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成府的二夫人來,和你說了不少話吧?”曾氏斜靠在精美的軟榻上,一只手支著腦袋,一只手在空中翻來翻去的欣賞著新染的紅指甲。風云網.`
艾氏和筠兒吃過午飯后,就告辭了。如云把她們送出去,一回來就被巧心叫到曾氏屋里問話。
曾氏怎么可能會讓艾氏她們在自己眼皮下恣意地嘀咕。
她們說是話家常,曾氏怎么可能相信她們只是話了家常?
為了表示身份,曾氏是不屑于派人偷聽她們的談話。她有的是辦法讓茍如云老老實實把一切自覺地說出來。
茍如云站在下,低著頭,心中一顫抖。曾氏的聲音很溫柔,眉間飛揚著少女的風姿,骨子里透著一股很深的寒氣。
跟著曾氏些日子,茍如云捉摸不清她的脾性,只有一個很深的認知,曾氏是個很難捉摸,很厲害的角色。會寧侯能視一堆美妾不顧,眼里只寵著這個徐娘半老的女人,可見她魅力非凡,自然腦袋也非凡。
艾氏與她密語的話,不能由她直直地透給曾氏,當然最終是要讓曾氏知道的,只是她說出來,這時機和效果就不能全適。
“二表姑給我捎了家中的信來,說我父母在外祖家安穩下來,我爹爹正全心準備應試。”茍如云一時不知如何做最好,便慢吞吞地先說著家里的事應付。
“你表祖母賞了你家不少銀子吧?”曾氏半笑著問。
茍如云臉上緋紅,點頭道:“我家貧寒。全仗親戚幫助。”
曾氏坐起身,輕嘆一聲,向巧蓮做個手示,“你到我身邊來有些天了。我疏忽了這事。你家里的確需要錢的。”
巧蓮從旁邊的柜子里抱出個精巧的小木箱,放到曾氏面前的沉香木幾上。
曾氏打開,露出一箱耀眼的金銀珠寶,向茍如云招下手,“云兒。你過來。”
茍如云向前走幾步,曾氏拉著她的手。把小木箱放到她手上,憐愛道:“過兩年你大些,便是我的兒媳婦。這些東西拿去,自己戴也好。給家里捎回去也好,都由你自己作主。”
茍如云怎么敢要這樣貴重的東西,剛到會寧府時,曾氏已經賞過她許多衣物。
“你這是分生了?”曾氏臉色一緊。
茍如云直擺手。
“拿著!我可不喜歡跟著我的人,家里過得不好。我會寧府雖不是天下最富的人。但這點閑余還有。”曾氏用幾分命令的口吻。
茍如云抱著木箱,不知所措。
“如云你就和夫人好好聊聊家常吧,夫人對你可是沒有二話。.`”巧心笑著輕輕碰一下她的胳膊,和巧蓮一起走出屋里。
即使是剛進府時,茍如云都沒這樣和曾氏單獨面對過,屋里只有她二人,心里莫名緊張。
“坐下。說說你和你二表姑她們聊過些什么。”曾氏指指側邊我錦登。
茍如云僵硬地坐下,屋里人少,客廳寬敞得有些可怕。
“不喜歡和我聊天?”曾氏眼睛斜一下她,又側躺到軟榻上。
“喜歡!”茍如云來不及和吉安夫人商量。這時只能自己拿主意。沒有退路,今天必須和曾氏說實話。心中一橫,抱著小木箱,露出孩子本來的面目,聲音怯怯地,沒了這些日新學會的尊嚴風度。
曾氏滿意地一笑,“說吧。”
“二表姑說。六姐姐不僅學醫,還有學一些奇門之術…”茍如云緩緩道來。
曾氏認真聽著,雙眼明亮得可怕。
九月十九,天一亮。大和酒樓就打開了大門。
樓上樓下以及后院擺了一百桌酒席。
除了安平府的親戚,朝庭上下的文武百官,大大小小的官侯都收到了請貼。
這兩日正逢朝庭休朝。
文曲書院今天也正好放月假。
應清沅一家早早地在酒樓候著迎接賓客。
因百官要來,酒樓前門專迎百官。安平府的親戚由謝姨娘和應在允兄弟倆迎接后,走側門去后院里入坐。
馮侍郎親自帶了八百個精兵維持秩序,整條南二街都有把守,酒樓內衛各自都站著扛刀的士兵。這樣為個安平侯的女兒賀壽,數百年來,還是頭遭奇事。這幾日會京城內外談的無不是這個話題。
辰時。固府、許府和會寧府三家人最先到場。
應清沅一家分兩路把他們迎進酒樓里。
會寧府,除了侯爺夫婦和夏之康,四個姨娘以及庶出的四個兒女都來了。
榮兒今日穿著會寧府送的新衣,光燦奪目地吸引著所有的視線。
榮兒向夏士則夫婦行了禮,又甜甜脆脆地叫聲“之康哥哥”,粉滑如玉的小臉上掠過一抹羞色。
“我們的小壽星好生可愛。”夏士則見此情景,心情飛揚,睹一眼兒子,他一見到榮兒,精神一振,還有些欠安的身體一下又精神煥了。
茍如云跟隨在曾氏邊。`
固氏笑著拉一下如云的手,“喲。今天我又見到如云這個小美人了。”
曾氏面如春風,心里卻是不同。風度高雅,聲音宛和地解釋,“這是成國府的表侄女,來我府做過幾次客。我沒有女兒,覺得和她投緣,便把她留在身邊。將來打算收作女兒。”
“恭喜親家。”固氏笑靨如花,沒有半點猜忌,對茍如云也沒表現出敏感。
茍如云端端地向固氏和應清沅福個禮,然后乖順地牽著曾氏的手。
榮兒過來拉著茍如云,“今天你來了,等會筠兒來了,你們和我坐一桌。”
曾氏一把拉回茍如云,笑道:“榮兒。你莫操心這些,今日你是小壽星。得聽你爹娘和我們的。你只管接受大家的朝賀與祝福。如云從鄉下來,還有很多規矩不懂,我可不能把她放遠,惹出什么笑柄,丟了我們兩府的臉面。”
“好。一切聽伯母的安排。”榮兒乖乖地說。
“乖。這是夏伯伯和我給你的紅包。”曾氏把個大紅包放到她手上。
“這是我們送的禮物。”夏士則的四個姨娘也紛紛拿出紅包。
榮兒接過一一謝了,交給身后的語琴。
語琴提了個綁紅花的籃子,把五個紅包放進籃子里,向大門處的案桌走去。有信一家負責登記賀禮。范氏和有信登記好賀禮,便放進身后帶鎖的木箱。靈芝和迎春在后面看守著木箱。兩米外站著六個帶刀的強悍士兵,專門守護著這里。
文武百官紛紛來賀。
夏士則父子和應清沅一家一起迎接。
“小壽星真是仙童下凡。”
“應三小姐的壽衣好漂亮。”
來賀的賓客沒有不贊揚榮兒今日的耀眼奪目,贊揚聲紛紛。應清沅不失時機地向人表白一句,“榮兒的壽衣可是會寧夫人專門為她訂做的。”
夏士則聽到這話就笑得很高興很滿意,附合一句,“你我倆家不是外人。”
來賀的都是有頭有臉的王侯、官員,又都領會了皇上的意思而來。紛紛贊嘆,“之康和榮兒可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有人故作戲語,“我們可盼著喝之康和榮兒的喜酒呢。”
“到時一定不漏各位。”夏士則神采飛揚,朗聲大笑,比應清沅顯得更象“爹”。
榮兒跟在他們身邊,不時地向來的長輩子福禮,保持最可愛無邪的歡樂笑容。
夏之康在一邊跟著她一起鞠躬作揖,儼然她未來夫君的樣子。
“太子駕到。”
夏中正著一身金黃的太子服,帶著太子妃,和一箱禮物來了。
太子的親信隨從太監小安抱著個禮箱恭敬地遞向應清沅。
“區區薄禮不成心。”太子目光游動在榮兒臉上。猜測著她此時知道自己身份的心情。
“謝太子恩。”應清沅接過禮箱,沉沉的,里面應是金銀珠寶。
榮兒福個禮,仿佛忘了太子曾經化名到過安平府的事,笑瞇瞇地道,“請太子和太子妃上座。”
太子嘿嘿一笑,看一眼夏士則,見曾氏在里面招呼著不少女眷,叫聲,“叔叔。需要侄兒幫忙嗎?”
夏士則笑道,“你先隨康兒進里面坐。這場合哪里要你來幫忙?”
太子意味深長地笑道,“是呀。誰都知道應榮兒是之康的未婚妻。”
“你這孩子。”夏士則笑著嗔愛地看他一眼。
“太子兄,請上座。”夏之康把太子一家帶進里面的上席。
自曾氏到過安平府送新衣后。風聞就陡然換了風向,由從前人們流傳的會寧府要和安平府退親,就成會寧府為風聞的事很生氣,一邊在調查造謠生事的人,一邊在消除安平府的誤會。
今日眾賓眼見到會寧府為應榮兒訂制的這身富麗堂皇的生日新衣,又眼見到兩個侯爺同仇敵愾。兩府沒有半點生疏,前些日流傳的退婚之事便成了無稽之談。
成國府的來了。
艾氏一身素麗的裝扮,顯得不張揚也不份,筠兒穿一身杏黃的秋裝,青雪抱著個紅色的小木箱跟在后邊。
“恭喜榮兒,祝福你壽比南山。”筠兒從青雪手上拿過木箱,一幅親密的老朋友樣子,把賀禮親自遞向榮兒。
榮兒向艾氏福個禮,笑著收下賀禮,然后親給語琴。
應清沅第一次見到艾氏母女,心中有所留意,客氣地向艾氏拱下手。
固氏和榮兒將她們迎進里面。
“圣旨到。”
接著宮里來人了,使臣羅大人和伺俸皇上的陳公公來了。
樓上樓下,院里院外,所有的人都跪下。
“皇帝詔諭。今日安平府應榮兒十三華誕,特賜應榮兒仙鳳九宵佳釀一壇,百雀朝陽金雕一幅,上等綾羅十匹,如意金釵兩幅,吉祥白珠一對。”羅大人宣讀圣旨。
陳公公接著又道,“另有皇后娘娘賞賜的云錦十匹,水肌玉臥枕一個。有德妃娘娘賜的銀光彩縷衣一套。慧妃娘娘賜的白玉雕象一座,五彩珍珠百顆。”
四個頭帽灰底鑲黑邊公公帽的太監,托著禮物上前。
應清沅一家謝過圣恩,收下禮物。
羅大人和陳公公說幾句朝賀的話,便帶著隨從離去。
皇上、皇后和兩個貴妃都賜禮物了。
這下再無人敢提前些日風聞的話,都認為會寧府和安平府的親事鐵板定釘,誰都反不了悔。
巳時中刻,眾賓俱臨。
夏士則、應清沅和馮太歷交會一個眼神,便開始上菜。
上菜的秩序很有序,從廚房出來時,陶冶四個手執銀針,檢查頭道,盤盤皆驗過,并用銀箸挑嘗后才端出去。
端上桌時,每桌有一個著便裝的士兵,又手執銀針,親嘗過后,檢驗第二道才擺上桌子。
雖然菜上得慢些,文武百官都明白,這樣的事出不得半點差錯,在座的除了安平府的親戚,都是朝庭的人。
一邊上菜,一邊有歌姬在一樓搭的臺上奏樂舞蹈表演。
有朝庭支持,生日酒到未末,平安無事的結束。
夏士則一家幫著安平府,一一辭謝到場的賓客,直到申末才送走所有的賓客。
大門處的賀禮如山,高高地摞到屋頂,占了大門處里外近一半的場地。
夏士則讓姨娘們先回了府里,和兒子一起,幫著馮太歷指揮士兵,把所有的賀禮裝箱打上封條,裝進大馬車,足足裝了三十車,送回安平府。
晚上,應清沅在酒樓里單獨宴謝夏士則三口和馮太歷,直到戌末,大和酒樓才徹底安靜下來。
安平府里。一家人聚在前堂,看著有信一家整理禮單,只聽著有信不時報出的禮物,就面面相覷。
“大家都把最好的東西拿出來了。拿不出好東西的,只有少數官職較低的送五百兩賀銀,別的最少都是千兩銀子,有的還送了二千兩。不敢大筆送錢的,送的都是收藏多年的珍寶。”應在允小聲說道。
迎春跟從晴一起站在一邊,已經被今日的聲勢震驚得無言。兩人不時拿佩服的目光看榮兒。
榮兒已經褪下華服,換上一身粉色便裝,癱坐在張圓椅里。今日給來客們福了多少禮?小腰板和脖子酸得快斷了。
語琴和語梅在給她按摩脖子和身子。
固氏坐在椅子里,雪菊和雪花也在給她捏身子。她笑道,“這么人情,以后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