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姵并不喜歡為難人,尤其是小年公公這樣真心待她的好朋友。
她抽出袖子,沖前方努了努嘴:“我真是怕了你了,走吧走吧……”
倘若見到的是姐夫和辛美人卿卿我我的畫面,她真不敢保證自己還能在這里待下去。
小花園的正中有一座很大的亭子,一位身著淺粉色衣裙的女子正低頭撫琴,身側有幾名宮女垂手而立。
眼前的情形與她想象的完全不同,蕭姵的心里稍微舒服了那么一點點。
他努力擠出一個笑容:“郡主,陛下什么樣的好琴聲沒有聽過?辛美人的琴技也算不上高明,今日就是湊巧遇上了……”
至于說陛下心里真正喜歡的女人是誰,小年公公真是有些不忍心說。
皇帝是不可能真心對待任何人的,誰若是同他要真心,絕不會有什么好結果。
小年公公與蕭姵的關系很好,每到要緊的時刻他都選擇站在她一邊。
譬如說天慶帝寵愛某一位后宮嬪妃,在他看來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反正后宮的女主子只有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其他的妃嬪完全沒有必要太過在意。
麒麟衛的事情也是徹底撒手不管,你問問自己還有沒有個隊長的樣兒?”
蕭姵嘟囔道:“在外奔波了一個多月,還不興在家里休息幾日啊?
再說天氣這么熱,我總不好逼著隊員們繼續訓練吧?
而且姐夫就給那么一點點俸祿,那隊長誰愛當誰去當好了!”
天慶帝笑了,也不知是被氣的還是被逗樂的。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之前因為蕭姵對他的刻意冷淡帶來的一絲不快算是散去了。
“小九自小就不愛這些花草,讓你待在這里也是遭罪。走吧,隨朕去喝杯茶潤潤嗓子。”
兩人一邊說笑,一邊朝亭子那邊走去。
辛美人之前的那支樂曲已經奏完,此刻彈奏的是另外一支風格十分明快的樂曲。
蕭姵暗暗嗤笑。
辛美人的模樣她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但隨便想一想都知道,未曾經過選秀就到皇帝身邊伺候的女人,肯定是有幾分姿色的。
只可惜辛家還是底蘊不夠,教養出來的姑娘全都是些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
且不說瑤琴并不適合演奏歡快的曲子,靜謐優雅的蘭漪殿也與這曲子的風格不匹配。
小年方才的話并非在安慰自己,而是辛美人的琴技真的算不上高明。
“陛下,郡主。”小年公公給兩人行禮。
天慶帝點點頭,帶著蕭姵一起走進了亭子中。
宮女們紛紛行禮,依次退出了亭子。
辛美人止住琴聲,站起來給兩人行禮:“陛下,郡主。”
她的嗓音十分軟糯,聽在蕭姵耳中卻有些膩歪,再次對天慶帝的審美表示了深深的懷疑。
天慶帝笑著問:“朕記得你們二人似乎還沒有見過面?”
辛美人道:“臣妾久聞弋陽郡主威名,今日終于得見真人,果然是人中龍鳳,遠非尋常女子可比。”
天慶帝笑得更開心了:“小九,這便是辛美人。”
蕭姵點點頭,半分還禮的意思都沒有。
這女人的樣貌的確生得不錯,但也并不比她見過的辛家其他女子強多少。
拋開年紀不提,她的樣貌不及大姐姐明艷,氣質不如花貴妃文雅,與其他后宮妃嬪相比,看不出有什么過人之處。
辛美人有些尷尬,偷偷看了天慶帝一眼。
天慶帝卻像是沒有覺察一般,只吩咐蕭姵坐下,又讓宮女們上茶。
蕭姵睨了琴案上的瑤琴一眼:“姐夫,這張琴我從前怎的沒有見過?”
天慶帝笑罵道:“你自幼只喜歡舞刀弄槍,什么時候注意過這些東西?
此琴乃是崇武先帝的心愛之物,幾十年來一直都留在行宮,你上哪兒去見過。”
蕭姵撇撇嘴,崇武帝喜好征伐窮兵黷武,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對他只有滿腹的恨意,根本就沒有人懷念他。
但他畢竟是姐夫的皇祖父,又是讓敵國聞風喪膽的霸主,不管是身為孫子還是帝王,姐夫對他應該是非常崇敬的。
這張琴既是崇武帝的遺物,重要性不言而喻。
可就是這么重要的東西,姐夫卻肯讓辛美人觸碰,這說明了什么?
天慶帝見她面色不虞,對辛美人道:“琴既已調好,你就將它送去書房,然后便回去歇著吧。”
辛美人抿抿嘴:“那臣妾先告退了。”
她抱起琴案上的瑤琴,帶著幾名宮女離開了。
小花園里只剩下了天慶帝和蕭姵,以及候在亭子外面的小年公公。
天慶帝伸手在蕭姵腦門兒上彈了一下:“又在耍脾氣!朕是不是待你太過寬容了?”
蕭姵氣鼓鼓道:“誰耍脾氣了?姐夫可不要冤枉人!”
天慶帝笑道:“辛美人就這么不招你待見?”
蕭姵撐不住笑了:“你在這等著,我過去瞧瞧。”
她邁開長腿,很快就走到了東北角。
蕭姵自幼對花花草草不感興趣,隨意瞄了那幾株“稀奇”的蘭花一眼,視線很快轉移到了一襲月白色錦袍的天慶帝身上。
“陛下呢?”蕭姵偏過頭問道。
小年公公指著小花園的東北角,道:“在那邊呢,方才聽花匠說有幾株打南邊兒尋到的稀奇蘭花……”
他往蕭姵身邊湊了湊,壓低聲音道:“奴才說的沒錯吧?在陛下心里,蘭花可比琴聲重要多了。”
“小九給陛下請安。”她規規矩矩地行了個大禮。
見她又以“陛下”相稱,天慶帝冷哼道:“自打那一日與廣陵王撕扯后,你都多少時日沒有來給朕請過安了?
“去你的!”蕭姵假意嗔道:“什么事情經了你的嘴,全都能變成一個味兒!”
小年公公嘿嘿笑道:“奴才啥真本事都沒有,就指著這甜味兒混口飯吃。”
二人繼續沿著長廊往前走,不多時便走進了一座秀麗雅致的小花園。
后宮里這樣的女人他見得還少么?傻的瘋的死的,就是沒有一個得手的。
所以他不太理解蕭姵為何會與一名無權無勢,甚至都不怎么得寵的小小美人斤斤計較。
但他畢竟是一名內侍,對許多事情的看法與蕭姵有著不小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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