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姵同樣唏噓不已。
可人世間這樣的事情還少么?
就拿夢寒來說,她這樣容貌才情俱佳的女子,根本就不該落到如今的結局。
桓老郡公也一樣,若非為了延續桓家的血脈,他恐怕不止守到三十歲,而是終身不會再娶。
他的心早已經隨著心愛的姑娘長眠地下,留給許氏的不過是軀殼罷了。
許氏固然自私貪婪,可她畢竟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又怎會甘心守著一具軀殼過日子?
更何況其間還涉及了爵位的承繼,她和長子一家搞那些小動作也就不足為奇了。
所以,桓老郡公和許氏之間的是非恩怨,這輩子恐怕都無法算清楚。
蕭姮對花貴妃十分了解,知道此時不宜再繼續談論桓老郡公和許氏。
她接著之前的話題道:“我記得姚尚書的父親當年也在朝中為官,他的子侄中有不少的人才。”
花貴妃平復了一下心情,這才道:“姚氏的父親當初就在禮部任職,多得姚老大人提攜關照。
后來也不知是什么緣故,叔侄二人突然間就翻了臉,竟至斷絕了來往。
沒過多久姚氏的父親就調離了京城,去往天水郡任職。
那時姚氏已經到了該找婆家的年紀,本以為此生無望嫁入高門,沒曾想卻被許氏給看中了。”
蕭姮冷笑道:“許家在京中人脈不廣,想來她看中的并非姚氏,而是京中身居高位的姚老大人。
這就叫做偷雞不成蝕把米,姚家那邊還指望倚靠桓家東山再起呢!”
花貴妃道:“事已至此,咱們只能盡量考慮周全一些,讓小九和曉寒不至于吃虧。”
蕭姮深以為然:“咱們是得安排仔細一點,你有什么想法都與我說一聲,即便咱們做不到,還有陛下呢。”
回到郡公府,桓巖稍做休息后,親筆寫了拜帖交給兩個兒子。
此次他們夫婦進京提親下聘,老郡公特意交待過絕不能厚此薄彼。
兩份聘禮的內容雖不相同,價值卻基本相等。
只是因為桓郁是長子,他們夫婦安排第二日拜訪定國公府,第三日再登文淵侯府的門。
兩兄弟將拜帖收好,換過衣裳后一起出了門。
桓郁抵達國公府時,蕭姵正覺頭痛。
映水見她眉頭緊鎖,忍不住打趣道:“郡主最近變化也太大了吧?”
晴照把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捧到蕭姵面前:“郡主,您瞧這個漂不漂亮?奴婢這些年跟著郡主也見識過不少的好東西,這樣的珠子真是不多見。
弱水城的確十分富庶,可淳于城主也太大方了,這樣的珠子足足送了一大盒。
奴婢仔細數了好幾遍,足有一百顆呢!”
蕭姵睨了她那攤開的手掌一眼,眉頭終于松開了。
只聽她輕笑道:“珠子的確漂亮,但本郡主瞧著你的手更更好看。”
“郡主——”晴照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的手的確不難看,但同這珠子又有什么可比性?
蕭姵斂住笑容,又把淳于城主的信拿起來仔細讀了一遍。
除了一百顆珠子,淳于城主還給她送了一大批價值連城的賀儀。
他們是忘年之交,且弱水城又不缺錢,城主為了恭賀她及笄以及定親送些禮物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他信中提到的事情卻有些棘手。
同是中了天目淚之毒,城主夫人早已仙逝,淳于大姑娘也被折磨了十多年,而大姐姐不過短短半個多月便已經恢復如常。
換作她是淳于城主,也一定會對解藥十分感興趣。
如果她還有另一份解藥,根本不用淳于城主開口,她就會在第一時間親自送往弱水城。
可她上哪兒去找第二份解藥?
直到現在她都沒有弄清楚,桓二哥尋來的那顆解藥究竟是怎么回事,里面究竟有沒有那一味能把人折磨死的藥引子。
正想得頭痛,一名小丫鬟跑進了書房。
“郡主郡主,姑爺來送拜帖了!”
蕭姵坐直身子:“他在哪兒呢?”
小丫鬟道:“姑爺在福澤堂,國公爺和小五爺在陪著他說話呢。”
“郡主,奴婢給您重新束發。”映水取過一把玉梳。
“奴婢給您換衣。”晴照也道。
蕭姵站起身道:“我的頭發又不亂,衣裳也挺整齊,搞那么緊張做甚?
你們都留在這里,我去福澤堂瞧瞧。”
丫鬟們不敢有異議,目送著她走出書房。
大約盞茶的工夫,蕭姵便趕到了福澤堂。
蕭燦有事已經離開了,只有蕭炫陪著桓郁說話。
見蕭姵來了,蕭炫打趣道:“定了親的姑娘不好好待在屋里繡嫁衣,巴巴兒跑出來做甚?”
蕭姵沖他吐了吐舌頭:“多管閑事多吃屁,你該干嘛干嘛去!”
蕭炫笑罵道:“你這罵人的本事見長,如此粗俗的話居然還押韻!”
蕭姵懶得理他,在桓郁身邊坐了下來。
“桓二哥,你今日不是陪著郡公和夫人去皇宮了么,怎的這么快就回來了?”
桓郁笑道:“陛下每天有那么多的事情要處理,我們怎好一直叨擾?”
“那你們都說了些什么?”
桓郁遂把今日在皇宮商議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欽天監?”蕭姵的小臉皺成了一團。
她這輩子最不相信的就是欽天監的那些神棍了。
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看日子,這和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風格完全相悖。
不管行軍打仗還是日常生活,凡事都講究時機。
時機到了吉時未到,難道你還能眼睜睜看著勝利果實被別人摘走?
她和桓二哥究竟能不能過到老,根本和成親的日子沒有任何關系好么!
蕭炫在她后腦勺上彈了一下:“這孩子真是無法無天了,你不在乎長輩們還在乎呢,挑個好日子出嫁,讓大家開開心心的有什么不好?”
蕭姵白了他一眼,又對桓郁道:“那郡公和夫人打算什么時候到我們府上來?”
桓郁道:“明日一早,小九可要好好準備。”
蕭姵撇撇嘴:“有什么好準備的,我長得又不丑……我剛才收到了淳于城主的賀儀,還有他的親筆書信。”
桓郁微微瞇了瞇眼睛。
不用問他也知道,此次淳于城主絕對不是恭賀小九及笄定親這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