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么厲害?”
左柔都已經掏槍了,可是轉眼就看到那個蝴蝶兒卻是真的像一只蝴蝶似的飄了過去。
對方剛揚起彎刀,刀鋒還未落下,蝴蝶兒袖子中的細劍滑了出來,就如蝎子捕獵一般,三下五除二便將來犯的幾人給刺倒在了地上。
“留活口啊!”
“沒用的。”蝴蝶兒走上前扯開一具尸體的帽子和口罩:“波斯死士,”
她的面容凝重,表情的看不出悲喜,只是眼神不斷在周圍警戒,而就在這時,他身后的矮花叢中突然一道身影竄出,蝴蝶下意識想要反擊,但距離實在太近使得她無法展開身手。
眼看彎刀就要落在她的面門上了,蝴蝶順勢在地上一滾,堪堪躲了過去,可下一刻刀鋒再一次如影隨形。
“砰”
一聲爆響,那持刀人在半空倒著飛了出去,落地時候背后已經出現了一個比碗口還大的窟窿,鮮血的味道立刻彌漫在了空氣中。
這時候外頭支援的人已經趕到,他們沖進屋子里將左柔團團保護其中,小心的警戒著。
“指望你們,我都死八百次了。”左柔將手中的轉輪手槍重新揣入腰間的槍袋之中:“把尸體收了,然后滾蛋。”
下頭皇城司的人也不好說什么,剛才的一切發生的太快,他們已經是以最快的速度進行反應了,但其實還是慢了一步,不過也幸好這些人似乎并不是奔著左柔去的,否則真的是讓她受了傷,天知道會出什么事。
尸體被拖了下去,左柔看著滿臉凝重的蝴蝶兒說道:“為什么還有人要殺你啊。”
“姐姐,進去說吧。”蝴蝶自從看到那些刺客的臉厚,情緒就不太高,邀請左柔進屋后說道:“讓姐姐受驚了。”
“這算什么。”左柔從腰上將槍套取下來擺在桌上:“這個,七步之內它又快又準,七步之外它天下無敵。”
“火槍么?”
“不是火槍哦。”左柔拍了拍那把加大號的手槍:“我家男人給定制手槍,用我的姓命名的,叫左輪槍。打一發馬上能打下一發,很厲害的。”
左柔將手上的家伙拿出來,拆分給蝴蝶看了起來,看到那粗大的子彈和簡單卻jing巧的設計,蝴蝶眼里都是羨慕。
“力道好大……”她拿著退了彈的槍左看右瞧:“方才我見那人倒飛了出去,落在地上時已經沒了氣息。”
“別說人了,一頭牛也打得死。”左柔拍了拍手上的家伙:“要是瞄住了頭,一下子腦袋能開了花。”
雖然左柔酷愛舞刀弄劍,但自從有了手槍之后,她就再也不練武了,因為自從見識了槍械的威力之后,她就知道什么刀槍棍棒的,只配用來強身健體。
“別說那個了,你就說為何有人要過來刺殺你?”
蝴蝶一只手撐在下巴上,看著院墻之外的人頭攢動,她心中明白的很,這些人八成一直就在外頭監視著這個地方,不然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能夠出現。
看來的確是懷疑自己了,而那個人果然也如傳聞中那樣生性多疑。
“波斯死士,而且是我教中人。”蝴蝶冷笑一聲:“有人想要我的命唄。”
“為何呀?”
“我圣教如今雖然落魄,但曾經卻也是波斯帝國之國教,上下一千余年的積累,讓圣教擁有一個巨大的寶庫,這個寶庫在哪,里頭有什么,從來都只有教中圣女知道。”
“那你知道咯?”左柔一聽有八卦,立刻興奮了起來:“悄悄告訴我,我不告訴別人。”
蝴蝶兒搖頭:“我并不知道。”
“啊?”左柔難以置信的看著她:“你不是圣女么?”
“嗯,我是圣女。但又不完全是。”蝴蝶苦笑一聲說道:“真正的圣女應該是我姨娘,但她在四十年前便失蹤了,跟著她一起消失的還有圣教的所有秘密。寶庫的位置、圣教的典籍、長者的信物還有先知的預言。”
“所以你不知道寶庫在哪唄?那里頭有什么你也不知道?”
蝴蝶輕輕搖頭:“一概不知。反倒是姐姐你呀。”
左柔瞪大了眼睛看著她:“我怎么了?”
“姐姐你很有可能是我姨娘的女兒,我已經派人到圣教中去詢問了,圣教中應當有記錄上代圣女的信息,只要等教主將訊息回執于我便是。”蝴蝶嘆了口氣說道:“我在這邊,一個是想給圣教留下一絲血脈,還有便是想尋求姨娘的訊息,如果現在有了寶庫中的東西,說不準拜火教復興有望。”
后半段左柔都沒聽見,就聽見自己可能是圣女的女兒,她高興的屁顛屁顛。
大部分人聽到這個消息,第一時間便會心生忐忑,但左柔那可不是一般人,她爹是大宋頂格勛貴定國公、男人是大宋夜天子、名義上還是大遼的現任皇后,她怕他娘個球。
“那如果我娘真的是圣女呢?”
“那你便是真正的圣女。”
“當圣女有什么好處呀?”左柔搓著手:“說來聽聽。”
“好處?哼。”蝴蝶冷哼一聲:“如果不是教主是我父親,如果我不是自小在圣教中長大,如果不是圣教中的兄弟姐妹待我如一家人,我死活也不會當圣女的。”
“為啥?”
“圣女要遵守很多規矩,你別看我這么騷,我還是處子呢。跟男人私通,是要被割禮的。”
“什么叫割禮?”
蝴蝶眨巴幾下眼睛,然后湊到左柔耳邊小聲的解釋了一通,左柔表情立刻猙獰了起來:“那得多疼啊,平時我騎馬的時候硌一下都嗷嗷半天呢,那可是用刀子割啊。”
“嗯……”
“還有就是禁欲,不光是色欲,還有食欲、物欲等等一切欲望,每個月有三日是要斷食的,還有便是最讓我不能接受的,就是圣女每年有一次要將自己沐浴過的水賜給信徒,已作圣水,就是那種大池子,四五百個人圍在周圍,手持火炬唱著歌,你在里頭洗澡,洗完還要把渾身的毛發剃掉,就剃在水里。”
“娘的……”左柔罵出了聲來,伸出手臂:“狗日的教,你看我雞皮疙瘩。”
蝴蝶兒松弛下身體,長嘆一聲:“我從懂事以來,就再不會對男女之事有半點動心了,只覺得惡心。因為我每年都要在幾百人面前洗個澡。”
“不了不了,我不要當圣女了。”
“若是被總教定為圣女,但卻不當的話,總教會派人來捉。”
“那你波斯帝國是要還是不要了?”左柔眼睛輕輕一翻:“我便躺在這,我看看你們那個圣教敢不敢來捉我。”
蝴蝶兒打了個哆嗦,別人不敢說……但面前這位大姐現在說的話可真的不是開玩笑,如果真的將她給捉回了波斯,波斯也就沒了。
就憑她的身份,大宋不把波斯來回犁上八百次那都不叫東方的霸主。
“我男人會屠城的。”左柔斜躺在床上,手上拿著蝴蝶兒的胸衣放在手上甩:“你想不想看屠城呀?”
蝴蝶兒劈手奪過胸衣塞到枕頭底下,然后笑著說道:“姐姐可莫要說笑了……誰敢捉你呀。”
雖然蝴蝶說說笑笑,但心中卻是很是驚恐,因為現在的波斯帝國就是匍匐在東方巨龍陰影下的一只小螞蚱,一句屠城在左柔看來是說笑,但聽在蝴蝶的耳中那可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詞了。
因為她的男人是,會屠城的,一定會的,他絕對能干得出來。
當然了,什么當眾洗澡之類的肯定是胡扯八扯的,但割禮什么是真實存在的,只要未經過神諭便和男人茍合,抓住就是割。
“還有,我已經有孩子了,我女兒都斷奶好久了。”左柔嘿嘿笑道:“是不是要割我?”
“玩笑……玩笑罷了。”蝴蝶嘆氣道:“我們還是說說這些人為何要殺我吧。”
“對哦,剛才聊著聊著就歪了。”左柔點頭道:“你說。”
其實還是很簡單的,就是現在因為圣教現在真的是不太行了,總教對許多地方的分教都失去了掌控力,每一個分教都有一個教主,所以圣教的教主是不值錢的。
但圣女值錢,因為拜火教的圣女從來都只有一個,上一代的沒了才能培養下一代,只有擁有圣女的教主才會被教眾認可。
蝴蝶兒這個圣女的身份深入人心,只要她還存在一天,別的分教就沒有辦法取而代之,總教也永遠會是總教。
所以她的存在已經威脅到了許多人的利益,那么除掉她也就不那么讓人意外了。
“那也就是說,昨日那場火也可能是他們放的咯?”左柔坐直了身子:“他們可是燒死了無辜之人。”
說完左柔一拍桌子,立刻暴怒了起來:“敢壞老子大宋的規矩!”
說完,她將隨身的那把槍往桌上一扔,然后再從另外一邊的取下一個子彈帶:“這個給你防身,我先走了。”
左柔走出門外,那些皇城司的探子立刻將她圍攏在了中心。
“走走走,你們那八大還九大金剛在哪?帶我去見他們。”
左柔一呼百應的走了,蝴蝶兒坐在那里擺弄著手中的大殺器,心中卻是有無限唏噓。她之前還有些輕視左柔,甚至有些輕視,但現在她越想越后怕,那種后怕并不是因為某個人,而是因為如果那些愚蠢的混蛋真的干了什么不可饒恕的事,那么家鄉可能會因為他們的不講道理而付出慘重的代價。
這個東方的神秘國度,它看上去溫和平靜,但它的獠牙是藏不住的、它的利爪在清冷的月光下也閃爍著危險的光。
蝴蝶深切的害怕自己那些愚蠢的同胞,一旦亂來,最后可能得到的結果是所有波斯人都無法承受的。
“煩死了!”蝴蝶直挺挺的躺在了床上,手上拿著手槍朝著天花板瞄了瞄,然后對準了自己的腦袋。
“咔噠”
空槍的聲音傳來,蝴蝶長出了一口氣:“還不如死了算了呢。”
其實除了當眾洗澡胡編亂造之外,其他的事情蝴蝶倒也都是跟左柔說的實話,她沒必要說謊,說謊完全改變不了現實并且實話實說的好處就是自己可以完全不演示自己的真實想法。
比如說她就是想在這里給圣教留存火種,為什么?因為老家那邊不行了嘛,只是很煩的是在這邊有摩尼教的教眾,甚至還有本土化的明教,這些都發源于波斯的教派跟拜火教之間雖然沒有直接沖突,但卻極大的影響拜火教在這里的發展。
她沒什么陰謀,就是想利用大宋的高層來扶持一把拜火教,至于條件當然是任他們提的,管他是什么權色交易也好,其他東西也罷,只要能幫拜火教站穩腳跟,她什么都肯給。
至于身體什么的,這種東西根本就不值錢,特別是在那些上層人物的眼里幾乎不值一提,直接出賣色相是最下等的方法,沒有之一。
還沒等蝴蝶兒思考多久,她的院門就被敲開了,有身穿皇城司制服的人走進來沒收了左柔送給她的槍,然后給了她另外一把。
兩把槍的款式很相似,但造型上略微有一些不同,左柔的那一把更jing致也更好看,上頭還有銘文,但后來這一把什么都沒有,一看就是工廠中的量產貨。
對此蝴蝶沒有半分抗爭的意思,很乖很聽話,因為她知道大宋從來不要會呲牙的狗,因為大宋從來不缺狗。
“后續的事情,我們還會來請你接受盤查。”皇城司的人在他的屋外繞了一圈后對蝴蝶兒說道:“這些日子,我們會對你進行保護,請你不要離開我們的視線。”
蝴蝶心中清楚,這幫人見縫就鉆,名為保護實則監視,雖然一直她就被監視,但這一次終于讓宋人找到了機會名正言順的對自己進行監視。
“我想見宋大人。”蝴蝶揚起漂亮的綠眼睛對來者說:“以波斯國使的身份。”
“候著。”那人也沒半句客氣的口吻:“宋大人是你說想見就能見的?你便是波斯國君也得先給機要衙門報備,人人都如你一般,那大宋還要不要規矩了?”
蝴蝶無奈又無助的一笑,坐在那里雙手撐在膝蓋上:“那我還會不會被人刺殺?”
“刺殺?”那身穿皇城司制服的人轉過頭來:“便是一只蒼蠅也飛不進來。”
那也一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蝴蝶心中所念如此,頗為凄婉的一笑:“這位大人請留步。”
說完,她快步走回房間,拿出了一件波斯的上等工藝品,一看就價值不菲的那種。
“辛苦大人了,這便當做我給大人的一份見面禮。”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蝴蝶,卻伸手推開了這份禮物:“我會與宋大人說,但他見你不見你,不是我能擺布的,還是那句話,候著。至于禮物不禮物,收了你的禮物,明日我便要下去鄉里查丟牛的案子了。”
看到他如此堅定決絕,蝴蝶心中不免有些悲切,坐在那抬起頭看著別人從外頭將門關了起來。
當天晚上,終于也從洛陽趕了回來,左柔一聽來了,立刻沖到他面前把這段時間的事情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番。
“刺殺你?”的臉當場就青了:“狗膽包天!”
“不是啦。”左柔擺手道:“是刺殺蝴蝶小妹妹。”
“嗯?”的表情逐漸開始緩和:“你跟那個波斯女人認識了?”
“對啊,認識了。她在幫我查我娘的身世,還說我是什么圣女,還說只有圣女才知道他們教中的大秘密,最后還說如果我當了圣女,他們總教會來人抓我呢。”
“讓他來。”斜靠在椅子上:“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敢來我地盤上抓人,別說是抓你左柔,就是抓村口的王寡婦,老子也得蕩平了他的大馬士革。”
“你老惦記人家寡婦干啥嘛。”左柔笑著踢了他一下:“對了,我爹爹和福王爺到了,你知道么?”
“知道啦。”從水盆中拿出腳一邊擦拭一邊說道:“王爺過來定居,過些日子王妃和側妃還有那個腦子有病的趙橙也會來。你爹來的話,我是真不知道,不過估計應該是來看你的。”
“是來氣我的差不多。”左柔哼道:“一來就給我甩臉子看。”
搖了搖頭,卻是沒有說話。不管怎么樣,作為晚輩絕對不可說長輩的壞話,即便是他們父女矛盾再深,那也是他們父女的事情。
“對了,明天你要去見那個蝴蝶么?”
“見她?”輕笑起來:“憑什么?她哪來的底氣讓我見她?”
“她好看呀。”
“無聊。”站起身來:“金鈴兒去王爺那了吧?”
“沒,她去城外的女子學院授課去了,她現在可是那里的先生呢。”
“行啊。”笑道:“看不出金鈴兒小小年紀還有這能耐。”
“不小啦,她今年都已是二十四歲了。”
“俏俏他們呢?為什么我每次回來,家里要么就是一個人都沒有,要么就是只有那么一兩個?”
“忙唄。紅姨跟俏俏去了鄉下采買年貨去了,碧螺去萬年縣那邊跟幾個姐妹聚會了,屋里就剩下我跟巧云姐。”左柔眼珠子一轉:“要不今日來一場雙龍戲珠?”
一張毛巾蓋在了她臉上:“我要睡覺!”
“不許睡,你給不給我面子?”
“這種事能他媽說面子的?”愕然的看著左柔:“行了,乖……滾去自己睡覺,明天再說好吧。”
“那行,我不折騰你。不過你明天答應我去見一面那個波斯妹子。”
“你干什么啊,非讓我見她干啥玩意。”
“喲喲喲,現在說話口音都跟佛寶奴一個味了哦,姐姐不開心了。”
“哎呀……好好好,你說讓我干什么吧。”
“姐姐呀,心中有一計!”
“你?”愕然,伸手去摸了摸左柔的額頭:“你有一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