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帳暖,清冷小叔不經撩

第127章 回京途中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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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識瑯緩緩撫上自己的唇,視線好像盛了一汪晦澀不明的暗河,配合上紅得快滴血的耳根子,整個人瞧上去莫名好欺負。

像個受氣的小媳婦兒。

“謝希暮,你究竟……”

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男子的問話。

“主子,不好了。”

阿梁的聲音顯得慌亂,謝希暮連忙將門打開,詢問:“怎么了?”

阿梁稟報:“前線傳來消息,端王和蕭將軍在與北齊對陣時雙雙失蹤,消息傳回京后,官家和太后都急得病倒了。”

謝希暮面色一僵,蕭煥驍勇善戰,大大小小的戰事經歷過不少,怎么會失蹤?

還有趙宗煬,他平日里愛說說笑笑,但處事也是個小心謹慎的,大趙軍中兩個領袖同時不見了,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情?

“主子,夫人,老族長聽聞消息后,讓人準備了現下就啟程回京。”

謝希暮轉頭,緩緩看向謝識瑯,對方面上的神色不明,他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是波瀾不驚的,趙宗煬是他好友,若是不擔心,一定是假的。

“阿梁,你跟阿順和曉真說一聲,讓她們將東西都收拾好,還有阿芙,讓她也不要磨蹭了。”

阿梁應聲離開,抬眼本是碧空如洗,輾轉間卻已烏云密布,他不自覺呢喃了聲:“變天了。”

說完又飛快捂住自己的嘴,連呸了幾聲。

謝從善聽了消息后,也是急匆匆送丞相府一干人出來,謝朝尚在病中,謝從善說了讓這人再過幾日自行來京。

來時閑情逸致,悠然自得,回時卻急急忙忙。

眾人心情不一,就連謝樂芙心里都覺得有些不安,悄悄問了謝希暮好幾次發生了什么。

謝希暮自然是不會說出來,趙宗煬和蕭煥陣前失蹤是大事,加之趙啟和太后也跟著病倒了,若傳揚出去,只怕會引起恐慌。

且謝樂芙瞧著大大咧咧的,膽子卻不大,若是同她說了,只怕要比如今還戰戰兢兢。

京城風云詭譎,謝識瑯乃是肱骨之臣,自然得趕回去把握大局,她不能給他找麻煩。

連夜趕路,車隊也就在半道上休息了一個時辰,車夫便又急忙趕路,像是天意,前幾日在揚州天氣倒還不錯,一上路便是陰雨連綿,車輪滾過泥濘,發出粘膩濕潤的響聲,直叫人心里越發亂糟糟。

到了應天府,就離京城不遠了,久日趕路不休,謝端遠的身子早就熬不住了,謝希暮提醒了兩句,謝識瑯也認為趕路太過匆忙,吩咐車夫經過應天府的時候驅車入城,現在客棧內休息一夜,也好讓謝端遠緩一緩。

“還有多久到啊?”

謝樂芙待在謝希暮的車上,打了個哈欠,歪倒在謝希暮肩膀上,眼睛都睜不開。

曉真同阿梁一塊驅車,回頭對內道:“過不了兩個時辰,應當就能到應天府了,到時候姑娘可以去街上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這幾日接連趕路,謝樂芙吃的都是干糧,早就饞瘋了,一聽曉真說的,精神都亢奮起來。

“夫人,藥熬好了。”阿順將瓷碗遞給謝希暮。

女子接過后,在碗底攪動了兩下,引得謝樂芙好奇,“這是什么?”

“安神湯,從祖父這些日子都睡不好,離應天府還有兩個時辰,喝了安神湯,好讓他睡一會兒。”

謝識瑯聞言,轉頭打量女子,這幾日都是靠在馬車里休息,她的精氣神也不如往日好,從袖底取出一塊紅糖來,遞到她嘴邊,“張嘴。”

謝希暮都沒瞧清是什么,下意識張開嘴,甜膩的滋味在舌尖一點點化開,才反應過來,“哪兒來的紅糖?”

謝樂芙睜大了眼,“糖?什么糖?”

謝識瑯面不改色,“早上車馬停下來歇息時,路過一個攤販,在他那兒買的。”

“怎么沒有我的份?”謝樂芙嘴唇抖了抖,很是憤怒。

謝識瑯表情淡定,“攤子上只剩一塊了,郝長安沒教過你要禮敬尊長嗎?”

阿順忍著笑,瞧謝樂芙的臉氣成了一個肉包子,謝希暮不好意思笑道:“等會兒進城,想吃什么,我給你買。”

謝樂芙只好作罷。

“我先去給從祖父送藥,阿芙要過去嗎?”謝希暮問。

謝識瑯看了眼女子,“讓下人去吧。”

“無事,正好我下去走動走動。”謝希暮道。

謝樂芙一副蔫蔫兒的樣子,靠在椅背上,“你去吧,我再睡會兒。”

謝端遠的馬車在后頭,謝希暮走到車邊,吳管家正從車上下來,一臉擔憂。

“吳管家,從祖父好些了嗎?”

吳管家皺眉,“老族長多日沒有休息好,年紀大了,有些吃不消,方才送進去的早飯全吐出來了。”

謝希暮聞言頷首,“你先下去休息吧,我來給從祖父喂藥。”

吳管家伺候了老人家一宿,確實也禁不住了,朝女子躬身道謝,隨即返還了自己的馬車。

撩簾入內,謝端遠倚靠在椅背上,手撐著額,面色青郁,一瞧便是不舒服。

“你來了。”老人家的聲音也是有氣無力。

謝希暮端藥入內,輕聲道:“熬了些安神湯,從祖父喝完睡上一覺,很快就到應天府了,到時候咱們找間客棧休息一宿。”

謝端遠沉沉嘆了口氣:“我老了,不中用了,拖累了你們。”

“祖父別這樣說,大家趕路了好些日子,都累了,也不是單是為您,也得為下頭的人考慮,在客棧休息一夜,也緩一緩。”謝希暮將藥給老人家喂下去。

安神湯的作用很好,謝端遠眼皮子松乏下來,“還好有你主事,我也就放心了。”

說罷,謝端遠昏昏沉沉便睡了過去。

阿順接過女子手里的湯碗,詢問:“夫人,咱們現在就回馬車嗎?”

謝希暮回頭看了眼謝端遠,“方才我叫吳管家去歇息了,我現在這兒守著從祖父吧,萬一醒了,身邊需要人。”

馬車行進了一盞茶的功夫,眼瞧著淅淅瀝瀝的雨絲成了瓢潑大雨,謝希暮蹙眉,將車里備著的厚褥子蓋在謝端遠身上。

“這么大的雨,咱們要不要提醒家主慢些行進?”阿順擔憂。

雨腥混雜著泥土味撲鼻襲來,謝希暮心頭忍不住頓了兩拍,瞧外頭雨勢駭人,正準備應聲,忽然馬車驟然趔趄。

謝希暮連忙將謝端遠先扶穩。

“怎么回事?”

阿順也一直待在車里,謝端遠的車又在最后頭,先掀開簾瞧了兩眼,看不清狀況,拿傘下去往前走了兩步,只瞧雨幕中數十個黑衣人手握銀刀,將車隊包圍了起來。

阿順驚慌失措跑回來道:“不好了夫人,有刺客!”

聽到刺客這兩個字,謝希暮心里也跟著咯噔了一下。

謝識瑯在朝為官,辦過不少人,得罪的人自然也不少,突然出現了一幫刺客,還真是摸不清來的人是誰。

“窣——”

只聽馬車頂傳來砰的一聲,車頂被一箭射裂開,雨水汩汩往車里灌,全灑在了她臉上,眼前只剩一片模糊。

“夫人!”

阿順驚呼了聲。

謝識瑯坐于車內,瞧馬車被人包圍得水泄不通,看了眼臉色都白了的謝樂芙,對外道:“阿蟒,帶阿芙去夫人那里,將她們護好。”

玄衣少年鉆進車內,用斗篷蓋住謝樂芙的腦袋,護著人飛快往車隊后頭奔。

“二叔!”

“二叔!”

謝樂芙擔憂地回頭看向馬車里的男子,被阿蟒重新扭過腦袋,快速往后頭跑。

弓弦繃緊,阿梁撩開車窗簾,“主子,這些人握弓箭的動作都是被訓練過的,若我沒瞧錯,他們都是行伍中人。”

“攔我的車,膽子不小。”

謝識瑯抬起眼皮子,就算面對如此危情,仍是思路清晰,“此地離應天府不遠了,讓人去調兵來,一并讓暗衛營里的人出來迎敵。”

馬車對立面,一個瘦小的男人跑到莽漢跟前,點頭道:“盧副將,確認了,前頭的是謝識瑯,他的夫人侄女都在后車隊。”

被稱為盧副將的莽漢吐聲:“主子交代的事情,咱們不得不辦,今日出手,或許有去無回。”

瘦男人抱拳,“為副將和主子效勞,雖死猶榮。”

“放箭——”盧副將堅韌的面龐閃過寒光。

數十利劍齊發,車隊內沖出三十多個玄衣暗衛,揮劍擋箭。

“盧副將,謝家暗衛來了三十多個,都是身手高超的,咱們若想大獲全勝恐怕得想點別的招數。”瘦男人瞇起眼,“聽聞謝識瑯偏愛他夫人。”

盧副將最厭惡將主意打到女人身上,可眼下,也只有這法子效用最大,“不是后頭還有人嗎?去。”

“二嬸嬸。”

謝樂芙被阿蟒塞進車里,隨即少年守在周圍警示。

“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這么多刺客?”謝樂芙是從馬車前頭來的,同謝希暮粗略地說了人數,十分著急,“二叔不會有事吧?”

謝希暮握住姑娘的手,安撫:“放心,謝家暗衛乃是老將軍一手調教的,能力遠超宮中侍衛,尋常刺客很難擊破。”

謝樂芙見車頂都被箭穿破了,一顆心七上八下。

本以為要擔心的人是謝識瑯,卻沒想到很快來了十多個人,從車后方包圍車身。

“怎么還有人?!”謝樂芙驚呆了。

謝希暮撩開車簾,只瞧阿蟒同人快速交戰起來,阿順著急道:“阿蟒當心。”

話音剛落,一個刺客便被一劍刺穿了胸膛,被踹到馬車板上,斷了氣。

“人太多了……”

謝希暮蹙緊眉,見十多個人包圍了阿蟒一個人,縱使少年身手好,也分身乏術。

“阿順。”

阿順愣了下,看向女子,“怎么了夫人?”

謝希暮沉著道:“帶著姑娘和老族長,先去后頭的車隊,吳管家那邊也有護衛,現下這幫人都在這兒,目標應該是我,你們先去后頭,讓謝家護衛護著你們。”

阿順驚訝,“那夫人您自己呢?”

謝希暮冷靜地將車頂斷裂的馬車板摘下來,將箭用力扯到一邊,將板子遞給阿順,“護著他們些,別讓箭射到了,動作要快,記住了嗎?”

謝樂芙抓住謝希暮,“不行,不能將你一個人留在這兒,我在鄉下呆慣了,手腳比你利索,你們三個先走,我等會兒自己過來。”

謝希暮沒有聽謝樂芙的話,對阿順喝道:“阿順!快!”

謝端遠喝了安神湯,短時間內很難醒過來,若是留在這輛車內,恐怕要將命交代在這兒了。

阿順含著淚,只好抓住謝樂芙,一起扶著謝端遠飛快從馬車另一邊下來。

與此同時,謝希暮飛快撩開了馬車簾,吸引刺客注意力,右手伏地,很快便摸索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沒錯!人在這兒!”一個刺客拿刀指向謝希暮的車子。

阿蟒飛身踹在了握刀刺客腰上,奪過長刀,左右開弓,又殺了兩個刺客。

“把這臭小子攔住,我去弄車上那個。”

方才跟著盧副將的瘦小男人從腰上扯下一柄長刀,朝謝希暮的馬車逼近。

車隊前頭。

謝識瑯一劍抹了沖上來的刺客脖子,血染衣襟,阿梁殺了兩個人后,察覺了車隊后頭的情況,急忙沖上前來,“主子,不好了,這刺客狡猾,竟然還有一小批人從車后攻擊,恐怕是沖著夫人去……”

話還沒說完,謝識瑯極快躍下馬車,車頂飛下一個刺客,提刀朝謝識瑯的后背劈過來,阿梁眼疾手快,飛刀過去,刺客應聲倒地。

從始至終,謝識瑯都沒有回過頭,提劍直直朝車隊背后奔去。

“盧副將,官府來人了,咱們要不撤了吧。”有人跑到叢中等候的盧副將身后報信。

“不必,謝識瑯夫人出事了,他慌了手腳,讓所有的人都趁機攻向謝識瑯。”

盧副將冷笑,策馬沖出了草叢,飛快朝車隊后頭去,高喊:“謝賊,今日,便要你命喪黃泉——”

刺客跟隨高呼,謝識瑯烏泱泱的人影中,找到了目標馬車,正是此時,一名精瘦的刺客卻長刀挑開了馬車簾,不等謝識瑯飛奔到車邊,只見刺客飛身躍起,提刀撲向了車內女子。

噗嗤一聲皮肉被穿破的聲響。

肉眼可見的鮮紅血液從多方四濺噴射開來——

謝識瑯手里的劍猛地一抖,好像有萬箭齊發,朝他心尖射去,心臟在一瞬間狠狠鉆痛起來,恍若撕心裂肺。

渾身好像失去了血肉,他都無法控制自己的腿發軟,往下跌坐。:sjw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