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云

232、12月2日 晴 自在嬌鶯恰恰啼

早晨上朝前,趙相看到晏殊的折子胡子都氣歪了。而與此同時太后也拿著發來的折子在那直呼大膽。

兩個大佬都憋著一股勁在那準備早朝斗法,而正和晏殊兩個人躲在一個僻靜的飯鋪子中,吃著黑市偷偷運來的牛肉粥,旁邊還有一盤子鹵牛肉。

“這家鋪子你別看它其貌不揚,外頭賣點胡餅什么的,只有熟客才知道,這可是全金陵城偷偷吃牛肉的好地方,不少達官貴人都在這吃。”低聲說道:“每每到貨,這家老板就會讓小廝挨家挨戶的給熟客發條子,憑條子才能吃的到。”

“算是長見識了,這可是頂好吃。”

“那可不,畢竟稀罕。”夾了塊牛肉放進嘴里:“若是讓人給逮了,這家老板可是要殺頭的。”

“那可不成。”晏殊搖頭道:“那不就沒牛肉吃了?”

很快兩人吃完,用帽檐遮住臉走了出去,左右看了看,小聲道:“你先走一步,我隨后便到。”

“行。你說今日朝堂上會吵得熱鬧?”

“吵就不一定,但會互相惡心對方,這不是我們能管的,一個同六品、一個從六品,你上朝的資格都沒有。”環顧四周:“行了,散。白天可別來找我說話。”

“你那琉璃盞剩下的送我行不?”

“要點臉。”

兩個人各自散了開來,然后前后腳差了大概一盞茶的功夫進入了皇城司衙,今日的衙門與往日都不盡相同,氣氛顯得有些肅殺,看到主官副官都來了之后,氣氛更是糟糕了起來。

這兩人顯然是結了仇怨,雖然在對門辦公,但互相卻都不打招呼了,見面也都是互相繞道而行,這一幕看得皇城司里的人是滿心好奇。

不過這倆斗火斗得兇,下頭人就有福利了,他們仿佛是皇城司里的兩尊菩薩,就不停的給下頭的人派發自己職權范圍內的福利,那下頭的人自然是希望他們永遠都不和好。

今日的工作么,其實也沒什么,就是繼續不遺余力的追查白蓮教余孽,之前布置的任務仍在繼續,但這事只是需要按部就班就好,所以并沒有什么事情可干。

直到外頭通報說有人找宋大人,這才把坐在那玩茶道的從百無聊賴中給拽了出來。

“誰啊?”

“一個小孩。”干瘦的親從干巴巴的笑著:“她說來尋您,且是直呼你的名字。”

“男孩女孩?男的直接抓起來扔到井里。”喝了口茶,眉頭都不抬一下:“女孩的話,不好看的也扔到井里去,好看的帶來我瞧瞧。”

“這……”那親從表情有些微妙:“宋大人,我也不知是好看不好看啊。”

“那就比你那姨太太怎么樣嘛。”

“那自然是要好看許多的。”

“帶進來。”一招手:“剛好閑著無聊。”

不多一會兒,這親從帶著一個身穿白衣的小姑娘走了進來,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就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你來干什么?”他上下打量著面前的人:“你家人心還真大,居然就這么放你出來?”

那女孩正是被稱為清姑娘的五色母兔崽子之一的白兔崽子,她背著手走進的辦公地點,然后四下張望了起來:“這就是皇城司衙門啊。”

“你來干什么?”

“找你咯。”這清姑娘在的辦公室里東摸摸西看看:“之前我便說了,回京要給你好瞧。”

看了一眼那個親從,他立刻懂事的把門從外頭關了起來,屋子里只剩下和這個小姑娘。

“你這個小兔崽子。”把茶杯往桌上一放:“你也不去打聽打聽,老子是個什么人,你居然膽敢自己送上門?”

“那你不打聽打聽我家是誰?我爹爹工部尚書、我大哥大理寺正、我二哥鴻臚寺丞、我三哥狀元郎出身如今更是監察御史、我四哥刑部郎中。你能拿我如何?哈,怕了吧?”清姑娘一臉驕傲的說道:“我便是在這你又能如何?”

“喲,原來是我主官的女兒,難怪了。”翹起二郎腿笑道:“那小姐要怎么找我麻煩呢?”

其實哪里不知道他是工部尚書的女兒呢,畢竟這皇城司可是掛靠工部的,而且自己未來可也是要進工部的,這點底細自然是要摸透的。

“吶,我今日來呢,也不難為你。你那日作惡的事我可都記著呢,你學幾聲狗叫我就放過你了。”清姑娘走上前,湊到面前:“你可還有把柄抓在我手中呢。”

“我又有什么把柄啊?”

“可是你讓我姐妹幾個作偽證的,若是我將這個說出去,你怕不怕呀?”

“那你的頤姐姐就完了。”攤開手:“你們也一起完了,我么大不了流放三千里咯,你想想你的日子會怎么樣,我到三千里外一樣逍遙快活,你在這可就寸步難行了。”

“那你學幾聲狗叫!”

抬起頭看著她:“有人知道你來了這里?”

“怎的可能?我可是偷偷跑出來的。”

“那可太好了。”起身走到門口將門閂鎖死,然后滿臉笑容的走向清姑娘:“也便是說,你死了也沒人知道咯?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清姑娘一下子就嚇呆了,她突然就高聲喊了出來,但卻根本不管這些,仍然一步一步往前逼近:“先讓我嘗嘗這十三四歲少女的滋味,再將你勒死裝在那箱子中,到鄉下隨便找個地方剝光衣服埋了,任誰也懷疑不到我頭上吧?”

清姑娘沒想到會如此極惡,她一直往后退,推到墻根時卻是無可再退了,眼眶一紅就哭了出來,嘿嘿一笑,捏著她的下巴:“來來來,先讓我嘗嘗滋味。”

“不要……求求你,我不會告發你,你放過我……”

“那你學幾聲狗叫。”

“我學我學……”清姑娘抽泣著學著狗叫了起來:“汪汪……汪……”

“不行不行,太小聲了。”

沒想到這一嗓子直接把她給弄得嚎啕大哭了起來,見狀也沒了惡趣味,松開了她坐回到了位置上:“你這就哭了?”

“你都要殺人了,還不許我哭啊……”清姑娘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倔強的喊道:“我都要死了,還不許我哭?”

“你怎么這么犟?”揮揮手:“趕緊走趕緊走,這般不經逗,沒意思。”

“你不殺我了?”清姑娘抹著眼淚,可憐兮兮的看著:“我就是逗逗你的……你才不經逗。”

“你是不是有毛病,我這上班呢,你跑過來讓我學狗叫,你自己說這合適嗎?”

清姑娘聽完,明明臉上還掛著淚珠兒,但卻忍不住的笑了出來,這一笑還帶出了個鼻涕泡。

“嗨呀……真惡心。”扯下一張練字用的軟宣紙:“去,把你那鼻水給擦了。”

清姑娘氣哼哼的走上前劈手奪過紙,擦掉了鼻涕和眼淚并把紙揚起來要往身上扔,但眼睛一瞪,她就悻悻的將紙扔到了地上,接著就站在那紅著眼惡狠狠的盯著。

當然也不搭理她,繼續玩起了茶道,而剛才的動靜也驚動了對門的晏殊,他偷偷從門口看了進來,看到清姑娘正站在跟對峙著,他脖子一縮就跑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大門緊閉再也不出來了。

“泡茶給我喝,我渴了。”清姑娘站了半晌,突然嚷了出來:“你怎的能如此欺負人,嚇唬我欺負我,連口水也不給我喝!”

覺得這孩子肯定有點毛病,但自己好歹也這么大個人了,跟一個初中生計較什么呢,他嘆了口氣,用滾開的水燙了個杯子,放上茶葉開始泡茶,在泡茶時他抬起頭看了這清姑娘一眼:“你到底是來干什么的?”

清姑娘的眼角還掛著淚,聽到的話,她搬過凳子坐在了桌前,但因為個子矮,只有一個頭在桌子上面,看著就像又有人給送腦袋了一般。

“我出來散心的,剛巧家中離這也就兩條巷子,我便來瞧瞧。可沒曾想你是這等人……”清姑娘哼了一聲:“還說什么嘗嘗我的味道,還說什么剝了衣裳埋了,真不是個東西。”

“你是個東西,你是個東西突然跑過來讓我學狗叫。”

“那你叫了嗎?”

這種針鋒相對的性格啊,但凡她長得丑一點,就把她給弄死了,當真就是不知者無畏,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

“行了行了,我懶得跟你爭了。”把茶遞給她:“喝完了趕緊滾。”

“我就不!”清姑娘晃著腿,仍是一臉倔強。

“人么,不知道有多慫。嘴巴,不知道有多硬。”夾起一塊冰糖放入清姑娘的茶杯中:“這么有種你剛才哭什么呢。”

“哼……我生氣了。”

“生氣就生氣,你又不是我家娘子,你就是氣死了跟我有個毛關系。”盤腿坐在那:“我可是跟你講,我已經有娘子了,比你好看多了,你別打我的歪心思,我跟那個晏人渣可不是一路人。我對你這種小朋友一點興趣都沒有,不光沒有看著還煩,身上一股乳臭味。”

“你!!!你混賬!誰身上有乳臭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