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瑾瑜滿腹心思,隨口嗯了一聲,接過了茶杯,送到唇邊。
含翠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的壓抑著心里的雀躍和欣喜。只要許瑾瑜喝了這杯加了料的茶水,她的任務就徹底完成了
許瑾瑜卻又放下了茶杯,蹙眉說道:“含翠,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妥。世子為什么無端端的約我去假山邊說話?萬一不小心被人察覺了,我就是渾身長嘴也說不清了。我還是別去了”
不去怎么行!
含翠心中一慌,忙低聲勸道:“世子特地約小姐見面,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不去只怕不太好。而且,外面天已經黑了,園子里絕不會有閑雜人等,小姐只管放心好了。”
許瑾瑜皺著眉頭沒吭聲,手中端著茶杯動也沒動。
含翠的心猶如十五個吊桶提水七上八下的,卻又不敢催促的太緊,唯恐許瑾瑜生出疑心來。
就在此刻,門忽然被敲響了,初夏的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小姐,顧四小姐來了。”
含翠一驚。
這么要緊的時候,怎么會冒出一個顧采蘋來?
許瑾瑜也是一臉意外,先看了含翠一眼,低聲道:“含翠,你先悄悄去稟報世子一聲,就說顧姐姐來找我說話,我會遲一些去。記著悄悄去,再悄悄回自己的屋子。不知顧姐姐會在我這兒待多久,你別在她面前露面,免得被她看出不對勁來。”
含翠心里一松,只要許瑾瑜肯去就好:“是,奴婢這就去。”說著,忍不住又看了許瑾瑜手中的茶杯一眼。
可許瑾瑜絲毫沒有喝的意思,甚至放下了茶杯。
含翠無奈的開了門離開了。走到廊檐下時,迎面遇上了顧采蘋。
含翠忙恭敬的行了禮。顧采蘋滿腹心事,哪里有閑情理會她,隨意地嗯了一聲,匆匆地走過含翠的身邊。
淺紫色的衣裙掠過含翠的眼簾。
含翠下意識的看了顧采蘋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匆匆的出了引嫣閣。
初夏和朝露在門外幾米的地方守著,顧采蘋進了屋子。
許瑾瑜微微一笑:“在外面等這么久,委屈顧姐姐了。”
顧采蘋憋了半天,早就一肚子悶氣和不滿了:“許瑾瑜,你的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先是叫我到引嫣閣來,半路讓我在院子外等著,現在才讓我進來。你到底有什么話要和我說?”
時間無多,許瑾瑜也不繞彎子,直截了當的問道:“顧姐姐,你想嫁給世子嗎?”
問的簡直就是廢話!
如果不是為了嫁給紀澤,她一個待字閨中的姑娘家會厚顏賴在侯府不走嗎?
顧采蘋沒好氣的應道:“我的心意你不是早就知道么?還有什么可問的。如果你特意叫我來,就是說這些沒用的廢話,那我可現在就走了。”
說著,轉身就要走。
“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其實,姨母一直希望我能嫁給世子。而且,姨母還私下向我娘提了親事。”
輕飄飄的兩句話,頓時讓顧采蘋身子一僵,霍地轉過身來:“你說什么?她竟然已經向你提親了?”
小鄒氏竟然已經向許瑾瑜提親了?
這怎么可以!如果紀澤娶了許瑾瑜,那她要怎么辦?
許瑾瑜無奈地苦笑;“是,姨母說,世子還要為亡妻守孝,一年之內不便正式定親。不過,可以先將親事私下定了,等明年就讓我過門。”
顧采蘋氣的俏臉煞白,死死的盯著許瑾瑜的俏臉,目光中充滿嫉恨:“原來你特意找我來,就是為了向我炫耀此事。我告訴你,我絕不會因此就放棄。”
許瑾瑜正色道:“顧姐姐誤會了。這門親事,我已經拒絕了。我之前就和你說過,我對世子并無男女之情,也沒有嫁給他的想法。我向我娘表明了心意,我娘委婉的已經拒絕姨母了。因為此事,姨母心中很是不快。”
顧采蘋滿腔的憤怒和嫉恨都凝住了,頭腦里一片紛亂,下意識的追問了一句:“這么好的親事,你為什么拒絕?”
許瑾瑜露出一個嬌羞的表情:“其實,我心中真正中意的人是陳二公子。這門親事,我當然是不愿意的。”
謊話說的多了,越來越順溜,就像真話一樣。
顧采蘋聽進耳中,倒是相信了幾分。
許瑾瑜又說道:“今天晚上,世子約了我去園子里的假山旁見面,說是有些重要的話要和我說。孤男寡女私下見面,有損閨譽,我沒打算去。不知你是否愿意代替我前往?”
顧采蘋呆呆的看著許瑾瑜,頭腦幾乎快不夠用了:“你你讓我代你前去?”
“到底去不去,就看你的意思了。”
許瑾瑜淡淡說道:“不瞞你說,這個口信是含翠告訴我的。含翠是姨母身邊的人,這次邀約大概也是出自姨母的意思。含翠還特意為我煮了一壺茶。”
“如果你愿意去,現在就和我換了衣服。我們兩個身形相近,天黑之際,遠遠的看不清臉,只看衣服,誰也不知道是你。再有初夏跟在你身邊遮掩,誰都不會起疑心。還有,將這杯茶喝了再走。”
“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會勉強你。你現在就可以離開,只當沒來過。”
有條不紊不疾不徐的說完這番話,許瑾瑜便閉上了嘴。
顧采蘋當然不是蠢人,內宅的手段也見識過一些。目光落在桌子上的茶杯上,許久都沒說話。
許瑾瑜特地強調了這杯茶,顯然這茶水另有蹊蹺
去還是不去?
不去的話,這么好的機會可就白白錯過了。
小鄒氏有意讓紀澤娶許瑾瑜,甚至為此主動出手“撮合”。這一回不成,或許很快就有下一回。
去了就是孤注一擲,若事情不成,她的閨譽也就全完了。可若是成了紀澤必須要給顧家一個交代,也必須給她一個交代。這個世子妃的位置,誰也搶不走。
顧采蘋面色變幻不定,半晌才下了決心。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