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悄悄摸摸的就進了宮中,然后就開始訴苦,先是跟太后訴、太后訴完了去找趙性訴,反正翻來覆去的就是兩個字“沒錢”。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月俸得漲、新的衣裳要換、武器要造,這錢哪來?要是連這個都解決不了,我這個廠公還怎么當?下頭人服我么?還不連夜把攤子給我掀了?”
在太后聲情并茂,說到痛心疾首處,恨不得捶足頓胸。
“行了,要多少?”
“先來三十萬貫,這不能少。娘娘,您聽我給您算這賬……”
“行了。”太后一揮手:“三十萬就三十萬,支給你便是了,你好生的干著,莫要給我弄出什么亂子來。”
“謝娘娘……”
接著又來到趙性面前,大腿一拍:“都是一群爛人,干的不多吃的不少,我要人、要編制、要重組,重新整理職能權限,現在這破地方跟太多人有利益沖突了,這不是好事。專人專事必須弄起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皇城司必須獨立出來。”
趙性喝著茶吃著糕點,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問母后要了三十萬之后,又要問我要多少啊?”
“三百萬!”豎起一根手指頭:“再加一千人編制,同時增設三個部門,匠造司、屯田司和煤工司。”
趙性沉思片刻,拍案而起:“問母后要三十,你問我要三百?我欠你的?”
“你聽聽我加的這三個部門,我能害了你?”一抹嘴,從御案上拿下一塊糕點塞進嘴里,含糊的說道:“這事要是成了,我跟你講,往后的日子就好過了。”
“怎么講?你給我細細說來。”
將自己的皇城司改造計劃就這么給趙性一說:“皇城司的改革方案就是這樣,以前那些亂七八糟的職責都不要了,就四個!第一:監視皇城。本來是寫百官的,但怕那些臭老九反彈太厲害您壓不住,就監視皇城了。第二:新制武器研發,這是匠造司的職責。第三:新種糧食的培育和收集,這是屯田司的職責。第四:煤工司負責煤礦的開采、經營、合作,同時推出采礦權證制度,煤炭列為國家戰略資源。”
“這……你打了多久算盤?”
“昨晚上臨時想的。”坐在臺階上,在皇帝的桌布上擦了擦手:“人的際遇是動態的嘛,計劃趕不上變化,等我去了工部,這邊再兼管著。兩邊一合作,進度大大加快。我昨天晚上是覺得這皇城司是個不講道理的暴力機關對吧,有這一層掩護,只要本職工作不掉隊,內部隊伍不出問題,誰也說不出來個錯。”
說完之后,一抬頭一伸手:“三百萬,給不給吧。”
“給給給!”趙性嘆氣道:“但若是要從戶部出,那可是不行,戶部那些個鐵公雞可算是一毛不拔。只能從內庫出了,可這一來一回,朕的皇宮又是泡湯了。”
“要那么大的皇宮干什么,把自己的籠子給造得漂亮點?”
趙性一腳踢在屁股上:“混賬說話,這是國體是國格。”
“屁。”啐了一口:“你要是能駕長車把地圖上抬眼可見的國家都碾一遍,你就是住在茅草屋里,人家使者也只敢跪在外頭等你午睡醒來。而不是在你這金鑾殿上給你甩臉子,說走就走說來就來。”
趙性倒吸一口涼氣:“虧了朕脾氣好,不然你今日必死!王伴伴,拿了錢引子,讓他滾!快點滾!”
“還有那一千個編制啊!別給忘了,這事跟吏部提一下啊!”被老太監往外拽的時候還伸長了脖子沖里頭喊著:“千萬別忘了啊!”
拿了大筆資金之后,大搖大擺的走進了皇城司衙門,往內堂這么一坐,下頭立刻就有那小番給泡了茶上來,而他一轉頭正瞧見左柔的佩刀就放在一旁,他連忙問道:“那廝呢?那個娘們唧唧的。”
“方才在外頭跟力士比武,傷了胳膊,正在別苑中調養呢,傷勢不重就是扭了筋,過幾日就好了。”
“操……”捂著額頭:“行了,先不管她了。去,招人來,開會!”
又一次開會,來兩天開兩次會,那些本就因天冷而不想出家門的親從、事官們一個個可以說是怨聲載道,但若是不去的話,昨日老楊挨了揍今日可還在床上躺著呢。
半個時辰之后,大大小小的官都來了,他們在下手處依次坐開,在首席位置也不說話,就是靜靜喝茶,一直等到人全來齊了,他才仰頭說道:“諸位同僚,我昨日晚間回去細算了一番,咱們這的月俸啊,有點慘。一個同七品的親從,一個月賣了命下來,也不過七貫錢。這跟那幫子文臣比起來簡直慘不忍睹,在外頭一個地方上的縣令,從七品一個月都能有個十七八貫。”
這下頭大大小小的官兒們一聽,當時還搞不清楚這到底是個什么意思,有些個激靈的倒是反應了過來,心中自然是有了激動,不少人甚至都開始暗暗的盤算這到底是能漲多少月俸。
“我從官家和太后娘娘那敲了一筆錢來。”翹起二郎腿:“這錢呢,自然不是我的,那我既然是各位的主官,肯定也就要給大家一個交代。咱們皇城司,一千多號弟兄,人均的月俸算下來也便是三貫多四貫錢,這可不行。所以從即日起,名冊上所有皇城司的弟兄,月俸翻番。”
話音剛落,屋子里嗡的一聲就躁動了起來,他們難掩心中的激動開始互相聊了起來。這皇城司也經歷了好幾個主官了。但這月錢卻是從未漲過,可如今這毛孩子來的第二天就全部翻番?這是怎么一個事情?
“來,簿記記錄一下。”打了個響指,吩咐旁邊的簿記一聲,自己則咳嗽了幾下:“皇城司全體,在原有基礎上,月俸翻番。另,每年三伏天加設五貫錢納涼費、每年三九天加設五貫錢烤火費,清明、立夏、中秋、冬至四節,每人錢三貫、肉五斤魚一條。春節額外發放一月月供,凡司命司弟兄婚喪嫁娶病,皆有額外補貼,補貼額度視具體情況而定。”
念完,回頭看了一眼簿記:“記好了嗎?”
“記好了,宋大人。”
“封裱!以作常例。”
話音落下之后,屋里都是寂靜無聲,直到不知是誰突然咳嗽了一聲,眾人才紛紛反映了過來,連忙站起身朝躬身行禮,一口一個宋大人英明。
“馬屁先別急。”喝了口茶,然后遞給旁邊的小番續上熱水:“這錢,是內庫中拿的并非通過戶部吏部,所以往后的日子若是大家都消極怠慢,恐怕……”
“自然是不敢……”
“不敢不敢……”
“定當犬馬之勞。”
下頭一連串拍胸脯的保證之聲,而倒是輕笑了起來:“不過咱們也不能老是靠著上頭撥錢,還是得想著辦法自力更生,所以我向官家和太后提請設立屯田司、煤工司和匠造司三司,用來撈……賺錢。諸位可明白我的意思?”
下頭的人哪一個不是老油條、老泥鰍,這話一出來,當然是明白的,所以眾人連連點頭,連聲叫好。
“如今我還算蒙著圣眷,能為諸位兄弟討個便宜,可若是讓我發現了誰在后頭給兄弟們捅刀子,可別怪我這刀下不留人,皇城司是個什么地方,諸位前輩可都比我清楚。”拿眼睛這么一掃:“莫要看我年輕,霍去病十七便封冠軍侯,我封不了冠軍侯,但殺幾個人我還是敢的。”
說完,他站起身:“事情么大體就是這些事情。哦,對了,新的常服、禮服和佩刀都已交付工坊,過些日子全都給我換上,拿出新氣象來。”
離開之后,屋里的人并沒有散去,而是聚在一起商討起來這件事,他們其實本就打算給這年輕的**崽子一點教訓的,可如今……
“還教訓個屁!”其中一個看著傻大黑粗的漢子將帽子往桌上一摔:“這上來就給加錢的好事,誰不干?往日你等不都羨慕那些個文官么?如今咱們這月錢可不比他們差了,你們還怎么著?逼走一個,換上一個五年不給加一個子兒的?”
眾人紛紛點頭,昨天給引路的那個干巴瘦的家伙小聲說:“要我說,就別鬧些事情出來了,人家宋大人正蒙著圣恩和太后的恩寵呢,昨日老楊你們也見了,我不信他未給太后上折子,可是如何?宋大人今日受了責難?你們啊,招子亮堂些。”
而在他們討論加工資的時候,正坐在矮榻前給左柔推拿著胳膊,一邊推拿還一邊罵:“你就是皮癢就是骨頭松,活該!你自己是個什么水平你不知道啊?去跟人家比武?媽的……這虧了你是我帶來的,要換成別人,你現在都被打死了!”
左柔被推得嗷嗷叫喚,眼里全是淚,疼得已經不成人形了。
“巧云姐,那塊毛巾給她堵住,叫叫叫,就知道叫。”說著,趁著左柔不注意,手上突然一個用力,把微微有些脫臼的關節給按了回去,但左柔卻是發出了一聲極慘的叫聲。
“還叫!”看著滿臉淚水的左柔,又是好笑又是生氣:“你以后給我老實點!聽見沒有?”
左柔的胳膊被接了過去,身上松快了許多,她一把抱住嗷嗷的哭了起來,看到這個傻狗這么可憐,也沒什么好罵的了,只是拍了拍她的頭:“傻狗,世惡道險,你不要作死,萬一有一天我不在了,護著你的人都沒了,聽懂了沒?聽懂了吱一聲。別在我衣服上蹭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