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四娘搖著頭道:“我不怪爹娘,你們是為了我好。”頓了頓,又道:“圣上給了我這么大的臉面,我也要進宮謝過圣上。”
    “應該的。”曹大奶奶憐惜說道,“先遞帖子進宮吧。”
    夏昭帝見了蔣四娘的帖子,想了想,覺得做戲就要做全套,就馬上允了,讓她進宮。
    蔣四娘來到夏昭帝跟前,伏地請罪道:“四娘的些許小事,讓圣上掛心,四娘感激不盡。”
    “嗯,周懷禮騙婚,確實是他不對。”夏昭帝含笑說道。
    “……圣上,其實這件事,不怪懷禮。”蔣四娘沉聲說道,“懷禮也是被蒙在鼓里。他跟四娘一樣,都是無辜受累……”還是想在夏昭帝面前為周懷禮說幾句好話,為日后升職打下基礎。
    “哦?”夏昭帝卻不買賬,他收了笑容,搖了搖頭,“這樣說來,倒是朕的不是了?——算了,以后你們家的事,朕不多事了,再也不管了。你回去跟你娘家說清楚,以后蔣家的事,不要再煩到朕案前。你下去吧。”
    夏昭帝揮了揮手,很是不悅。
    蔣四娘心頭大急,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了,但是一時之間,她又想不出什么說辭,既能為周懷禮開脫,又能表達自己的謝意,只急得滿頭大汗,伏地磕頭不已。
    夏昭帝卻已經起身走了出去。
    蔣四娘惶惶然地離開皇宮。不敢直接回將軍府,只好回了蔣侯府。
    “老祖宗,我該怎么辦啊?”蔣四娘伏在蔣家老祖宗腿上一邊哭。一邊把夏昭帝的話說了一遍。
    蔣家老祖宗陰沉著臉,沉吟半晌道:“圣上說的是氣話,當不得真的。母族親眷,怎么可能說割舍就割舍呢?不過這也是對我們的警告,以后我們蔣家子弟,在京城里要謹言慎行,不能再做出頭椽子了。”
    汪長興的事。看來他們是無能為力了。
    “去給劉氏他們送些銀子,讓他們回江南吧。”蔣家老祖宗吩咐道。“長興那邊,只能托人暗中照料了。記得不能再去為他說情了。”
    看這樣子,圣上是在敲打他們。
    也罷,他們是不能做得太明顯了……
    他們雖然對圣上有恩。但是挾恩以報這種事,對皇帝是會適得其反的。
    蔣家老祖宗心下盤算,以后有什么事,蔣家卻是不能再沖在前頭了。
    他們需要找一個可以站在前頭的人,為他們說話。
    “……四娘,依你看,王相對周三姑娘到底如何?”蔣家老祖宗深思問道。
    “看不出來。”蔣四娘用帕子拭淚,“雁麗確實對王相有心思,但是王相的心思太深。我是看不出來。”
    “這樣吧,我們做兩手準備。如果周三姑娘不行,我們蔣家就找個旁支的嫡出姑娘嫁給他。”
    這是一定要把王毅興拉過來了。
    蔣四娘皺了皺眉頭。
    她和王毅興沒有打過幾次交道。但是就僅有的幾次,她對王毅興的印象卻是一次比一次差。
    但是差在哪里,她又說不出來。
    “……老祖宗,一定要跟王相結親嗎?”蔣四娘咬了咬唇,“這人太滑頭了,不好掌握。”
    依蔣四娘看。就算是把蔣家姑娘嫁給王毅興,也是不可能左右王毅興的。
    王毅興這個人根本就不是那種耳根子軟。能被女人左右的人。
    “你懂什么?不用他聽我們的話,只要他娶了我們家的姑娘,自然就是我們家的人。縱然他不肯,外面的人,包括圣上,都會這樣看他。”蔣家老祖宗似笑非笑地道。
    “這樣啊?”蔣四娘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你別管了。我們蔣家是要到韜光養晦的時候了。在大皇子長大之前,我們都不宜輕舉妄動。”蔣家老祖宗沉吟道,“但是王毅興,是一定要爭取過來的。我已經給王毅興的爹娘遞了帖子,打算去拜訪他們。昨兒他們已經回了帖,邀請我明兒去相府做客,我可要好好跟他們說道說道。”
    蔣四娘一向信服老祖宗,聞言忙點點頭,“老祖宗妙計,我們家一定能過了這個坎!”
    “唉,我一把年紀了,還圖什么?還不是都為了你們?若是能到大皇子……的那一天,我才能放心去啊。”蔣家老祖宗嘆口氣,她也知道,夏昭帝不是他們養大的,對他們,其實沒有那么親近,她總是不放心……又道:“你以后有空,要多接夏珊去你們將軍府做客,也要讓懷禮多多親近大皇子,聽見沒有?”
    蔣四娘點點頭,“知道了。”頓了頓,又道:“圣上只有大皇子一個兒子,老祖宗不用擔心。”
    “話不能這么說。圣上春秋正盛,隨時有可能生出更多的皇子公主,我們怎能大意?”老祖宗白了她一眼,“你回去吧,記得不要太服軟。你是蔣家的姑娘,縱然是讓懷禮降了職,那也是他應得的懲罰,你萬萬不可覺得愧對于他,自降身份。”
    蔣四娘應了,帶著丫鬟婆子回去了。
    剛一回到將軍府,周雁麗就迎了上來,拉著她的手問道:“四嫂,你回來了?圣上沒有為難你吧?”
    “怎么會呢?”蔣四娘含笑道,“圣上為了我,做出這么大陣仗,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一邊說,一邊往屋里去了。
    周雁麗看著蔣四娘的背影沉吟半晌,跟了上去,悄聲問道:“……四嫂,四哥如果生你氣,你千萬不要跟四哥硬著頂著,四哥這人看上去好說話,其實有什么事,他都放在心里。”
    蔣四娘笑著看了她一眼。道:“我省的。”說著坐下來卸妝,又對周雁麗悄悄地道:“我娘家老祖宗明兒要去相府見王相的爹娘……”說著,看著周雁麗微微一笑。
    周雁麗的臉頓時紅了。不好意思地閑扯了幾句,就回自己屋子去了。
    這一次連蔣家老祖宗都出面了,還要去見王毅興的爹娘,應該沒問題了吧?
    周雁麗暗暗發誓,如果這一次能成,她一定好生跟王毅興過日子,相夫教子。日后妻憑夫貴,把以前的念頭都放下不理了。
    蔣家老祖宗第二天起了大早。收拾好了,便坐車來到相府。
    她特意挑的是王毅興去上朝的日子。
    這樣才好跟王毅興的爹娘好好說話。
    “老祖宗來了,您請上座。”王毅興的娘笑著讓她到上首坐下。
    蔣家老祖宗也沒有推辭,在上首坐了下來。仔細打量這兩個老人。
    他們年輕的時候頗吃了點苦,歲月的痕跡都印在他們的臉上和手上。
    不過后來遇到二皇子夏昭,一起跟去江南,他們就過上了好日子。
    十多年的好日子過下來,他們也有了些土財主的氣派。
    不過再怎么有錢,也脫不了捕蛇人的習氣。
    蔣家老祖宗笑著點點頭,對他們道:“你們到京城多久了?我記得你們剛來京城,不是住在這里?”
    王毅興的娘爽朗地笑道:“開始的時候毅興忙啊,總是要先顧著圣上的事。把圣上的差事辦好了。他才有空管我們的事。我們理會得。”
    一句話就把蔣家老祖宗有意的挑撥堵了回去。
    蔣家老祖宗微笑,端起茶盞吃了口茶,道:“這茶還不錯。”
    何止不錯。簡直是入口生津,余香滿口。
    這等好茶,他們蔣侯府也沒有多少吧?
    王毅興的爹敲著煙袋笑道:“這是毅興前些日子拿回來的,說是圣上賜的,叫什么紅袍。我喝著也一般,還不如我慣常喝的一匹罐。”
    一匹罐是最便宜的粗茶。簡直就是野茶樹葉子直接煮水喝。
    大紅袍,可是價值千金。買都沒處買的好茶!
    蔣家老祖宗不由嘴角抽抽,愣了半晌才道:“……我還是覺得這茶好。”一邊說,一邊把茶盞放了下來。
    王毅興的爹又把他大兒子、兒媳婦、小兒子、小兒媳婦、孫子和孫女都叫了過來,跟蔣家老祖宗行禮。
    他們在江南也是見過的,蔣家老祖宗準備了見面禮,一人一份送了出去。
    大家熱熱鬧鬧說了會兒話,王毅興的娘又想起夏珊,命人叫她過來跟蔣家老祖宗問安。
    夏珊早就來了,不過在門外沒有進來。
    雖然從血緣上說,王毅興的爹娘一家人跟她更親,但是她跟他們就是親近不起來,在感情上,還不如跟蔣家人親近。
    不過想想她是跟蔣家人長大的,夏珊也釋然了。
    跟王家人住了這幾天,夏珊百般地不自在。
    今天聽見蔣家老祖宗來了,不用別人叫,她馬上過來看她。
    只是在門口看見王家人熱熱鬧鬧說著話,她頓時覺得自己像個外人,連進去都不想進去了。
    直到王毅興的娘,也就是她的外祖母打發人出來叫她,她才走了進來,對蔣家老祖宗行禮。
    王毅興的兄弟們坐了一坐,就帶著自己的媳婦和兒女們下去了,把廳堂留給蔣家老祖宗和自己的爹娘。
    王毅興的大嫂臨走時對夏珊招手道:“珊珊,跟大舅母去繡花好不好?”
    夏珊本來不想去,但是蔣家老祖宗要跟王毅興的爹娘說話,便推了推她,道:“去吧去吧,跟你大舅母他們親近親近。”
    夏珊只好去了。
    等他們都走了,蔣家老祖宗才對王毅興的爹娘道:“我今兒來,是有件喜事要跟你們商議。”
    “什么喜事?”王毅興的爹娘是老實人,聞言大喜,忙笑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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