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么么噠
霜憐跟徐其錦先去見了平泰公主。
平泰公主之前在佛堂呆慣了,有了每日念經的習慣。念經時點的檀香氣味比較大,平泰公主是個講究的人,所以干脆把蒲團和木魚什么的搬到了書房。
霜憐和徐其錦進書房之前,便先聽到了一聲接一聲的木魚聲,然后撲面而來的檀香。
走進書房,只見當中放著一張雕花紅木大案,左邊磊著各種名人法帖,并數十方寶硯,各色筆筒,筆海內插著的毛筆卻是稀稀拉拉的幾枝。右邊設著斗大的一個汝窯花囊,幾枝紅香綠玉梅花插得別有風味。墻上掛著一幅《竹里雨》、一幅《梅上雪》以及一幅《歸去來山居圖》。窗邊放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擺著一個蓮花形狀的水晶盤,盤子里放了幾個新鮮的佛手。
霜憐看在眼里,除了那紅香綠玉梅花和那佛手是新鮮的,別的東西只怕都有些年頭了!
平泰公主挽著高髻,髻上插著翡翠的簪釵和松綠寶石的步搖,木魚聲聲,平泰公主卻是身形未動,就連頭上步搖的流蘇,都穩穩當當的停在那里。
徐其錦規規矩矩的跪在地上磕頭:“其錦給祖母請安,愿祖母萬福金康。”
霜憐想了想,她爹是圣上的堂弟。平泰公主是圣上的表妹,勉強算來,她是應該叫平泰公主一聲表姑的。于是便也不計較那么多了,跟著徐其錦,也跪了下去,干干脆脆的磕了三個頭。
“霜憐給表姑姑請安!祝表姑姑萬福金康。”
平泰公主停下了敲木魚的手,頭上步搖的流蘇忍不住抖了抖。誰家孩子給人請安的時候是磕三個頭?又不是給人上墳!
轉身看到霜憐額頭上的紅印。又是一陣無語,這孩子是不是太實誠了!
徐其錦此時心急,也顧不得仔細打量自己這位從未見過的神秘祖母了。直接開口道:“祖母,我想去看看容姐兒。”
平泰公主見徐其錦那弱不禁風的樣子,嘆了口氣,她兒子都怎么養女兒的。一個二個都養得這般嬌弱!臉上卻是一臉的平淡:“我讓人帶你們過去……那邊的書架上都是灰,你爹沒收拾干凈。你們的丫鬟都留下來幫我打掃吧!”
“啥?”霜憐瞪大了眼睛,“我的丫鬟也留下來嗎?”
平泰公主瞅了霜憐一眼:“舍不得?”
霜憐訕笑道:“舍得舍得,特別舍得。”然后恍然大悟,平泰公主是要把徐五啞了的事情死死瞞住!
平泰公主點點頭。對新提拔起來的大丫鬟銀鯉道:“你帶她們去風波樓。”想了想,又吩咐了一句,“錦姐兒身子弱。你扶著些。”
銀鯉答應了,上前從韻兒手里接過徐其錦。道:“郡主,二小姐,咱們走吧!”
徐其錦和霜憐又給平泰公主道了別,這才往風波亭而去。一路上霜憐時不時的盯著銀鯉瞅,終于忍不住,小聲問徐其錦:“平泰公主是怎么挑丫鬟的?”
“啊?”徐其錦沒聽明白。
霜憐解釋道:“是不是按長相挑的啊?你身邊那個韻兒,胚子是極好的,可等幾年長開了,只怕也比不上這位銀鯉姐姐的一半。”
徐其錦本來正憂心徐其容的事情,被霜憐這么一鬧,心情倒平靜不少。
霜憐從將軍府出來就開始打腹稿,想著要怎么安慰徐其容,她心里憋了一個大招,想著要是實在安慰不了徐五,她就祭出那個大招,保管有用!
結果,等進了風波樓,入目的是繡著觀海潮圖案的屏風,一個穿著體面的婆子正拿著雞毛撣子在掃屏風架子上的灰塵,徐其容拿著一張皺巴巴的紙,直往那婆子面前湊,胖乎乎的虞夏跟在后面護著,深怕她摔了。
霜憐和徐其錦都目瞪口呆的。
霜憐心想,不是說徐五啞了嗎?誰造謠呢!
徐其錦也心想,看來妹妹真的沒有什么大事,幸好,幸好!
銀鯉規規矩矩的跟徐其容行了個禮,再給那體面的婆子行了個禮,道:“五小姐,桂嬤嬤,裕王府的霜憐郡主和二小姐一起來看五小姐了。”
桂嬤嬤像是松了口氣似的,一本正經對徐其容道:“你們好好聊,老奴不打擾小姐們了。”
徐其容瞪大了眼睛,她都啞了還怎么好好聊!
桂嬤嬤雞毛撣子一收,瞟了徐其容手里那張紙一眼,笑道:“五小姐自然是有辦法的,是吧?”
然后轉身跟徐其錦和霜憐請了個安,就拿著雞毛撣子出去了。
霜憐湊上前看徐其容手里那張紙,等看清楚上面密密麻麻寫的是什么了,不由得噗嗤樂了:“徐五你太逗了,寫這么多餓字在紙上干什么啊!”
然后臉色一僵,想起哥哥說的徐五啞了,試探著問道:“徐五,你真的餓了?”
徐其容委委屈屈的點了點頭。
霜憐得意的從袖子里面摸啊摸,最后居然摸出一個佛手,遞給徐其容:“快吃吧,吃完咱們再好好聊聊。”然后眉毛一挑,“剛剛那婆子真厲害……誒,徐家人為什么不給你飯吃啊?”
這話徐其容就不好回答了,對她來說,解釋起來太麻煩,只好由虞夏代勞了,虞夏同情的看了眼自家主子:“姑娘中午吃了三碗米飯,桂嬤嬤說姑娘再這么吃下去,遲早長成虞夏這樣。所以沒到飯點,便不讓姑娘吃東西了。”
霜憐嚇了一跳,“三碗!我們家陳晉凌吃得最多了。他平時一頓也才吃兩碗半呢!”然后打量了一下虞夏的身材,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那個桂嬤嬤做得太對了!”
等徐其容把佛手吃完了,虞夏一邊用毛巾幫徐其容擦手和擦臉,一邊感慨:“郡主來看我們家姑娘還專門帶一個佛手?”
徐其錦本來正仔細打量徐其容,聽虞夏這么一問,也有些詫異。詢問似的看向霜憐郡主。她記得霜憐郡主來她的風和院的時候兩手空空啊!
霜憐得意極了:“剛剛在書房,我看那佛手新鮮得很,顏色也好看得緊。就趁表姑姑跟錦姐兒說話的時候拿了一個藏在袖子里。”
徐其錦:……
徐其容:……
虞夏瞪大了眼睛,最后憋出一句:“郡主您身手真好!”
霜憐:……
徐其錦并不知道徐其容啞了,此時見徐其容該吃吃,除了瘦了不少。也沒看出別的問題,不由得松了口氣。見虞夏給徐其容擦好臉了。忍不住伸手拉著徐其容的手,道:“剛剛才聽說你出事了,嚇死姐姐了。還好你沒事。”
霜憐見狀,下意識的閉緊了嘴巴。不敢再瞎嚷嚷了。
徐其容笑著沖徐其錦點點頭。比起之前的處境,她們現在,確實是可以稱得上“還好”二字了。
徐其錦真心實意的笑道:“灼灼。快跟姐姐說說,你是怎么勸祖母搬出佛堂的?爹爹突然把風和院和楓樺院的下人都賣了。你知道嗎?”
徐其容無奈,只好繼續笑著點頭。
徐其錦繼續道:“你別擔心,爹爹有給她們銀子,再說,高伯以前過過苦日子,就是賣,也會給她們找個好買家的。”
徐其容瞪大了眼睛,繼續笑著點頭,她覺得自己笑得有些僵了。霜憐一臉同情的看著徐其容。
徐其錦也覺得有些不對了,皺眉道:“你這是怎么了?怎么不說話?”
徐其容攤了攤手,虞夏苦著一張臉:“二小姐,姑娘她,說不了話了。”
“你說什么?”徐其錦唰的一下站起身來,“什么叫說不了話了?”
徐其錦聲音大,把幾人都嚇了一跳。
徐其錦一雙眼睛瞪得老大,有些手舞足蹈的:“到底生什么事了?虞夏你給我說清楚,什么叫說不了話了?容姐兒,你說,你給我說話!你別玩了,說話啊!灼灼,你不能嚇姐姐……”
徐其錦身子本來就不好,徐四老爺就是怕她知道了激動,這才瞞著她的。此番乍一知曉徐其容啞了,心神劇震,臉色越蒼白起來,激動得狠了,身子抖了抖,差點兒就摔了,還好虞夏眼疾手快。
徐其容忙伸手抱住徐其錦的手,直搖頭擺手的,想開口說一句“我沒事”,張了張嘴,卻什么都說不出來,只能出短促而尖銳的幾聲“啊”!
霜憐這個時候才真正意識到徐五是真的啞了。
見徐其錦反應這么大,心里也難受得緊,這一難受,就把她憋著的大招放了出來。
“徐二徐五你們怕什么!啞了就啞了,怕什么,徐五,大不了,我叫陳晉凌娶你!”
這話來得太突然,徐其錦和徐其容兩姐妹都被嚇得一怔。
偏生霜憐還補充了一句:“現在陳晉凌就只有邱家小姐一個側妃,我讓他娶你當正妃,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看的都先給你,側妃也不過是個妾罷了,陳晉凌他雖然不成材,大是大非上面還是拎得清的!”
徐其容:“啊…啊…”
徐其錦:“……”
霜憐得意道:“你同意點頭就是了,不用出聲的,太難聽了。”然后趁著徐其錦和徐其容兩姐妹沒反應過來,又嘟嚷了一句,“我本來是想把陳晉凌留給徐二的,畢竟徐五你年紀還太小。不過,現在情況不同了,就先給徐五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