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坊是個很神奇的地方,很多人曾經說在賭坊之中贏了多點,賭場的老板就會出來追殺怎么樣,其實大可不必。只要不出老千,賭場壓根不會管誰贏了多少,甚至鼓勵大家多贏,因為這個行當自古以來就是玩的數學概率,賭客也許會贏但賭場絕對不會輸。
就用最簡單的扔硬幣來說,無論怎么扔都是百分之五十的概率,雙方對賭只要時間和賭資足夠,他們可以戰到天荒地老,但一旦賭場介入就不一樣了,因為賭場要抽水的嘛,每一場都抽哪怕百一的水,兩百把之后雙方就都沒得錢了。
這才是賭場盈利的關鍵,而現在在這里,根本就不在乎輸贏,反正輸了的是葉當家的,贏的他也不打算帶走,就是過來帶著大宋皇帝樂呵樂呵,這就代表他有無限多的賭資來輸,但跟他對賭的人卻不是這樣,即便是兩人戰了個五五開,最后抽水都能把那人給抽死。
所以當兩萬多貫在熱血上頭的情況下被輸光之后,那人抱著頭坐在賭桌前,滿臉痛苦。而同樣買了兩萬多貫豹子卻不緊不慢的對旁邊的人說:“去,再拿兩萬貫籌碼來。”
那輸光的賭鬼抬起頭惡狠狠的看著,而小宋卻笑了起來:“來啊,再跟我一起壓豹子啊,這位兄臺,我倒要看看你這多少把能壓中。”
那人氣得喉嚨里都出呼嚕聲了,他兇神惡煞的將脖子上的黃金長命鎖扔在賭桌上:“純金的,去換了籌碼來!”
賭坊的工作人員將那長命鎖拿走,過了一會兒便拿了兩千貫的籌碼過來,但兩千對兩萬,怎么都不夠看的,這邊還不斷的挑釁,那人氣得將碼牌一橫,轉身走了出去。
“這是何意?”
雖說周圍已經擠滿了觀看兩人頂牛的人,但趙性仍是鉆了進來,看著他空空如也的雙手:“沒了?”
“沒了。”趙性憤恨的回頭看了一眼彈子機:“那玩意,黑!也不知是哪個混賬東西弄出來的,下次讓我知道了,定要砍了他。”
“還想玩么?”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還想玩就去取籌碼唄。”
“休息片刻,你這邊熱鬧便過來瞧瞧。”趙性指著那個橫著的牌子:“這橫牌子是為何?”
“單挑局。”把自己的牌子舉起來解釋道:“一方籌款去了,桌上押著籌碼橫過牌子就是休戰,等他籌錢再戰。”
“哦……就如戰場上的休戰牌一般,懂了。”趙性連連點頭:“也是,這賭局如戰場,各般機緣齊上陣,倒是有趣。”
“你可別好賭,過幾日我給你弄一副麻將,你沒事回去玩去。”
“麻將又是何物?”
撓著頭,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就草草解釋一番,趙性倒也是聽明白了,也就沒再發問。
大概休整了一炷香時間,那人又風風火火的趕來了,看那躊躇滿志的樣子,想來是帶足了本錢過來的。
果然,他往桌前一坐,得意洋洋的將手中的印信往外一拍:“兩萬貫籌碼!”
笑著說道:“可以開始了吧?”
“來!”那人仰著頭,滿臉不服氣的樣子:“今日定要你死我活。”
卻是滿臉不在乎,直接將兩萬貫全扔在了豹子那:“我告訴你啊,已經一百三十盤沒出豹了,你跟不跟呀?”
“不跟!”
這人顯然是個富戶但同時也是個犟脾氣,他仍然將籌碼扔到另外一個格子中,接著就看莊稼嘩啦啦的洗牌,然后碼牌翻點。
“莊稼通吃。”
一句話說完,聳了聳肩,轉頭說道:“去,再來兩萬貫籌碼。”
而那個人卻是惡狠狠的盯著,并沒有說太多,轉身就走了,而一直目送他離開,那人三步一走兩步一回頭,眼神中透著除之以后快的心思。
“小魚。”
“在,宋大人。”
“司命司,來。”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好手多帶一點,就說官家微服私訪,有人尋釁滋事。”
小魚立刻會意,身子一轉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而趙性也只是看了一眼,輕笑起來:“你又算到了?”
“那還能算不到么?那眼神恨不得宰了我,要是只有我一個,我就叫皇城司了。但是你的身份也就得亮出來,然后還會被太后知道。”
“會辦事。”趙性滿意的夸獎道:“果然不愧是宋狐貍。”
笑不出來,因為他今天又是多了一個外號,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幾個外號了,唯一的共同點就都是沒有脫離犬科這條線。
賭場里頭這種單挑的情況并不常見,所以剛才看熱鬧的人多少有點意猶未盡,而倒是不愿意去多管他們,只是邀請趙性去內堂休息一番。
這個內堂也是賭場的標配之一,這里頭不光有酒水的服務,還有一些限制級的服務,而在他們進去之后沒多久,那葉大當家也跟著進去并親自伺候了起來。
他沒有點破趙性的身份,卻是極力奉承著,態度好到不行,恨不得低到了泥里。
“宋大人,你與這位公子要不要叫上幾位姑娘來舒緩一番?”
剛要拒絕,趙性就在一旁點起頭來:“要美貌的!”
“那是自然。”
葉大當家開心的撩開簾子走了出去,上下打量著趙性:“你行不行啊?那個女刺客還沒玩夠呢,你這又憋不住了?”
“家花那有野花香。”
“你媽……刺客還不野啊?”被氣笑了出來:“你也是差不多一些。”
“無礙,反正今日出來尋快活,那便快活快活。”
不多一會兒,葉當家領著幾個美貌女子走了進來,的確一個個都是精品級的姑娘,但跟家里那只雞王比起來,就根本不是一個位面的存在了,雖然其中還有個突厥姑娘,但仍然是差上了一大截。
別說比雞王了,就算是比王皇后也不如的,但趙性這廝……就很開心,不光開心還透著一股色中惡鬼的意思。
看他在那玩了一會兒,起身走了出去,對門口的葉當家說:“我出門處理些事情,你幫我盯著點。”
“那是自然。”葉當家苦笑道:“可千萬不能讓這位爺在我這出事,不然我這腦袋可就保不住了。”
“知道就好啊。”笑著說道:“最近可有少吃肉啊?”
“宋大人的叮囑,那定然是要牢記的。”
啊哈一笑就走出了賭坊。而走出去之后,果然不出他所料,外頭的確是有人在候著他的。
這種潑皮嘛,都覺得沒勁,要今天沒碰到趙性,他加小魚兩個人都能解這幫狗東西,但既然趙性在的話,那情況就不一樣了,這要真是出了點什么亂子,他可擔當不起。
“小子,你可算出來了。”之前輸錢那人從黑暗中走出來,靠在賭場邊上的巷口處抱著胳膊對說道:“方才在里頭很狂啊。”
指著自己:“你知道我是誰嗎?”
“爺爺還需管你是誰?你滿金陵城打探打探,我肖家是干什么的。”那人甩了甩胳膊,走上前說道:“今日不收拾你一番,你怕是不知道這金陵城的規矩。”
“要我看,是你不知這金陵城的規矩吧。”靠在石獅子上,笑容滿面:“既然不認識我,可你也不想想,能跟你在賭桌上對著干還能眉頭都不皺的人,會比你差么?”
“少爺,莫要聽他胡言亂語,金陵城哪里還有咱們不認得的人?這小子定是外來的,在這混淆視聽。”
“嘶……”撓著頭:“你們這些人,真的是……蠢啊。真的,沒你們襯托,我都不知道我有多聰明。”
“兄弟們,少廢話,將他拿下再說。今日本少爺定要讓他對爺爺服服帖帖。”那肖家少爺指著說道:“你若是怕了,現在便跪下來沖我喊幾聲爺爺,再從爺爺襠下鉆過去。”
輕輕搖頭,伸手打出了一個清脆的響指,接著就見各個角落里都冒出了人來,然后捂嘴拽手的將這外頭的人全部拽到了小巷中。
環顧四周,發現小魚和老王都在,老王臉都慘綠慘綠的,畢竟這可是將皇帝給弄丟了啊。
“老王,別怕。”指著賭坊里:“在里頭快活呢,你進去候著就行。”
“呼……多謝宋大人了。”老王朝拱了拱手:“我這魂兒總算是安定了下來。”
“下次別管那么死,你帶著他出來,總比他自己個跑出來好吧,你這腦子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拍了拍王老太監的肩膀:“順著來,不然到時候他連你一起恨著。”
“知道了……”老王深嘆一聲,悶頭走進了賭坊。
而則拍了拍滿臉笑容的小魚:“走,我們去瞧瞧咱們的肖家大少爺。”
“宋大人,你當真是會批掛算命嗎?”
“那倒也不是,只是有些時候摸清楚了蠢貨的行為模式。”揉了揉小魚的腦袋:“想學嗎?”
“想!”
“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