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歡

122 傻事

就是她尚且能看出,乾和帝如何會看不出?

乾和帝未必不知馮集賢不是個好的,可對那個處心積慮想要拉馮集賢下馬的,也未必就喜歡。馮集賢會不會就此倒霉,全看乾和帝還愿不愿意保他。

不過......若換成了她是馮集賢,這風口浪尖的時候,至少,會夾緊了尾巴做人,不會輕易讓人抓著了把柄,必然也就會約束他身邊的人,千萬不可在此時行差踏錯。

葉辛夷悄悄松了一口氣,到如今,她算勉強看明白了沈鉞的布局,如果,這當中果真有他的推手的話.....也總算有些明白他那一日所言,請馮公公將這樁事壓下來是何意了。

照著這勢頭下去,陳磊子那里應該會有好消息。

倒是不知,沈鉞能不能將自己輕松摘個干凈,可莫要落了首尾在馮集賢手里。那馮集賢不能被一棒打死,必然會反撲報復,可千萬不要首當其沖才是。

明明才告誡過自己,不再擔心的,可這轉眼,情緒不受她控制,如脫韁野馬。

可到底安心了些,見著還是愁云慘霧的賀家一家和陳大娘,便免不了安慰兩句,帶著些許暗示,“柳枝姐不是為磊子哥求了個吉簽,說他有貴人相助,定會否極泰來嗎?你們便莫要如此擔心了,我昨日做了個好夢,夢見磊子哥平安回來了。咱們再耐心等上兩日,說不得,我的夢就應驗了。”

為了謹慎起見,葉辛夷不敢說得太多,更不敢提到沈鉞半個字。

正好賀柳枝這些時日常往廟中祈福,便借由神佛之口,倒更容易讓人接受些。

話只能到這里,但顯見沒有誰被安慰到,陳大娘咧開嘴角點了點頭,賀柳枝則完全是一副失魂落魄,心不在焉的模樣。

葉辛夷嘆了一聲,只望馮公公能早日警覺,也能早日高抬貴手,放陳磊子一碼。

葉仕安的腿傷好了大半,還要十天半月的時間,便能丟開拐杖了。

可葉辛夷卻怕留下什么后患,無論如何也不讓他亂動,仍是日日只坐在診案后,其他打雜的活兒,由著她一人包攬。

剛好送走了幾個病人,葉辛夷輕吁一口氣,抬眼,便瞧見了對街那棵槐樹邊上,有兩道身影在探頭探腦,那一熊壯一干瘦的組合太打眼了些。

“爹,我出去一趟啊!”交代一聲,她便急急奔了出去,卻并沒有往對街走,而是使了個眼色,便快步向人跡罕至的后街而去。

牛子和皮猴都是乖覺的,自是無聲跟上,直到了后街,左右無人,葉辛夷才急問道,“可是沈大人派你們來給我遞消息的?莫不是事情有了變故?”

“葉姑娘莫要急,只是,近來老大身邊一直有人盯梢,他明知姑娘急,卻也抽不開身來,這個時候若是一個不慎,怕是要給姑娘惹來麻煩,這才在今日,才讓我倆悄悄來尋,只為讓姑娘安心。姑娘那位鄰里,不出三日,定可平安從牢中出來了。”

帶來的,竟是好消息,還是這樣的準話。

不過……“沈大人身邊有人盯梢?不會有事吧?”這個時候盯梢他的,難道是馮集賢的人?莫非,終究還是讓他惹上了麻煩?葉辛夷心口驚跳。

“不會有事的,這些啊,都在我們老大預料之中。姑娘放心吧!我們老大想要謀的事情,迄今為止,還沒有謀不成的,他心里明白著呢。”皮猴笑得沒心沒肺。

葉辛夷這顆心,卻始終沒有辦法安下。

皮猴見狀,眼珠子骨碌碌一轉,“該帶的話,我們都帶到了,我們便先走了,不給姑娘添麻煩。”

葉辛夷點了點頭,“多謝。”

皮猴便推著牛子,兩人吵吵嚷嚷,很快便跑沒了影兒。

她卻是皺著眉在原處發了會兒呆,這才轉身往家回,心里卻始終沒法安生。怕也安生不了,除非見陳磊子平安回來,且沈鉞也沒有半點兒損傷。

下晌時,隔壁的賀家卻是鬧開了鍋,賀嬸子臉色不好,進門便是急問道,“可有瞧見柳枝?”

“柳枝姐?沒有啊!”葉菘藍應道。

葉辛夷心中卻是登感不妙,驀地便是驚站起身,只面上卻還是沉靜,“嬸子莫要急,到底怎么回事?”

賀嬸子哪里能夠不急,只是勉強冷靜下來,紅著眼道,“柳枝這幾日不是都要去廟里給磊子燒香祈福嗎?昨日回來時,神色便有些不對,只她這些時日,本就憂心,我便沒有多想。誰知今日她又去燒香,偏偏過了時辰也沒有回來,我這才心里有些不安,讓寶生去迎她。誰知寶生沿著路,一直到了廟里也沒有見著她,問了廟里的小沙彌,說是她早就走了。我這是擔心她出事啊……你說,磊子這樣,她會不會想不開,做出什么傻事來啊?”

賀嬸子說著,眼里的淚滾滾而下。

說話間,已經長成半大少年的賀寶生粗喘著氣跑了過來,臉上亦是憂心忡忡,對著滿懷希冀往他看過去的賀嬸子搖了搖頭。

賀嬸子便是眼一閉,身形晃了晃。

葉辛夷忙伸出手,將她穩穩扶住。

“嬸子先別急,如今磊子哥又沒有定罪,柳枝姐還不至于自尋短見。”至于其他的傻事會不會做,就不好說了。

葉辛夷一雙杏眼微沉,將暗色盡數壓在眸底。她自己倒是瞞住了賀柳枝,可是難保旁人不會告訴她,尤其是布局之人。

賀嬸子聽罷,勉強穩住了心神,連連點頭道,“你說得是,就算要自尋短見,現在也還不到時候,可是……她會去哪兒?”

“這樣,咱們分開去尋,她能去的地方也不多,咱們人多,總能找著她的。”

猶如尋著了主心骨,賀嬸子拼命點頭。葉辛夷很快將各人要尋何處分派好,眼看著其他人都急急尋了出去,她才交代了葉仕安在家等消息,自己亦是出了門。

她卻并沒有到處去尋,出了門后,便是沉了臉,徑自朝著北二街的方向而去。

她之前打探過,郝運在北二街,有幾處產業。

積慶坊馮宅,正是司禮監掌印太監,東廠督主馮集賢在京中的私宅。

像他這樣得勢的宦官,不只能夠得了恩典在城中置辦家宅,甚至還可以明目張膽在宮中找對食,在宮外養妻妾。

那是一處五進的大宅子,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又是積慶坊這樣的地段,可不是人人都住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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