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不可救,不必再襲。他們已有防備。”
況且偷襲下去為誰立功?!
陳就嘆了一聲,道:“且退!”
無主之將,救黃忠為義,而不是盡忠。如今這,都算有些傻氣和義氣用事了。心中的悲哀,難以言喻!
現下也只自保罷了。勝也不可能勝。他也沒到死咬不放的地步,戰過一場,便可以交代了!
當下休整一下,全軍上下頗有折損,興致也不高,收拾妥當,便回去。
回哪里去?!
文聘處!
他們一撤退,丁奉就已經知道消息了,他依舊不敢放松警惕,道:“不可大意,也許對方是以退為進,依舊要加強哨防!”
“是!”眾軍都聽令,很快加強了防守,十分堅固執守。
丁奉心里卻是隱隱的松了一口氣,陳就的實力還是挺強的,倘若真死咬不放,他也吃力!恐怕都沒辦法能合眼休息哪怕一時半刻!因為這里空曠曠的就是一個現成的靶子!
他走了,丁奉也就能松上一口氣了,雖然還是有些警惕的不敢相信,但心里多少輕松了一些。
他親自去看了看敵方的動靜和離去的痕跡,這才回到營中,飽食一頓,扎下營,安排好防守以后,便親自帶著親兵往已熄的山間去尋找蹤跡了。
此時已明,昨夜火燒了大半夜,現在已經熄了。
有些樹并未完全燒倒,但外層是炭,略一用力就推倒了。
往林中深處尋找,漸漸的就開闊起來,尋到了他們離去的那個斷崖,道:“不料此處還有一個斷崖!”
“將軍,并未在渡口尋到他們離去的動靜,在林中又未尋到多少尸首,如無意外,是從此處跳江了……”副將道:“然而看此險崖,跳下去,豈有活路,必兇多吉少!”
另一部將笑道:“恐怕是喂了江魚!”
丁奉瞇著眼睛,道:“這可未必!”
眾將一愣,便都不笑了,聽著他。
“本來好好扎在簇的營,突然被人偷襲了,他們必不是從渡口那上岸,而是從此處上來,既是從此上來,必有船只在,若是下去,也有船只走,看看,這是燒成灰的繩索痕跡……”丁奉指著道。
眾人一驚,狐疑的往下看,見無船,心中也有些明白,恐怕真是從這里逃了。一時有點郁悶,道:“那火不是白放了?!”
“哪有白放的火?!火光一燒,不就將此處給燒露出來了?!若不然以我軍兵力要在密林中尋,恐怕就錯漏了此處,待大戰開始,這里就是一處漏洞,千里之軍,可會潰于奇襲啊,現在發現了不是更好?!”丁奉道。
“將軍英明!”眾將皆心服之。
“問題在于,他們有多少人跑了,我軍也不知……”丁奉道:“可惜了,后方若是我軍攔阻,在江上遇上,必死無疑。”
只是可惜援兵還沒那么快到。
眾人一想也是深為遺憾,道:“恐怕偷襲周都督艦隊者,正是這些人!”
丁奉巡視了一下周圍,道:“此處設一哨崗。盯哨江上。若再有人上來,擊鼓預警!”
眾將皆從之,應了聲是。
“渡口也需設立船塢,不可只在渡口守津,更需駕駛船來這崖下再巡視一二。方可放心!”丁奉道:“崖上有哨,崖下有船,雙管齊下,才可安心!”
“謹從將軍令!”眾將心服不已,當下便各自安排去了!
丁奉往崖下看了看,道:“可惜叫他們逃了!”
既然能逃得掉,他猜人必不多,人一多,便可能先亂而不整,就沒那么跑得了!希望他們在江上遇到江東兵,那基本也不可能再有活路了!
丁奉要下去回營地,又吩咐道:“多備怪石重物在此,有備無患!”
眾人聽令,他才下去了。
跟著他的將們級別都不高,因為現在的丁奉級別也不高。待他一走,幾人聚首在一處道:“丁將軍才能不墮于周都督之下!可惜生不逢時!”
“休得胡!”一副將斥道:“此言若傳出,會害了丁將軍。”
“此處都無外人,又怎么了?!難道你還能將此言傳到周都督營中去?!”眾將雖然嘴上這么著,聲音卻是了不少。
“周都督與主公情誼比金堅,我們丁將軍又如何能比?!上有才能,又有情誼,便是不逢時,也只能等而已……”
“以丁將軍的謀略,自有時飛之日……”
副將見他們的聲,也不算離譜,見無外人,便沒再管了,只是下了營地后,將此事給了。
丁奉聽了,略有些悶悶不樂。
“將軍莫非入了心?!”副將道。
“生的逢不逢時,不是我了算,上有才能大將,我本也無怨,若嫉妒周都督,我遠不至如此心眼。我擔憂的不是個人之聲……”丁奉皺眉道,“對于江東的前程,有些擔憂罷了。”
“將軍既有疑議,何故在周都督帳下時閉口不談?!”副將道。
“周都督與魯大人,以及江東后方心意已定,我若不合時夷些什么,便是不識時務了……”丁奉道:“事已至此,無可轉寰。只是看這情勢,若成還好,若敗呢,江東將要俯為臣下,事于徐州,以主公之志,如何甘心?!他必生不如死!”
丁奉是有決斷,并且是有大局觀的,他著政治上的覺悟和狠決。
“將軍以為,此事有風險?!恐怕周都督也有所考慮吧……”副將道。
丁奉擰眉不語。
良久,才道:“若依我計,我必從主公命,立孫權為江東新主,立即全力趁荊州空虛,拿下荊州,用荊州換回主公!”
副將是他心腹,笑了一下,道:“所以將軍才不能帥師一方大軍。此間有疑問二,一是萬一拿不下荊州,將江東的顏面置于何境?!徐州必全力支持荊州,拿下來了還好,若拿不下來,江東已立新主,屆時下人新主故意不盡江東舉力,便會非議孫權,那時新主無威無望,又令下疑心,如何坐穩江東?!二便是,就算是拿下了荊州,這里面依舊有兩個問題,一是,荊州換主公,徐州眼中,荊州與江東,本可一包而二囊括之,只要會謀算拖延,自可都包入囊中,為何要換?!不換只拖著,屆時江東又如何是好?!據著荊州,與之僵持,下人只會,孫權不求主公,反而只顧奪州郡之地,威望自茫然無存,如何坐穩江東?!徐州便更持了一個攻擊之柄。二便是換回了,請問,江東之主是誰?!”
丁奉聽了,啞口無言,良久不語。
“將軍只考慮到軍事上的考慮,而時勢一事,恐怕更復雜,”副將嘆道:“便是有一腔熱血與赤誠之心,拿下了荊州,下之事也不是江東了算,不是想換就能換的,這其中的事,還需仔細衡量。”
“我自知曉,只不過是可惜罷了……如若人沒那么復雜的心思,不總是愁時勢的考量,未必就不能出奇制勝,迅速定下大事,”丁奉笑了一下,道:“如你所言,我在析清時勢之面上,還是不如周都督多矣!”
他是服氣的,他現在畢竟還算年輕。如今便已有此謀略,假以時日,必是大將!因為思慮周全,敢作敢為!
“所以才不能出奇,而只能求穩,周都督才沒有下令要去圍徐州,或是攻打荊州啊……”副將道:“主公被擒一事,終究是非同一般!已經大半脫離軍事所能控制的范圍了。”
丁奉點首,深以為然。
就算戰而勝,也未必能叫此事勝。
這就是勢時之事,最最難辦的地方。
這樣的大事,你就算把廣陵淹了,人都殺了,江東也未必就贏了。這就是最要命的地方!
孫策從出事后,其實江東舉力而來,便是有實力能夠贏得這場大勝,也未必能贏得整個的時勢!
而這,就是陳登最最要脅江東的地方。也是他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擒王的原因!
其實有些真話,不是丁奉一個人這樣想,很多人都是這樣想的。可是不能!因為要孫權直接成為江東新主,才能真正的擺脫徐州與陳登所設的陷阱和圈套。
可是,這件事的微妙就在這里。孫權不能這么做!而他們這些大將與臣子也不敢這么!了就是不義,不忠!
這件事只有一個破解的方法,要么有足夠的實力,很顯然,江東的實力不足!江東就算孫策在的時候,頻頻過江擊北,也難以取得成就。
要么,就是孫權能夠有雄主的狠辣,甘愿背負罵名,舍棄孫策,也要保得江東的基業!
只有這樣,才能真正的甩脫這個陷阱。這也是丁奉想要的辦法。
可惜,孫權不會這么做,這么做的后果后患無窮。不僅僅只是背負罵名那么簡單。而是孫權在孫策的光環之下,他是不夠有威望的。他一旦這么做,一是鎮不住,二是人心不服。他可能會徹底的被動,而江東政權,徹底的土崩瓦解!
所以孫權選擇了盡力的集聚人心,寧愿從事于此,暫代江東之權,也絕不敢真正的立為江東之主。
一是不能,二是不忍心江東一切毀于一旦啊!
現在這個情況,是很糟糕的。
江東還是有多數,如周瑜等人,皆是孫策心腹,是要全力營救孫策的。而一旦開口了這種話,真的就是與他們為敵了。
如今江東陣營之中,其實,已經有些分裂了。
心腹之人,全力營救孫策,還算能集聚人心。組織一切,不惜代價。而如丁奉類者,其實,心里是犯嘀咕的。政權的交替是極為冷血的,主未定略,他們絕不敢獻謀,他們也不敢這時候話,寧愿選擇不話!
丁奉現在也只是罷了,有些話在群臣之中,他是絕不敢多言的。
“試試看吧,也許碰了壁而不能成事,便要另尋他法了……”副將道。
“就怕那時候,兩計都晚了,都無法再施任何一計,雙管皆廢馳啊……”丁奉道。
一時都沉默了。
算了,守江吧!
陳登在城中,魏續坐著呢,到徐庶準備出使江東的事,陳登便笑道:“也只他去可,我若去,立即就能身首異處!”
罷哈哈大笑,道:“希望能活到那時候吧。”
徐庶出使江東也是大戰之后的事情了,不會在這一時。
魏續心里挺佩服他的,知道他做了隨時身死的準備。
“江東焉能不恨大人?”魏續道:“只恨不能生啖你肉!”
陳登卻是只笑,豁達的不得了。
“徐庶大人已令郭娘子帥大軍阻擊蔡瑁,只是不知可能破其軍……”魏續道。
“荊州不改姓,蔡氏便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陳登道:“不可能輕易的完全敗落的,但能消耗些他的實力很不錯。只是,我卻擔心,他回了荊州后,惱羞成怒,會怒而來攻廣陵。尤其是周瑜必已命人去蔡瑁,共狙廣陵……”
魏續吃了一驚,臉色微微一變,道:“如若江東與蔡瑁聯手,如何是好?!”
“我能想到的事情,元直更會想到,他不會坐視不管的,有些方面,魏將軍要信任我們謀士之間的默契……”陳登道:“蔡瑁該打還是要打,能打的時候就盡力的先消耗,可是要利用的時候,也得利用不可……”
魏續不解,抱拳道:“愿陳大人明示,愿聞其詳!”
“蔡瑁最在意什么?!”陳登道。
“自是荊州,毫無疑問,”魏續道。
“這就對了,荊州是他的死穴,”陳登道:“周瑜必派人去力勸他主戰于廣陵,然而,若郭娘子率師伐他,實力受損,他心中恨徐州,自然也有意動,但又怕實力耗盡,便會猶豫不決,而此時登的人也勸他趁機現在去偷襲江東,可唾手得之江東,若魏將軍聽此兩言,會怎么想?!”
魏續道:“我必不中計,知道這是兩方各有打算,皆欲利用之!”
“不錯!”陳登道:“若這個時候有人告訴他,江東其實是想把他誘出荊州,好奪下荊州,然后交換回孫策,蔡瑁疑不疑心,而此計周瑜只怕也能猜出,他必急而用人激蔡瑁,極力的要聯手結盟,周瑜越急,越讓蔡瑁疑心!此計便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