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齊煊眼神幽深地看著這新出爐的“兄妹結拜”,又看了看司徒澈。
他心知肚明司徒澈和溫一諾打的什么算盤,好笑之余,又覺得他們多此一舉。
如果他想對付誰,會在乎對方有什么靠山嗎?
更何況溫一諾只是何之初隨意收的干妹妹,又不是親妹妹……
沈齊煊拿起酒杯,悠然啜了一口。
韓千雪和蕭裔遠這時也停止了談話,略驚訝地看著這一幕。
不過他們也都沒說什么,一起舉起杯子,向何之初和溫一諾恭喜。
何之初認了溫一諾這個“妹妹”之后,心情好像好多了,還吃了點菜。
大家后來吃完飯,何之初已經是微醺狀態。
不過他也不是自己開車來的,不用擔心會酒駕。
沈齊煊今晚也喝得有些多。
他是最后一個起身離開餐廳的。
來到餐廳門口,發現何之初和韓千雪都走了。
司徒澈站在自己家車旁邊,保鏢給他拉開車門,恭恭敬敬請他上車。
溫一諾和蕭裔遠朝他擺了擺手,正要往停車場去取車。
沈齊煊的司機已經把車開過來了,但是在餐廳門口沒有找到地方泊車,只好停在對面路邊。
他的保鏢下車,朝路這邊的餐廳走來,想請沈齊煊過馬路上車。
但是沒提防沈齊煊居然默不作聲,跟著溫一諾和蕭裔遠一起往前走。
保鏢也不敢說話,只好遠遠跟在他身后。
沈齊煊腳步略踉蹌,盯著溫一諾的背影,視線有些模糊。
好像看見很多年前,也是這樣的夜晚,他跟著前面一個姑娘的背影,一直往前走。
直到那姑娘回頭,一雙溫柔至極的眼眸看著他,好笑地問:“這位先生,你是在跟著我嗎?雖然這里人不多,可是如果我報警的話,不到一分鐘警察就會來。”
他記得他說,“……你不用怕我,我不會對你怎么樣的……我在酒吧聽見幾個人要對你不利,擔心你……”
“怎么可能呢?我只是去酒吧參加同學的生日party,怎么會……”
她話音未落,幾個流里流氣的男人已經從黑暗中走出來,怪笑著圍住了他們倆。
后來他做了些什么?
他好像什么都沒做,只是一只胳膊擋在那姑娘面前,看著自己的保鏢沖出來,將那群流氓打得哭爹喊娘,并且送進了警局。
那姑娘對他感激至極,然后他趁機要了她的電話號碼。
這以后的每天傍晚,他就開著車去她的大學,等她下課后,接她出去吃飯。
為了不引人注目,他開的最不起眼的本地車,請她吃飯的地方,也只是當地的普通餐館。
他雖然對她一見鐘情,但是以他的閱歷,并不是橫沖直闖的毛頭小子。
再說這樣小火慢熬的感情,才能讓彼此更加了解。
越了解,越覺得共鳴太多了。
兩人的默契,幾乎到了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明白對方要做什么的程度。
他比她大七八歲,可是兩人之間并沒有代溝。
她的為人處世比同齡人要成熟很多。
那個喜歡看書的姑娘,有著他心儀至極的書卷氣和溫柔眼眸。
和她相愛,真是再容易不過的事……
可是后來,為什么演變成那個地步?
那是他心里二十多年沒有愈合的傷疤,他不愿意回想,也不愿意面對。
現在,到了他不得不回想,不得不面對的地步了嗎?
沈齊煊迷迷糊糊想著,沒發現前面的兩個人停下腳步。
溫一諾和蕭裔遠對視一眼,回頭看著沈齊煊,淡淡地說:“沈先生,您跟著我們做什么?難道您的車也會停在停車場?”
他們明明看見他的車停在路對面。
沈齊煊的司機他們是見過的。
沈齊煊眨了眨眼,停下腳步的時候,身形幾乎不穩地摔倒在地上。
后面遠遠跟著的保鏢來不及過來攙扶他,還是蕭裔遠上前一步,扶住了他的胳膊。
溫一諾撇了撇嘴。
她一點都不想跟這狗爹扯上關系。
因此也沒有去扶他的意思。
酒精能夠麻痹人的意志,讓人行動遲緩,平時不會說的話,這時也會沖口而出。
沈齊煊看著溫一諾,大著舌頭說:“溫……溫小姐,你不用怕我……我……我不會對你怎么樣的。”
溫一諾:“……”
她好笑得打量站都站不穩的沈齊煊,挑了挑眉說:“你對我怎么樣?看你這樣子,應該擔心我對你怎么樣才對啊……你是在懷疑我的身手嗎?”
沈齊煊:“……”
聽見溫一諾的嗓音,沈齊煊的腦子漸漸清醒過來。
面前這姑娘,有著跟那人相似的背影,可是長得完全不一樣,說話的神情氣質也大相徑庭。
可她還是要命的吸引他的目光。
沈齊煊站直了身子,輕輕推開蕭裔遠,對溫一諾說:“打擾了,我認錯人了。”
轉身要離開的時候,又說:“我知道貝貝對溫小姐有偏見,但是她沒有惡意,而且她身子不好,我們未免對她嬌寵過度,如有冒犯之處,還望溫小姐原諒。”
溫一諾呵了一聲,“沈先生,您這么說話就過份了,她有沒有惡意,您真的不清楚嗎?再說你們寵女兒寵壞了,是你們自己的事,干嘛要我們普通人承擔后果?——對不起,如果再有下次,我可不會原諒。”
沈齊煊瞳仁微縮,不過又很快恢復正常。
他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會約束貝貝。希望溫小姐既往不咎。如有再犯,我們再談?”
溫一諾扯了扯嘴角,“希望您能約束得了,特別是您夫人。”
“關我夫人什么事?”沈齊煊皺了皺眉頭,“她只是心疼貝貝。”
“您說沒有就沒有吧,很晚了,我困了,要回去睡覺了。”溫一諾打了個哈欠,確實很疲倦的樣子。
蕭裔遠忙走了回來,很自然地牽著她的手,朝沈齊煊點點頭,“沈總,您的保鏢在后面等您。”
溫一諾也看見沈齊煊的保鏢。
兩人站在那里,看著沈齊煊的保鏢過來扶住他,帶著他往來路走去。
溫一諾和蕭裔遠回到車上之后,都沒有說話。
蕭裔遠還在回想著韓千雪跟他的談話,打算再去看看她提供的那些的法律書。
溫一諾則在想著沈齊煊的態度。
這狗爹怎么就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了?
明明根據她得到的消息,誰惹了沈如寶,誰就會遭到沈齊煊夫婦的“致命打擊”。
連家人親戚甚至朋友都會被連坐的那種。
所以她才既不愿向沈如寶低頭,又到處找靠山。
今天晚上認何之初做大哥,也是防著沈家的意思。
因為是司徒澈提議的,可見以司徒家的勢力,也未必能讓沈齊煊這狗爹放棄為他女兒“打抱不平”。
可是加上何之初,情況就逆轉了。
這狗爹明顯不敢惹何之初。
所以也是看人下菜碟。
溫一諾輕輕哼了一聲。
蕭裔遠開著車,扭頭看她,“怎么了?”
“沒事,我在想第二輪比賽。”溫一諾隨口說道。
過了這個周末,第二輪比賽就開始了。
蕭裔遠沒有懷疑,點頭說:“你要小心,如果有可能,我跟著你去比賽就好了。”
“當然沒可能。”溫一諾毫不猶豫地說。
蕭裔遠扯了扯嘴角,沒有跟她杠。
天很晚了,沈齊煊突然不想回司徒家的大宅,他讓司機開到自己在紐約的家。
他自己的房子在中央公園附近,一棟四層樓高的獨棟樓。
這套房子沒有什么院子和草坪,但是在中央公園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有獨棟房屋,已經是天價了。
回家之后,他去浴室洗漱,洗掉滿身酒氣,換上了睡衣。
這時他的手機鈴聲響了。
他拿過來一看,是沈如寶打過來的。
沈齊煊忙劃開接通了電話,“貝貝,這么晚還沒睡?”
“爸爸,我在等您啊!您還在外面吃飯應酬嗎?可別喝太多酒啊……”沈如寶撒嬌說道。
沈齊煊一顆老父親的心暖洋洋的,他笑著說:“我們已經吃完飯了,你快睡吧,我今天不回去了。”
“啊?不回來了?那您住哪兒啊?”沈如寶驚訝地說,“爸爸我和媽咪要來陪您!”
“不用了,太晚了,你們先睡吧。過了周末我就去你們那兒。”沈齊煊雖然很疼沈如寶,可是這個周末,他只想一個人獨處。
他要好好理理二十多年前的事。
“啊?還要等過了周末?那是整整兩天啊!爸爸不要!我要跟爸爸在一起!我和媽咪要陪著爸爸!”沈如寶拖長聲音說道,“您在哪兒?是在中央公園那邊的家嗎?”
沈齊煊:“……”
他在紐約的房產很多,能直接猜到中央公園這邊,他的貝貝,還真是聰明。
可惜還是沒有溫一諾那么聰明伶俐……
沈齊煊感慨想著,聲音不由自主溫柔起來:“嗯,我是在這里,你們睡吧。爸爸也要去睡覺了。”
說完,他不容分說掛了電話。
沈如寶在那邊瞪著自己的手機,不敢相信沈齊煊竟然掛了她的電話!
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司徒秋坐在她身邊,一直沒有說話。
直到看見手機上的電話顯示掛斷了,才輕聲問:“……你爸爸是在中央公園那邊的房子嗎?”
“嗯。”沈如寶點點頭,“是在那邊,他承認了。”
司徒秋有些緊張,“是他一個人,還是有別人?”
“爸爸怎么會有別人?當然只有他一個人啦……”沈如寶奇怪地看著司徒秋,“媽咪你也太緊張了吧?爸爸不是那樣的人。”
“我知道,可是你爸爸最近有些怪……”司徒秋苦笑著說,“對你也沒有以前那么百依百順地疼寵了,對那個溫一諾,也越來越多的關注……”
司徒秋說別的還好,一提溫一諾,沈如寶全身的刺都豎起來了。
“怎么可能?!”她不假思索地反駁司徒秋,“爸爸不可能喜歡溫一諾!他比她大那么多呢!”
“你想到哪里去了?”司徒秋扯了扯嘴角,“我是說,你爸爸對溫一諾,像是長輩對晚輩的疼惜,連溫一諾得罪你,你爸爸都不在意了……”
“啊?對哦,好像是這樣!”沈如寶更不安了,“爸爸怎么能這樣呢?我才是他的親生女兒啊!”
司徒秋捋捋沈如寶有點自來卷的額發,含笑說:“貝貝你還小,不懂男人的心。對于他們來說,是不是親生,其實不那么重要。”
不然哪來的那句“有后媽就有后爹”呢?
沈如寶立刻緊張地站起來,“媽咪,那我們去找爸爸吧……爸爸要在外面住一個周末,我們是不是要去陪他?”
“既然貝貝要去,媽咪當然要滿足貝貝的愿望。”司徒秋笑著站起來,“我去安排車,你記得帶著自己的東西。”
當然沈如寶不需要收拾行李,只是她隨身裝著錢包和手機的小拎包。
將沈如寶送上車,司徒秋彎下腰,朝她揮揮手,“貝貝記得要好好照顧爸爸哦!”
“媽咪您不去嗎?”沈如寶很驚訝地問,“我一個人去啊?”
“你藍姨和表姐都住在這里,我們都走了,她們會很尷尬地。”司徒秋憐惜地拍了拍沈如寶圓嘟嘟的小臉。
沈如寶皺了皺眉頭,“她們為什么不回她們自己家住?她們又不是在紐約沒有房子。”
“貝貝,別這么說,小姑娘要甜美可愛,天真無邪。你這么斤斤計較,可就不美咯哦……而且你爸爸也不喜歡斤斤計較的姑娘……”司徒秋狀似玩笑的說。
沈如寶立刻瞪大眼睛點點頭,“我知道了怎么做了媽咪!”
看著那車把沈如寶送走,司徒秋才直起身,慢慢環起雙臂。
路燈下,她的神情冷漠至極。
這個周末,溫一諾繼續做著復健,同時開始查閱一些關于四維空間的資料。
她想知道該怎么駕馭自己的“黑騎”。
可是查了很多書,都是極深奧的物理知識。
她這個上了大學就沒再學過物理的文科生,大部分都看不懂。
不過她數學非常厲害,索性開始在網上找了個高數教程,看了兩天。
到周一早上,蕭裔遠給她買來早餐,說:“我們一起去司徒家。第二輪比賽的題目,要在那里宣布,是吧?”
溫一諾點點頭,“嗯,這一次四進二,還不知道要怎么分組。”
這是第二更。
大家晚安。
群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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