店的老板慌亂地阻止。
外面吃飯的人都聽到了。
雷振遠要去叫如月下馬車吃飯,又害怕如月堅持不吃,當著這眾多的人,自己下不了臺。雷振遠沒有心情再喝酒,胡亂地扒飯,吃飽了,如月都沒有走下馬車吃飯。結賬時,雷振遠叫小飯店的老板娘用干凈的荷葉包了幾個肉包子,叫晴兒拿到馬車里。
上路不久,如月就餓得撐不住了,吃掉了所有的肉包子,又喝些水,才勉強支持下去。雷振遠看到空荷葉從馬車里扔出來,忐忑不安的心終于放下。
雷府的沁芳院里,周志海給李姨娘把脈過,告訴李姨娘說,她身體上的創傷快痊愈了。
李姨娘惴惴不安地問:“周公子,我以后真的不能生育孩子?”
“你腹部的創傷太嚴重,你能夠活下來,已經不錯了,不可能再生孩子。要不是搶救及時,你早沒命了。”周志海肯定地回答。
“我真的不能生孩子了,我這輩子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了。”李姨娘絕望地捂住臉,號啕大哭。
周志海同情地搖頭,與跟隨進來的兩個媳婦離開沁芳院。周志海走出了沁芳院,仍聽到身后傳來傷心地痛哭。
如月回到雷府,匆匆洗去塵土,就叫人傳來飯菜給自己吃。小鵬軒、秋兒和錦兒走入小廳,告訴如月訴跟義父學游泳的事,埋怨母親說話不算數,沒有去周家村看他們。
如月吃飯完畢,李姨娘就來求見。
哭得眼睛紅腫的李姨娘,由小丫頭攙扶走入小廳,見到如月顫聲說:“謝夫人,我來是要告訴你實話,我并非從仇府逃出來的,而是仇洪良一手設計,安排我進入雷府的。”
一語震驚了小廳里的所有人,大家吃驚地看李姨娘。
周媽、晴兒和秋菊、冬梅退出小廳,知道自己不合適聽這種高度機密的話。
如月擺手讓李姨娘暫且停止說話,她叫住周媽:“你派人去請老爺和大少爺來玉馨院,就說有急事。”
不久,雷振遠和雷磊軒父子趕到玉馨院。
如月看到小廳里只有雷振遠父子、凌姑和李姨娘,就示意:“李姨娘,你繼續說,仇洪良為什么這樣煞費苦心地安排你進入雷府?”
雷磊軒定定地看身體虛弱的李姨娘:“母親,你是說她是仇洪良安排進來的,而不是從家中逃出來的?”
如月點頭,看雷振遠時,這個老江湖陰郁著臉看李姨娘,研究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姨娘期待地看如月:“謝夫人,我將自己所知道的,如實告訴你們,決不隱瞞。我要求你們事后,送我離開清州城,到我的一個親戚家中,并送給我五百兩銀子作為生活費。”
如月探詢地看雷振遠,看到他點頭同意,就說:“可以,只要你說的都是事實。事后我們可以兌現你剛才提出的要求。”
李姨娘不敢看身邊的人,低頭看地面說:“仇洪良說,雷府的地庫中有一筆巨額財富,他要占為已有。仇洪良許諾說,等到那筆財富到手之后,就立我為正室,共同享用這筆財富。我就聽從他的聽,進入雷府來了。”
仇洪良要奪取雷府地庫中的財富?
如月、雷磊軒和凌姑怔怔地看李姨娘。雷振遠一言不發地看李姨娘,眼中射出的光芒讓李姨娘不寒而栗。
如月覺得不對勁,仇洪良剛娶楊夫人不久,居然許諾立李姨娘為正室,她提醒李姨娘:“不可能的,仇洪良已經有楊夫人為正室,他會因為你,休了那楊夫人?”
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那楊夫人比李姨娘年輕、漂亮。
李姨娘搖頭:“不是這樣的。仇洪良跟那楊夫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夫妻。”
“他們不是真正的夫妻?”凌姑失控地叫嚷,“他們已經成親,你之前也說,大白天的,他們就躲房間里”說到這里,凌姑意識到失言,漲紅了臉。
李姨娘顯得很平靜:“剛成親時,他們是經常在一起。之后,就減少在一起的時間,成親幾個月后,仇洪良白天是常跟楊夫人在一起嘰嘰咕咕的,晚上仇洪良基本都到我房間。我當時還以為仇洪良對我感情深,進來前仇洪良才告訴我,說他跟楊夫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夫妻,只是裝給別人看的。”
冷冷地盯住李姨娘的雷振遠,突然冒出一句:“仇洪良什么時候跟你說,他要奪取我家地庫的財富?”
“進來之前。”李姨娘害怕地避開雷振遠的目光,望向如月:“謝夫人,你們要說話算數。”
如月點頭,追問道:“仇洪良想方設法安排你進入雷府,他要你做什么?”
李姨娘虛弱地搖頭:“他沒有具體說,只是說到大少爺訂親時,我要配合他們行事。”
雷振遠在捕捉著李姨娘的每下個細小變化,考慮這些話的真偽。聽到這里,雷振遠問:“你為什么要告訴我們這些,而不是配合仇洪良行事?”
李姨娘掩面哭泣:“我再也不能生育孩子,以后仇府不可能有我的立足之地。盧夫人有三個孩子,還被仇洪良害死,我沒有孩子,下場更慘。就是仇洪良容得下我,他的三個孩子以后當家時也不會放過我的,他們對我恨之入骨。我得為自己另外尋一條生路。”
如月心中一動,問李姨娘:“你知道盧夫人為什么被害嗎?”
李姨娘眼中閃出驚懼,顫抖地說:“盧夫人死前兩天,曾跟仇洪良爭吵。盧夫人要仇洪良趕我走,說要是不趕我走,就把仇洪良所做的丑事告訴別人。不久,盧夫人就死了,我想是因為她用自己知道的事,要挾仇洪良。我把這些事告訴你們,他要是知道,也不會放過我的。”
如月勸慰李姨娘幾句,叫小丫頭攙扶李姨娘回沁芳院休養。
對李姨娘的話,如月等人是半信半疑,雷振遠決定加強對仇府的監視。
雷振遠告訴小廳里的所有人:“上次發生殺人劫財案時,仇洪良曾帶一群人外出,跟蹤他們的人在半路被甩掉了。我現在找到了不少的證據,證明仇洪良就是殺人劫財案的主謀。他居然想要嫁禍于我。”
如月聽了,后脊梁骨發寒。
晚上,如月坐在鏡子前卸妝,看到雷振遠坐在床邊不走,沒好聲氣地問:“你還坐在這里干什么?不回書房休息嗎?”
“不走了,我放心不下你。說不定,仇洪良已經派人潛入我們家了。”
雷振遠走到如月身后,從鏡子里看自己和夫人,越看越覺得自己跟夫人差距太大。雷振遠酸溜溜地問:“夫人,那周公子、梁知府比我長得好看多了,是不是?”
如月氣得掉轉頭,往雷振遠敞開的胸脯猛地咬下去,雷振遠頓時慘叫起來。如月松開嘴唇,那毛絨絨的胸脯上出現帶血痕的牙印。
“你瘋了,為什么咬我?”雷振遠痛叫著,白氣勢洶洶地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