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的血腥味擴散開了,侵滿了整個醫房。
一眾醫者不知是太忙碌沒發現屏風后面低頭交談的兩人,還是壓根看不見。
白練飛大步而來,從兩人中間穿過,飛揚的廣袖帶起一股凌厲。
人未至,而語先到:“少將軍如何?”
知道白練飛著急,偏偏老醫者還禮儀周到,動作緩慢至極,悠悠開口:“回大人,楚少將軍已無大礙。”
醫女照顧昏迷的楚藍喂藥,給少將軍取箭時她也在。當看到少將軍身上的新傷舊疤,她沉默了。
這是個未滿及笄少女。
這是楚家的掌上明珠。
她放下了享受一切的權利,提起了那不該她提起的長槍。
這時,醫館前鬧哄哄的。兩個身高體壯的打手左右守著大門,眼前是一群手提武器的家丁。
“將少將軍送去琥珀主院里。你隨我去看看外面。”
醫館集聚了江湖、朝廷、道家三大勢力,道家代表便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琥珀主。
家丁似乎沒想到白督公也在,嚇的撤了幾步。
“林家的人?敢醫館鬧事?”
上前的家丁明顯是能說上話的,“不敢,奴們只是奉主家命令捉拿歹人。督公不知,昨夜有歹人……”
那妖異的雙眸微瞇,“我這兒可沒有什么歹人。”
“叨擾,那奴們便去他處尋尋。”
白練飛揮了揮衣袖,轉身進了屋,也不知對誰說,“今兒醫館閉門謝客。”
幽幽小徑,鋪滿了大小的石玉,各色畸形的假山。青林綠樹圍繞,尺寬小徑在林間繞開。
白練飛邁著輕快急促的步伐,走進竹屋。
床上,楚藍靜靜的躺在床上,是一個安靜的瓷娃娃是那么的安詳。
阿明見白練飛來了,緩緩起身,手里握著一漆黑木制的拐杖。
受傷一來,她從不屑借助他物行走,只因手里的拐杖是練飛親手做的。
她說,“我要回去了。”
白練飛點了點頭,“好!”
迷迷糊糊中,楚藍看到了青色的身影緩緩離開,聽到木杖敲打地板的聲音越來越遠。
“乖孫!”
楚藍睜開了雙眼,望著眼前的女子,冷冽的雙眸中閃過一絲溫柔,“祖母!”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回來的!
那不良于行的少女又是什么人?
她坐了起來,大抵是動作太大,扯到了傷口,小臉又是一整蒼白,“孫兒沒事。”
“我便說,夫人您無需擔憂,少將軍福人天相。”
楚藍看過去,是一個年輕的女子——溫柔沉默,觀之可親。
“既然少將軍醒了,我也該回去稟報娘娘,至于少將軍所需查閱的卷宗手抄卷,已悉數送至。”
“娘娘說,少將軍盡管慢慢看,無需著急。”
楚藍微微頷首,“有勞!”
女子朝虞娘子拜了拜,噓寒了幾句才起身準備離開。
那衣袂微微掀起,一腳已踏出了門檻,女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回頭,“娘娘說,少將軍問的那個人,您已經見過了。”
長壽宮
太皇太后看著鏡中的自己,拂過眉角的皺眉,不免感嘆,“老了。”
白衣男子低頭給太皇太后梳頭,纖細修長的手指偷偷將那撥出來的銀絲又藏了回去。“您一點兒也不老。”
白練飛也說,“娘娘是世間最美的女子。”
太皇太后笑了笑。
聽到外面喧鬧,太皇太后問,“是禧娘來了嗎?”
白衣男子和白練飛都一臉驚,是小魔王的聲音沒有錯。
要逃嘛?
趕緊逃。
就見那儀態雍容,身著華貴的女子擰著裙子跑來,身后也一群宮人婢女跟著跑。
“娘娘,您慢點兒!可別摔著。”
“小白、小白,你給哀家帶了什么好吃的來呀。”
“小白!”
蘇禧進來便沒瞧見白練飛的身影,便自個兒里里外外的尋找,連花盆底下也不放過。
沒找到人,蘇禧不高興,雙手叉腰質問太皇太后,“阿茜,小白去哪兒了?你把小白藏哪兒去了?”
莫名其妙躺槍的太皇太后,回想方才跑的比誰都快的倆孩子,覺得就不該放他們偷偷溜走。
“練飛那孩子來尋哀家稟報楚丫頭遇刺之事,說完自然是回去了。”
蘇禧不相信,“你便沒有留小白?不對,藍兒遇刺了?嚴不嚴重,會不會死啊。禧兒不想藍兒死。”
一想到那小姑娘會像肅哥哥一樣變成冰涼的,被裝進大盒子里,蘇禧便忍不住哭了起來。
太皇太后最是受不得哭的人,看著禧娘哭,她也忍不住心疼。
“楚丫頭沒事啊!”
她輕輕撫摸著蘇禧的后背,“好了,哀家叫皇帝傳令給楚丫頭,叫她上好了便到宮里來尋你玩好不好。”
“阿珍不能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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