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屬下們未能抓到楚……楚藍。”
黑暗中,那錦衣華服的男子不加遮掩,似乎絲毫不怕別人認出。
那猙獰的臉青無色、淚堂發黑,一瞧便是不加節制所致。
“廢物!竟被一女子殺的如此體面。”
體面的黑衣人們低頭不語,心里暗諷:‘你以為楚少主似你那般廢物。'
且不說楚少主武藝是否真如傳聞無人能敵,便那滿肚子的墨水兒,狡猾的跟兔子似的。若她不想,誰奈何的了她。
就他們公子,一天天整得跟沒女人活不下去的模樣。
真不知道主子那么精明的一個人何奈有這么智障的嫡公子,那整日里詩畫斗雞的庶公子都不似這般廢物。
楚藍靠著干草上,那月光下,紅衣被鮮血染成深紅。
她撕開衣擺,似乎想包扎止血……
“你要死了!”那平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楚藍抬起頭。
那高高的草堆后躺了一個人——那是個扎著高馬尾的少女,同自己年仿。
一身洗的發白的粗布麻衣,縫縫補補似乎穿了許多年的樣子。關鍵是,她臉色戴著一副詭異的白面具。
楚藍猜想,她或許是老丈的孫女兒!
血還在流失,楚藍捂著傷口,稚氣的五官又白了兩分。
少女又說,“你要死了?”
“……你便不能說些好聽的?”
少女再重復,“你要死了!”
“……”這語氣甚是激動,似乎,很盼著自己死呢。
楚藍不想理這個明顯智商有問題的‘姐妹兒',干脆轉過身背對著她。
她快堅持不知道。
可楚藍知道,自己不能睡。因為一旦睡了,便可能醒不過來了!
她使勁兒掐著自己,強迫著自己不能暈。
突然,后腦勺被重重一擊。
楚藍聽到少女說話了。
平靜的語氣帶著三分譏笑,“大將軍便沒教你,后背莫要對著別人?”
楚藍昏過去的那刻,看到了那細如蔥根的手指白皙粉嫩,一瞧便不是苦難人家的姑娘。
可……一切都晚了!
“走吧。”
一排大門經閉的街,那醫館卻開著,不知是昨夜未休、還是起的太早。
醫館前,男子似乎在這兒等了許久,一身華服沾染了清晨了露氣。
細瞧,是司刑司的督公白練飛。
清冷的眉間閃過三分柔情,喚道:“阿明!”
“練飛哥哥!”
白練飛穩穩的接住了少女,他一直都是笑著的,或許是習慣了,唯獨對上這個小丫頭,笑容中多了些真實。
似是察覺阿明身上的血腥,白練飛擔憂道:“受傷了?”
“是楚藍的!”
“楚少主?”白練飛連忙放下阿明,前去查看,果真在草堆里發現了臉色蒼白的楚藍。
細探鼻息,似有若無,甚是虛弱。
他喚了兩聲,發覺楚少主并非完全無意識,倒也送了口氣。
“快!”
喚藥童將楚藍抬進去,進行救治后,白練飛才想起那被自己遺落的小姑娘。
“阿明!”
阿明坐在臺階上,瞧著白練飛滿滿的怨氣,“你從不曾拋下我。”
“阿明!楚少主不能死。”他知道,他的阿明精明能干,在大局面前也是如此。
“練飛哥哥從不曾為了旁人拋下阿明。”
白練飛蹲在阿明身前,揉了揉她的頭“不會了!阿明永遠是練飛的小郡主,練飛一生要保護的人。”
阿明說:“我定親了!”
白練飛點了點頭。‘他知道,他如何不知道!'
“那你為什么不娶我。”
為什么!白練飛的身子突然僵硬,眼中竟是一片灰暗,‘為什么,因為他是個——閹人'
“我便知道,我便知道!”阿明氣呼呼的爬起來就往外面走。
阿明走的很急,一搖一晃便像那不倒翁。她腿腳不便,往日行走極緩,幾乎看不出毛病。
可不知為何,她老是在練飛面前丟臉。
干脆破罐子破摔,丟臉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白練飛低頭輕笑,臉上是化不開的苦澀,“小丫頭片子又知道了什么。”
眼見丫頭要跌倒,白練飛猛的撲過去,將她一拽,護在懷里。
回過神,兩人相擁,不知在地上滾了幾圈。
阿明緊緊勒住白練飛的腰,呼吸見,是那股淡淡的檀香。
頭頂傳來凌亂的呼吸聲,他說,“阿明不怕!”
“練飛哥哥,我多期盼著我們不曾長大。”
記憶中那年盛夏,女孩鮮衣烈馬,搭箭拉弓,射殺了一匹狼,救下了誤落獵場的小少年。
白練飛抱著阿明,似乎貪婪那一寸溫暖。他從淤泥中爬起來,站在今天的高度,依舊無法擁有她。
因為,他只是一個閹人!
天漸漸亮了,安靜的街道,就他們二人,緊緊相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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