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和親歸去來(45)
西青京城被大周兵將駐守,導致西青畏首畏尾的消息迅速傳遍長安,而大周竟然是騙西青的消息也同時傳播著。
西青知道了這等機密,如今增兵也是因此,卻不知這等機密之事是由誰泄露出去。
當天中午,便有人舉報說抓到一只鴿子,鴿子上綁著寫了字的布條,上書種種,都表明這是長安中細作與西青聯絡的證據。
衛尉當街放飛,百姓們追逐著去看那鴿子飛到誰家。
眾目睽睽之下,那鴿子竟是飛進了宮家。
嘩然一片。
“這鴿子說不定只是飛得沒力氣了。”
“宮家怎么可能通敵叛國。”
“其實這么定細作是誰也不太合理,萬一這是有人陷害,宮家豈不是白白吃了這悶虧。”
“是啊,衛尉大人,待您將事情查明,再說此事不遲,免得抓不到細作,還連累無辜。”
衛尉林業坐在馬上,道,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縱使今日鴿子是飛進了皇城之中,也必定要搜查無誤才能作罷。宮家想必清楚此中門道,也唯有搜查過,才能證明宮家清白,否則流言蜚語不止,只怕對宮家更是不好。”
衛尉一說完,眾人都有一些踟躇。
衛尉大人說得倒也沒錯,要是一直逃避搜查,對宮家來說,更是洗不清嫌疑,往后會被人拉出來做文章,后患無窮也說不定。
衛尉見眾人猶豫,立刻命御林軍推門而入。
宮家前廳卻并無一人。御林軍左右搜查,左氏從后庭走出,林業下馬,道,
“宮夫人,細作與西青用于聯絡的鴿子飛入了宮家,只怕要搜查一二才是,還請宮夫人見諒。”
左氏坦坦蕩蕩道,
“衛尉大人盡管搜查,宮家行得正坐得直,區區搜查有何可懼?”
眾人站在宮府門前,聞言,都暗自贊同,宮家為大周披荊斬棘,賠上無數鮮血性命,若說宮家是通敵叛國的賣國賊,那簡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此前西青開戰,鄞州邊關的兇險他們每一個人都親耳聽聞,面對那般兇險的境地,面對著還未過去多久的帝王的折辱,宮將軍仍舊義無反顧地前往邊關,倘若這樣的人是賣國賊,大周境內無不是也。
左氏淡淡站立于前,不躲不避,很快,便有人拿著一個檀木盒子上前,
“報——”
“搜到信件一匣。”
眾人訝異。
衛尉接過匣子,左氏淡淡道,
“前些日子里,定王托任前輩前來提親,送婚書時便是用此匣裝呈,里面裝的不過是婚書和幾張地契罷了。”
衛尉拿著匣子道,
“是不是婚書與地契,得看過才知道。”
眾人的關注點竟然奇異地落在了提親二字上。
定王提親了?
那是不是意味著,定王在那場喪命的大火之前,是與長訣小姐訂了親的?
婚書都換了,已經訂了親了啊。
可是,一朝不測,差點都要成婚了。定王卻喪命于大火之中,尸骨無存。
眾人面色有些沉郁,惋惜不已。
他們盼了好久沒有盼到,如今人去樓空,卻才知道,原來一切都已在向美好的方向發展。只是如今,卻是戛然而止。
衛尉將匣子打開,匣子里滿滿地放了一沓紙。
最上面的是幾張地契,與蓋了印的婚書。果如左氏所說沒錯。
而衛尉拿開了面上的地契與婚書。下面放著的,卻是一沓信紙。
衛尉連細看都未曾,直接將匣子和婚書地契扔開,將那沓紙拿出來,高高舉起,
“這是什么?”
“宮夫人是不是該給本官一個解釋。”
眾人看向衛尉手中的紙,雖然看不清上面的字,但聽衛尉的語氣,也知道,那大抵是什么了。
左氏只是冷靜地將婚書與地契撿起。
“有人刻意栽贓,與我宮家何干。”
“我宮家不會更不屑于做這種事。”
衛尉卻沒給左氏再多的解釋機會,眼前的一切,已經是他想要的了,林業一聲令下,
“將宮府中的人全部帶走!”
“是!”
小廝和侍女被拉出來,哭喊不止,而一個女子卻立劍站于庭中,猛地拔劍,寒光一閃,
“我看誰敢動!”
女子一身白衣凌厲逼人,
“本宮一品爵位加身,陛下親封,名正言順記名宗策,乃是皇親國戚,大周的大長公主。豈容你們輕易在本宮府中放肆!”
寒氣逼人,鑠鑠寒光反射于眼前。
衛尉愣神一瞬,而宮長訣已然拔劍向前,將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步步走下臺階,
“喧鬧于大宗府邸之中,橫闖硬破,視作通敵叛國之逆賊拿下。”
宮長訣又走下兩階,
“無故或肆意栽贓大宗皇親國戚者,輕則貶官流放,永不敘用,重則滿門抄斬。”
女子一步步走來,每個字都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無圣諭而逼迫大宗自戧者,不論功名,當場斬殺以儆效尤!”
“衛尉大人,你可確定要本宮再一條條說給你聽嗎!”
風烈烈吹起她的長發,一雙堅毅而凌厲的雙眼氣勢逼人,那把冰冷的徐夫人劍就那般橫在她脖子上,再下一寸,足以令在場所有人肝膽俱裂。
宮長訣挑眉,
“林大人,可需本宮再重復一遍?”
門口圍著的近百百姓鴉雀無聲,死一般的寂靜。
不要……千萬不要。長訣小姐可千萬不要做傻事啊!
那把徐夫人劍像是架在了近百民眾的肩上,煎熬備至。
衛尉看著眼前極貌美的女子,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眼眸,奪目的氣勢讓人如同被扼住喉嚨難以發聲,
宮長訣眸光銳利,道
“衛尉大人既然要查,本宮自當奉陪到底,本宮一向從不怕事,也不怕死,但倘若今日你辱我宮家一寸,來日我宮家便定要你以血還血,以命償命,今日在此的所有人,不論是百姓,是侍從,但凡有一個因你們濫用職權而受傷被拘,我宮長訣就算是捅破了天,也要你林業一血一命地還回來。”
聞言,御林軍們竟是毫不猶豫地放開了那些拉住的侍從和主子。
百姓們聞言,竟是鼻頭一酸,忍不住眼眶紅了。
連這種時候,長訣小姐都還能記得他們百姓。
每每搜查抄家,難免場面混亂,傷及無辜百姓,從來沒有人為他們做主和出頭,官府也置之不理,如今,竟是有人拿著劍,抵在自己的脖子上鏗鏘有力地怒斥,若傷他們一分一毫,必定一血一命地要替他們奪回來,這樣的宮家,怎么可能通敵叛國!
左氏站在林業面前,面色疏淡,端持著大家風范,一直不急不躁,哪怕是面對著強行拖拽綁走府中人,她都安立無懼。
而下一刻,這般端莊守禮的左氏竟是猛地一巴掌甩在林業面上,林業的臉火辣辣地疼。
左氏淡淡道,
“受盡宮家恩惠,安安穩穩在衛尉這個位置上坐著,你以為當年你是靠自己的能力坐上來的么?”
“若不是宮家一路保你,欣賞你年少武能出眾,卻文臣無路,一直提拔點撥,你能做到現如今這個位置上嗎?”
左氏面色冷峻,明明比林業要矮,卻是居高臨下,蔑視著林業,
“這一巴掌,是我宮家賞給你的,亦是我宮家識人不清,知遇之恩我宮家不求你報,只求你我劃清界限,否則他日我宮家列祖列宗見如今宮家竟與奸佞之徒結交,必然泉下不安,人神共憤。”
“林業,我奉勸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如果你手中握著與西青相交的籌碼,又急著想找替死鬼,找到恩人頭上,我宮家也不是什么軟柿子,縱使一無男丁,二無人力,也不會任人欺凌到頭上。”
施恩于衛尉時,宮家不會料到他日后為了攀附皇子,會真的選擇栽贓嫁禍宮家的方法來討好皇子。
上輩子,林業帶兵抄了宮家,掀翻宮家列祖列宗牌位。
兩輩子識人不清,宮家不會惋惜,但就此刻起,完全放棄衛尉林業,從此生死與宮家無關,大廈將傾,無德寡恩之人必被壓倒與頹垣斷壁之下。
舊景重現,在宮家庫房抄出信件,鴿子飛入宮家。
宮長訣的手不禁攥緊,一模一樣的手段,一模一樣的栽贓嫁禍,同出一轍的做事方式,無疑是同一個人所為。
原來這一切,竟然都是衛尉所為。
上輩子,這些與甕喻只怕也竟是沒有關系。
衛尉林業……
宮長訣的手握得愈發緊,青筋暴起。她絕不縱容如此造成宮家上一世死局的人囂張于世。
宮長訣把劍扔下,劍直直地插入青石縫隙之中。
“本宮跟你們走,宮家的人,全部都跟你去牢獄之中,正常審訊查探之后,且看看我宮家到底有沒有通敵叛國,看看你衛尉大人口中通敵叛國,栽贓別人的人,究竟是誰!”
百姓嘩然,
“長訣小姐,不能跟他走啊!”
“牢里又濕又冷,怎么頂得住啊!”
“進了牢獄里,這賊子會如何對宮家尚未可知,實在太危險了!”
“此等虛偽之徒,有眼睛也該睜開眼睛看看,自己通敵叛國,想栽贓到與國無私的宮家身上,簡直時笑掉大牙!”
林業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不斷下墜,寒冬臘月,額上竟然冒出了冷汗。
不肯和親歸去來(45)
西青京城被大周兵將駐守,導致西青畏首畏尾的消息迅速傳遍長安,而大周竟然是騙西青的消息也同時傳播著。
西青知道了這等機密,如今增兵也是因此,卻不知這等機密之事是由誰泄露出去。
當天中午,便有人舉報說抓到一只鴿子,鴿子上綁著寫了字的布條,上書種種,都表明這是長安中細作與西青聯絡的證據。
衛尉當街放飛,百姓們追逐著去看那鴿子飛到誰家。
眾目睽睽之下,那鴿子竟是飛進了宮家。
嘩然一片。
“這鴿子說不定只是飛得沒力氣了。”
“宮家怎么可能通敵叛國。”
“其實這么定細作是誰也不太合理,萬一這是有人陷害,宮家豈不是白白吃了這悶虧。”
“是啊,衛尉大人,待您將事情查明,再說此事不遲,免得抓不到細作,還連累無辜。”
衛尉林業坐在馬上,道,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縱使今日鴿子是飛進了皇城之中,也必定要搜查無誤才能作罷。宮家想必清楚此中門道,也唯有搜查過,才能證明宮家清白,否則流言蜚語不止,只怕對宮家更是不好。”
衛尉一說完,眾人都有一些踟躇。
衛尉大人說得倒也沒錯,要是一直逃避搜查,對宮家來說,更是洗不清嫌疑,往后會被人拉出來做文章,后患無窮也說不定。
衛尉見眾人猶豫,立刻命御林軍推門而入。
宮家前廳卻并無一人。御林軍左右搜查,左氏從后庭走出,林業下馬,道,
“宮夫人,細作與西青用于聯絡的鴿子飛入了宮家,只怕要搜查一二才是,還請宮夫人見諒。”
左氏坦坦蕩蕩道,
“衛尉大人盡管搜查,宮家行得正坐得直,區區搜查有何可懼?”
眾人站在宮府門前,聞言,都暗自贊同,宮家為大周披荊斬棘,賠上無數鮮血性命,若說宮家是通敵叛國的賣國賊,那簡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此前西青開戰,鄞州邊關的兇險他們每一個人都親耳聽聞,面對那般兇險的境地,面對著還未過去多久的帝王的折辱,宮將軍仍舊義無反顧地前往邊關,倘若這樣的人是賣國賊,大周境內無不是也。
左氏淡淡站立于前,不躲不避,很快,便有人拿著一個檀木盒子上前,
“報——”
“搜到信件一匣。”
眾人訝異。
衛尉接過匣子,左氏淡淡道,
“前些日子里,定王托任前輩前來提親,送婚書時便是用此匣裝呈,里面裝的不過是婚書和幾張地契罷了。”
衛尉拿著匣子道,
“是不是婚書與地契,得看過才知道。”
眾人的關注點竟然奇異地落在了提親二字上。
定王提親了?
那是不是意味著,定王在那場喪命的大火之前,是與長訣小姐訂了親的?
婚書都換了,已經訂了親了啊。
可是,一朝不測,差點都要成婚了。定王卻喪命于大火之中,尸骨無存。
眾人面色有些沉郁,惋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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