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紀又不大,身體又一直很好,突然間上個折子說自己病了要辭去官職,還說要將爵位傳給世子,難道朕不該派人調查一下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蕭姵攪了攪手指,低頭不語。
十多年來他們待定國公雖然冷淡,但始終記得顧及親情和家族的體面。
定國公的確是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可他畢竟是你的生身之父。
論起對他的怨憎,你大姐姐和你二哥會不如你?
“廢話!”天慶帝端起茶輕啜了一口:“你父親不僅是大魏的定國公,還是朕的岳父。
蕭姵嘟了嘟嘴,沒有再接話。
天慶帝道:“小孩子家家的,有些事情朕一時間與你也說不清楚。
蕭姵對天慶帝的脾氣也已經摸透了。
她依舊氣鼓鼓道:“辛美人是我什么人啊?我為什么要待見她?”
“你這小家伙!”天慶帝搖了搖頭:“難怪這幾個月總給朕撂臉子,根源就在這辛美人身上!”
“你瞧瞧,人家小年都比你懂事兒!”天慶帝虛指了蕭姵幾下。
蕭姵抬起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反正事情我已經做下了,再說您罵也罵了,罰也罰了,總不好一直揪著不放吧?”
“朕什么時候罰你了?”天慶帝擰起眉頭。
蕭姵道:“若非您下旨讓麒麟衛隨侍,我現下還在白云庵吃素齋呢!”
天慶帝無奈地看著小年公公:“你瞧瞧她說的都是些什么,打小兒就是個無肉不歡的人,竟和朕說要去尼姑庵吃素齋?”
小年公公笑道:“偶爾吃幾頓素齋換換口味,吃起肉來才更香呢。”
天慶帝被他逗笑了:“你們兩個湊在一起慣會胡說八道,偏朕還挑不出毛病!”
說罷又看向蕭姵:“麒麟衛成立兩個多月,訓練效果遠超朕的期望。
但這些進步卻和你這個隊長沒有多少關系,功勞是桓際和曹錕的。”
蕭姵忙道:“姐夫說得是,今后我一定在麒麟衛的訓練上多花心思。”
天慶帝道:“京城中鮮少用武之地,麒麟衛總是困在小校場中訓練,將來難成大器。
此次朕讓麒麟衛隨侍,就是想讓你和桓際帶著他們出來闖一闖,好好練習騎射功夫。”
“姐夫的打算與我不謀而合,行宮附近有好幾處獵場,正好練習騎射。”
“朕聽你這么一說都有些心動了,等過幾日一切都安頓好,咱們好生比試一場。”
“姐夫愿意下場最好了,到時還可以烤肉……”
兩人正說得投契,有宮人來報,說榮王世子求見。
蕭姵那神采飛揚的小臉頓時就蔫兒了。
她咋就把魏鳶那個黏人的糯米團子給忘了呢?
這都兩個月了,那廝居然還沒有回封地,真是夠了!
天慶帝瞧著她的模樣,忍不住笑道:“鳶弟和你一樣也是個執拗的性子,越是阻止他,他就越是要一條道走到黑。
你用計謀誆騙了他,這口氣他一直憋在肚子里,榮王幾次想待她回封地都被他拒絕了。
小九,這件事情朕可是幫不了你,一切都得你自個兒解決。”
說罷他吩咐小年公公:“去把榮王世子帶進來。”
“是,陛下。”小年公公轉身快步離去。
蕭姵趴在琴案上,頭痛不已。
天慶帝打趣道:“放眼整個大魏,鳶弟的條件都是數一數二的,小九就沒有一點點心動?”
蕭姵把臉埋在胳膊上,暗暗冷笑。
帝王之心果然是神鬼莫測。
姐夫分明就不想讓定國公府和榮王府聯姻,卻偏生要在自己面前說這種話。
可他卻總是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母親為她求的那道圣旨。
鳳平帝駕崩已經十多年,但他的圣旨姐夫卻無法反抗。
倘若她看上了魏鳶,或者看上了某一位權臣家的公子,難道姐夫能夠阻攔?
明知阻攔不了,卻還總是用這些話來試探她,真是沒意思透了!
她揚起小臉笑道:“我有姐夫和大姐姐罩著,還有母親留下的嫁妝,難道條件還比魏鳶差了?
榮王的封地離京城那么遠,我才不要一輩子住在那個地方呢。”
天慶帝哈哈笑道:“就是,那地方如何能與京城相比!”
說話間,小年公公帶著魏鳶走進了小花園。
蕭姵坐直身子,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淡了。
魏鳶給天慶帝行過禮,朝蕭姵臉上看了一眼。
小九金蟬脫殼那一日,父親對他說了許多。
最重要的一句就是,待她歸來之時,希望他能想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又該如何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這兩個月,他除了讀書習武,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想這個問題了。
以至于明知蕭小九已經回京,他依舊沒有出宮去尋她。
因為他想清楚了前一句,卻始終沒能想明白后一句。
他不僅想娶蕭小九,更想得到她的心。
可蕭小九這個人太難捉摸,也太難對付了。
他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打動她,讓她心甘情愿做榮王府的世子妃呢?
今日他隨皇兄一起來到行宮,剛把住處安頓好,就聽說蕭小九來了蘭漪殿。
他也不知怎么的,竟鬼使神差地跟了過來。
然而,一見到蕭姵那漸漸淡去的笑容,魏鳶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有皇帝陛下罩著,父親這輩子算是徹底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被人罵幾句又不會傷筋動骨,想罵就罵唄!
天慶帝口干舌燥,端起茶杯一氣喝光。
你倒是好,不管不顧想怎么辦就怎么辦。
大魏的國丈說攆出府就攆出府,還把他多年的積蓄敲詐一空。
魏綽不久前才被你訛了五萬兩,你就那么缺錢嗎?”
小年公公趕緊趁機走進亭子中,替他續了一杯茶。
“郡主年紀還小,行事難免急躁了些,陛下又何必動氣?”
蕭姵依舊低頭不語。
姐夫還肯罵她,就說明她把父親攆出府這件事情算是翻篇兒了。
天慶帝嘆了口氣:“你這孩子的脾氣太過執拗了。
朕知曉你厭惡辛家,所以你最近做的那些事情,朕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蕭姵故作驚訝:“原來姐夫全都知道了?”
有些時候撒謊是必須的,有些時候卻一定要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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