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沖

第二十五章 不勝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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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清道長見魚菀青頗為不樂意的模樣,問:“不喜歡這個名字?”

“我有名字,為何不能用真名呢?”然后魚菀青憂傷地說了聲:“我父母留給我除了我這薄命身,便只有這名字和這把琴了。”

“丫頭,進入不爭觀,就要改名,你若是想入我門下,更要改名,還要提醒你,做了我的徒弟,就再不能做回魚菀青,而且你和魚家再無沒有半點關系,我的徒弟不能和逆犯扯上半分關聯。”

正清道長說完,便拂袖進入小屋中去了。

魚菀青立在原地,思忖了很久,是改名換姓茍且偷生?還是用魚家后人的名義活下去?她在想究竟哪一個更有意義,活著還是死去,這是個問題。

可最終她還是叩首說了聲:“拜見師父!”

額頭重重落在寒玉上擲地有聲。

她除了茍且偷生,她沒有別的選擇,她需要找一個留在不爭觀的理由。她不想死,更不想離開這里,和母親一樣淪落風塵賣笑為生,哪有對得起父母在天之靈。

在《道德經》中有“大盈”一句,盈為滿,沖為虛。

如今她孤苦伶仃,連自己的姓名都是忌諱,都得舍去,她當真是虛無了。這個名字當真是與她極為相配的。

而正清道長收徒,自然是要上書朝廷,朝廷那邊對若字輩的道家之人,是要記錄在案的。若字輩道長,大榮二品道人,享皇族待遇,可直接上書君主,見到皇族中人可免除跪拜大禮。

仁清太子入內閣議事后,與外公趙瑾明一同離去,只見今日天朗氣清,二人便相約走著回去。

路上,趙瑾明閑聊說起:“不爭觀正清道長近來收了一位徒弟,還是一位十歲的少女,真不知是何等人物才能入他老人家的法眼。”

仁清太子抑制不住喜悅之情,露出笑來。

趙瑾明見他在笑,不明原因,便問:“你認識那孩子?”

仁清太子搖頭,岔開話題:“魚難成那個案子,還有沒有翻過來的可能?”

趙謹明謹慎地環顧四周一圈,壓低了聲音:“十有八九是不可能的了。”

仁清太子欣慰地吐出一口氣來:“那就好。”不多會兒,他又問:“魚難成的家產,打算讓誰接手?”

“這件事現在可說不準,司禮監想用自己人,趙文貞想用他以前的那個軍師,龔光杰他們列出來一堆人選,有他們的,也有咱們的,亂哄哄的,我可不想再和這些事有關系了。”

“外公,這可是個錢袋子,龔光杰司禮監靠著魚難成撈了多少錢,看著都眼饞。”

趙謹明乜他一眼:“太子,聽說最近皇帝現在身體不大好,咱們也要把重心從撈錢上挪到爭取人心上,你立下戰功,魚難成又不在了,咱們已無后顧之憂。正好借此機會,金盆洗手,咱們手里的那些生意爛賬也該扔了,早點入正軌才是正事。”

仁清太子明白趙謹明的用意,正所謂得民心者得天下,他一場仗打下來,為自己積累了不少民心:“那就讓他們爭,誰手下的人出了問題,手腳不干凈了,咱們就辦他們,名正言順。”

趙謹明會心一笑。

祺王府。

龔光杰將趙謹明沒有派人爭奪魚難成作坊的是告知祺王幼清。

祺王愁眉緊鎖,他們原本也無意爭奪魚難成的家業。

當然,司禮監也無意爭奪魚難成家業。因為魚難成曾經是他們的人,他們深陷貪墨案件的陰霾中無法自拔,故而他們比誰都著急脫手,將這件事隱過去。

龔光杰聯合司禮監,大張旗鼓地奪標,不過是為了引誘太子和趙謹明跟風一塊兒奪標,他們再掣肘。

魚難成每年給朝廷上繳那么多稅賦,如今敬靈帝派人下去的人查清楚了正常情況下,魚難成家業的產出應該為幾何?

雖說這件事由司禮監著手,戶部得了些風聲,旁的機構都還不知此事。

戶部清楚,魚難成的作坊現在那邊可沒多少油水可榨,將自己人派下去,要是能平平靜靜地生產,為朝廷繳納稅賦也就好了。

可若是遇到朝廷派下任務指令,完不成,他們就是要擔責的,甚至得被審查,得不償失。

之直總督府很快得到了天都的消息。

趙文貞穿著薄薄的單衣,嘴唇發白,躺在搖椅上,閉目養神。項子虛在一旁的小藥爐旁邊,手持蒲扇,在煎藥。

藥香彌漫開來,趙文貞問:“煎好了嗎?”

“再等一會兒吧,時間不到,藥力出不來。”

趙文貞勾唇,睜開眼,立起身來,按著茶幾上的信封說道:“你都不看看上面的意思,就要退出了?”

“魚難成的案子的冤案,大家都清楚,上面定案定得太過草率,萬一什么時候就有人拿著證據跳出來把案子翻了,我辛苦來的家業可全砸里面了,到時候萬貫家財算誰的?你是總督,可金陵不在您管轄之內,我看吶,我還是呆在武林比較好些。”

趙文貞不再勸項子虛奪標,開信之后,只聽得趙文貞大笑三聲,道:“還真沒人敢要魚難成的家產了。”

一炷香之后,藥煎好了,項子虛熟練地將湯藥倒入瓷碗中,放涼。

“總督大人府上也沒個主事的。”項子虛說道。

“子虛是想給哥哥找個新管家?”

項子虛撇嘴一笑:“別打岔,我說的是沒有個主事的女人,沒有夫人,沒有子嗣,這不好吧。不孝有三,無后為大。”

趙文貞瞥眼瞟著項子虛:“做到這個位置上,有幾人能全身而退的?還是不要徒添煩惱牽掛得好。”頓了頓,趙文貞咳嗽了兩聲,臉色潮紅,喝了一口水,靜養一會兒,又說道:“和你一樣,那個人不會放過我。我的后人,怕也免不了受株連,就這樣吧。”

項子虛冷笑一聲,說了句:“藥給你擱這兒了,我走了。”

隨后,放下蒲扇,大步離去。趙文貞端起藥碗,抿一口,似笑非笑地對著湯藥中自己的倒影,感慨:“那么多好方子不選,偏偏選這么苦的一個方子,你呀,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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