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斐不知道,出了事不打120、110,甚至不給領導打,打給她一個小主管,能頂什么用?但還是道,“行,你給我報一下地址,我馬上到!”
她忍燙匆忙扒拉了幾口刀削面,也沒回培訓學校了。
培訓學校一般也不查考勤,成人進了社會完全靠自覺,沒人會管你。
沒有騎自行車,太慢了,甚至沒有搭公交,這個點正是下班高峰期,帝都該擠、該堵還是照堵不誤,她找了最近的地鐵站,轉換了幾趟車。
中途,同事打電話催了幾次,聲音很嘈雜。
一個小時后才到她們報的酒吧門口,燈紅酒綠,人來人往。
好多她別說見過了,聽都沒聽過的車子,來來回回。
來往的都是所謂的“jing英人士”。
有穿著張揚、正式、高端時尚、性感嫵媚,而她身上的衣服加一塊不超過三百塊,舊風衣,布包,每一件都跟這里格格不入。
她已經不能叫拘謹了,一股名叫“自卑”的心理壓在她心口。
這種地方,她只是聽說過,路過,但還是第一次來——好奇,更多的是膽怯,她害怕別人看她……
一踏進大廳,就被那炸腦袋一般的音樂轟得耳朵打鳴。
煙味、酒味、還有濃到刺鼻的各類優劣香水混合的味道撲面而來。
白小斐強忍不適,拿手背擋在鼻前,掩飾尷尬。
跟服務員打了招呼,在服務員略帶輕視的態度,帶到了被人群淹沒在一側的卡座——沒見到所謂的“打架了”“受傷很嚴重”,反而看到了領導和七八個同事喝的正嗨。
她愣在原地。
“我就說,只要這么說,白主管一定會來的,沒錯吧?”
“還是小麗厲害!”
“小斐這里——”
為首戴眼鏡的男人揮手。
白小斐哪里還不明白,自己被誆了。
她不舒服,只她雖然情商不高,但也沒有到缺心眼的地步。
人都已經到了,至少還得打個招呼,怎么也不能轉身就走。
尤其是,她這個升職,確實不是那么簡單,就像小麗背后念叨的,確實有蹊蹺!
這也是她一直不敢爭辯的因素之一……
“裴總!”白小斐深吸了一口氣,笑容有點局促,
“我還以為真出問題了,嚇我一跳,沒事……沒事就好!”
“這不是沒辦法嗎,你入職一年多了,也沒跟著一塊團建、聚會、好容易升職了,我們想著給你慶祝慶祝!”
“就是就是,哎,白主管……不對,私底下,咱們還是叫名字,更親切些,我還是喊你小斐行不?”
“可以的……”她被小麗拉著坐到了裴總旁邊,這是她直系上司。
裴總其實長得還行,斯斯文文的,戴著眼鏡,看著剛三十出頭的模樣,實際上年紀不小,四十一二歲了,說是總,其實也就是部門經理。
如果,白小斐不是本就跟他認識,許會因為天生的自卑,被這個男人的“紳士、溫柔”所打動,但好在……她認識,不然,她可能真就一頭扎進去,不論如何,也要為他燃燒奉獻了。
所以,對于這個男人,她異常警惕。
許是公司的局,一桌人就吃喝玩樂,沒有點陪酒的小姐,玩得其實說不上“花”字,但白小斐還是很不舒服,她大概適應不了這種環境,她兩次三番借口離開,都被叫住了。
“白主管,你急什么?這來都來了,再說了,我們要灌你酒,也都被裴總扛下來了——你就多陪我們待會兒,我們幾個姐妹處處感情!”
要是別人動手動腳,你還有借口離開,但姓裴的段位很高,人不但不碰你,甚至還維護你,還保持距離感,如果不是另有內情,白小斐,可能也會在這種溫情攻勢下,慢慢繳械投降。
可惜……她臉上始終維持尷尬的笑容,什么也不吃不喝。
她并不知道,別人有可能會在酒水里下東西,只單純因為看到菜單上那一串的數字,連一杯水都貴的抵她一天的飯錢,同事促狹的笑,落在她眼里,也讓她如芒在背——只想快速逃離……
這一喝就沒邊了,等到散場的時候,已經凌晨兩三點。
踏出酒吧的時候,她大松了一口氣——基本都喝得暈乎乎的,沒人會在意她的自卑局促……
他一行人基本都醉醺醺的,只有幾個女的,還能撐一下。
要么叫好代駕、要么叫好了計程車。
最后小麗把裴總推到白小斐的手上,“小斐啊,你看我們一個兩個都撐不住了,我們互相送一下,你沒喝酒,應該還挺清醒的,裴總就麻煩你負責給他送回去了!”
最后離開時,那個略帶譏嘲的小眼神,讓白小斐覺得刺目,但沒等她拒絕,一行人便快不走了,留下她,以及晃晃悠悠的裴新元,她深吸一口氣。
“裴總,你還能走嗎?你家在哪兒?”白小斐扶著裴新元,他滿臉通紅,沒撒酒瘋,但肯定是醉了,搖頭晃腦,說話也吭哧癟肚的,好歹給報了個地址。
白小斐給她費老勁扒拉上計程車,好容易到地點,裴新元也有點清醒了,自己扒拉開車門下車,白小斐也不好讓他一個人走,別到時候出事了。
心疼拿出三十五塊結了車錢,遞給計程車司機,司機收了錢,就不做聲了。
見狀白小斐硬著頭皮到,“師傅,麻煩給我幾張發票……”
司機頓時態度有些罵罵咧咧,“有你男人幫著報銷,還要啥發票?”
但還是扯了幾張五塊十塊的,最后湊夠了,丟到她手上。
白小斐也是深吸一口氣,不好跟他吵,不想惹事。
拿了發票,帶上兩人的包,朝著已經暈乎乎做到馬路邊上的裴新元走過去——
“裴總,您家具體地址,能說一下嗎?還是家里有什么人,我給他們發個電話?”
結果裴新元擺擺手,指了指,一旁一個四星酒店,“我家情況,你還不清楚?我這個狀態哪里能回去?你扶我,幫我去開個房間,我睡一覺就好!”
白小斐警惕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