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路剛剛坐下來想喘口氣,立刻又觸電一樣蹦了起來。
翻腕一看手表,已經9點22分了,早過了約定與陳薇通話報平安的時間。
王路手忙腳亂地開機,顯示屏剛亮,對講機里就傳出夾雜著大氣背景電離層嗞嗞噪音的喊話聲:
“老公!老公!你在哪里?!快說話啊!老公!老公!”
正是陳薇,嘶啞的聲調里早就帶上哭音了。
王路連忙按住通話鍵:“我沒事我沒事。”
但對講機里傳來的,還是陳薇的哭叫聲:“老公!老公!你在哪里?!”
王路一愣,難道是自己這里信號不好?陳薇沒收到?突然又醒悟過來――這分明是陳薇一直按著通話鍵不放了――唉,這傻妞,當對講機是手機啊,你不停止通話,我是沒法回話的。得,誰讓自己下山時忘了告訴陳薇和王比安這些對講機常識了。
心里又有些感動,陳薇一定開了機后,就沒關過,一直在呼叫中。
這得浪費多少電啊。
不過,現在不是關心電池的時候。王路只能無奈地時不時按下通話鍵,呼叫上兩聲,好搶進陳薇臨時中斷的喊話中。
兩人隔空又呼叫了好一會兒,王路終于插進了陳薇一次呼叫的空當:“老婆!老婆!”對講機里立刻傳來了一陣尖叫,有陳薇的,也有王比安的。
“老爸!你出了什么事了?嚇死我和媽媽了!”是王比安!
王路趕緊回話:“我沒事,一點事都沒有,安全著呢。”又連忙接著道:“不要按住通話鍵不放,說完一句話,就說聲完畢,放開通話鍵,我才能回你們。完畢。”
陳薇的聲音終于又傳了過來:“我呼叫了你半天沒回音,都快嚇死了,你再不通話,我就要和王比安下山找你去了。嗯,嗯,完了。”
王路擦汗,好嘛,這是作繭自縛了,以前沒對講機,也不會惹得陳薇和王比安這樣著急,有了對講機,反而麻煩,這就像以前人們沒手機只有固定電話,打不通電話不算什么,但如果打手機,老是只有鈴響,沒人接,打電話的人非瘋掉不可,特別機主是你的親人時。
王路柔聲道:“放心,我很安全,剛才忙著殺喪尸呢。”他頓了一下:“剛殺了一只喪尸和一只喪尸狗。完畢。”
陳薇還沒說話,王比安搶著道:“老爸好厲害!完畢。”
王路剛要回話,陳薇又搶著道:“老公,你真的沒事嗎?別騙我們啊。完畢。”
王路連忙回道:“真的沒事了,是我不對,忘了準時通話了。下次不會了。完畢。”
陳薇抽了抽鼻子:“老公,小心。完畢。”
王路頓了頓:“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完畢。”他想了想,又接著道:“本次通話結束。完畢。”
關了對講機,王路禁不住有些虛脫,一屁股坐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他搖晃著走到喪尸前,先從喪尸身上回收了三支箭,又去掰獸夾。
掰開獸夾才發現,夾子的利齒,夾得喪尸的小腿只剩下一層皮還連著。
真正是好東西。
王路翻來覆去地檢查著獸夾,非常粗糙的做工,估計是哪家鋁合金門窗店私下用廢鋼板焊的,焊點都沒經過處理,毛喳喳的,表面也沒有鍍鉻啊什么的防銹措施,整個兒就是傻大黑粗,主人家上次用過后,都懶得用水沖洗,夾子上滿是黃色的銹斑和干了的泥巴。
但就是這樣一件破玩意兒,卻成了喪尸的大殺器。
如果能在喪尸必經之路上,擺上這樣一個玩意兒,殺喪尸還不像殺老鼠一樣簡單。
只不過,要把獸夾放到喪尸群中是個難解的關卡。
自己要有能赤手空拳殺進喪尸群的能力,也就用不上這獸夾了。
王路正在患得患失,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興奮之下,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自己不能進喪尸群中,但能吸引它們過來啊。
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嘛。
中午,鄞江鎮中心的大街上,三三兩兩的喪尸漫無目的的晃蕩著,它們無知無覺不知從何處來也不知到何處去,唯一支配著它們的,就是進食的欲望,生肉、鮮血,要更多的生肉和鮮血。
一只喪尸突然站住了。
它那已經腐爛殘缺的鼻子迎風抽動著,似乎有什么東西,刺激到了它。
喪尸突然轉了個身,向前面大步找去。
直愣愣的,沖著街面上的一塊小石子走去。
很普通的一塊石子,比火柴盒大不了多少。
但對于那只喪尸而言,這塊石子,卻散發著最刺激它本性的味道――新鮮的血的味道。
再走兩三步,喪尸就能夠到石子了。
石子突然動了。
它憑空向后“退”了5、6米遠。
喪尸的大腦沒法理解這件怪事,當然,它也不需要理解,食物移動了,那就再追上去。
喪尸繼續大步向前。
又一次,在喪尸快接近石子時,石子又后退了。
喪尸追著石子,追出了快百多米,已經遠離了喪尸群。
這次,石子不再動了。
喪尸向地上的石子撲了過去。
啪一聲脆響,一只獸夾從地上彈起,將喪尸的腿緊緊夾住。
喪尸沒有痛感,也沒有腦子,但是,它們在受到阻礙時,還是會本能的掙扎。
這掙扎幾乎沒起什么作用,獸夾被喪尸拖著,只是在地面上挪動了一點點距離,沉重的鋼鐵底座與地面磨擦發出刺耳的咔咔聲。
一陣輕松的腳步從旁邊一個小巷傳來。
喪尸立刻被吸引了,那是一個活人,一個散發著汗味的胖乎乎的活人。
它向來人撲去,卻立刻又被獸夾“扯”住了。
來人離喪尸一米遠的地方站住了腳,舉起手中的東西,鏘一聲……
喪尸死了,再一次死了,真正的死了。
王路走上前,抽出了正中喪尸腦門的箭――這樣近的距離再射偏,自己可以買塊豆腐一頭撞死了。
走到喪尸身旁,蹲身撿起了一塊石子。
正是喪尸窮追不舍的石子。
石子上,涂著薄薄一層鮮血,王路手指上的血。
王路一伸手――從石子上牽出了一條線――一條透明的釣魚線。
很簡單的把戲。
卻很有效。
王路小學時候,經常在一個舊的空錢包里塞進一團草紙,然后拴上一根釣魚線,扔在人來人往較多的街頭巷尾。
總有人會去撿錢包。
這時,躲在旁邊小巷或電線桿后的王路就拉釣魚線。
魚線在后面拉,錢包在前面跑,跟著錢包傻乎乎跑的是貪心的人。
每當這時,王路就笑得肚子痛。
現在,錢包變成了石子,草紙變成了鮮血。
一個無傷大雅的童真玩笑,變成了獸夾大殺器。
唯一不變的,是人性。
喪尸,果然是人變的,有著人性中一樣的貪婪和愚蠢。
王路很開心。
殺喪尸,更方便了。
他看看手中制作精良的弩,又看看地上傻大黑粗的獸夾。
突然在心底涌上一陣哭笑不得的感覺。
搞什么嘛。
原本被自己視為神器的弩,現在,卻成了雞肋。
還不如砍柴刀用起來更方便呢。
有了獸夾,遠程攻擊也就失去了意義。
與其抵著喪尸的腦門射弩,還不如直接用砍柴刀來上一刀,斬首,更干凈利落。
用弩殺喪尸,如今就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話糙,理不糙。
———————————————我是首次出現的分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