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小人藏雞雞,君子坦蛋蛋
王路猶自煩惱,這時,旁邊的一個聲音怯怯道:“爸爸,對不起。
王路低頭看,卻是王比安:“這孩子,你向我道歉做什么?”
王比安喃喃道:“黃瓊感冒是我害的,昨天她幫我洗衣服來著,半夜里又急著翻雞蛋,這才著涼的。”
王比安什么洗衣服啊翻雞蛋的一通話說得沒頭沒腦,王路想了一下,應該和昨夜自己在餐廳看到的事兒有關,他揮了揮手:“不關你的事兒。黃瓊只是運氣不好,正好趕這時候生病罷了。秋冬換季的時候原本就容易感冒,你不用擔心,對了,你小子衣服也穿厚實點,像昨晚那樣穿著短褲亂跑的事兒可別干了,你要是感冒了,一樣要關起來的。”
王比安吐了吐舌頭,他倒不把隔離看得多嚴重,也不理解大人為什么突然這樣緊張起來,他只知道,自己的爸爸也曾經隔離過呢,只要過幾天,就能好好兒出來活動了。
王路無聲地嘆了口氣:“走,去看看你媽――和黃瓊那孩子。”
陳薇和黃瓊正在一間雙人標準間里,陳薇在打掃房間,黃瓊正在整理自己的幾件替換衣服,其實也沒幾件,黃瓊從市區逃出來時,所有的隨身物品都扔掉了,這幾件衣服還是到了崖山后陳薇緊急發放下來的,因為匆忙,所以衣服大小有點不適合,但即使這樣,也比黃瓊以前穿的破爛不知好多少。
黃瓊把衣服放進櫥柜后。從在床。怯怯地看著陳薇用拖把拖地,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問道:“陳老師,我們就在這里隔離嗎?”
陳薇直起身笑道:“是啊,要不然,你以為會到哪兒隔離?”
黃瓊張了張嘴,又閉了――她在早餐時乍聽到自己要被隔離時,還以為會被關進小黑屋什么的,最起碼,也得是間全封閉的房間啊,可現在依然留在鳴鳳山莊。
自己只不過是從和鄭佳彥合住,改為和陳老師同居而已。
黃瓊并不知道,陳薇其實撒謊了,原本。黃瓊是要被送到衛生院的,專門辟出一間病房,用來隔離。但是看到現場眾人疑慮的目光,陳薇立刻宣布不但自己陪著黃瓊,而且隔離地點就在山莊內――在眾人眼皮子底下,你們總不會再有什么懷疑了?
王路懂得陳薇的心思,當下就默認了,真要說起來,黃瓊要是感染了生化病毒,就是在衛生院。也沒什么好搶救的,聽天命而已,想當初陳薇和王路都被隔離過,地點只不過是龍王廟油膩膩的廚房,鳴鳳山莊標準間的條件總比廚房好。
陳薇清理好房間后,洗了手,剛轉出衛生間,就看到黃瓊站在自己面前,向自己伸著雙手,手腕還并在一起。
陳薇一愣:“這是做什么?”
黃瓊喃喃地道:“把我綁起來啊。萬一我變成喪尸,會吃人的。”
陳薇哭笑不得:“傻孩子,就算真的感染了生化病毒,又怎么這樣快就會變成喪尸的。你不要胡思亂想了,陳老師看啊。這一定是普通的感冒,三天隔離期過后。你就能出去和別的小朋一起玩了。”
黃瓊咬了咬唇,點了點頭。
門口傳來敲門聲,陳薇扭頭道:“誰啊?”
“是我。”是王路的聲音:“我來告訴你們一聲,我給錢正昂打過電話了,他這就過來給黃瓊檢查身體,還會帶些藥來。”
陳薇噢了一聲:“我知道了,你們放心去辦事,黃瓊有我照顧。”兩夫妻隔著薄薄的門板對話,卻并沒有一絲要開門的意思――隔離就是隔離,雖然僅僅是種形式,但這門,不能開。
這時,門外又傳來一個聲音:“黃瓊,我是王比安,你好好養病啊,放心,雞蛋我會看好的,半夜里我會替你翻雞蛋的。傳更新”
黃瓊連忙揚聲道:“王比安,記得多穿幾件衣服,可別著涼了。”
陳薇在旁邊暗暗點了點頭,黃瓊還記著翻雞蛋和讓王比安穿衣服,說明她的心情從最初的恐慌已經緩解了下來,唉,可憐這孩子,其實王路也很無奈,并不是故意拿黃瓊做筏子。
錢正昂很快騎著電動車趕了過來,給黃瓊仔細檢查了身體,“3度3,體溫稍微有點高。”錢正昂掏出了一堆藥品:“陳姐,這都是治感冒的常用藥,怎么吃,也用不著我多說了。只是這降溫藥不能多吃,6小時吃一回,吃三次后就不能再吃了。”
陳薇點點頭:“我知道,以前王比安發燒時,3度5以下的體溫我盡量不給孩子吃降溫藥。”
錢正昂看了看房間內的布置,搖了搖頭,從防疫學角度而言,這根本不能滿足最基本的隔離需求,最起碼,病人要用防菌罩罩起來?陳薇和黃瓊同處一室更是荒唐,瞧瞧,瞧瞧,甚至連口罩都沒戴,別說生化病毒了,就是普通感冒,都避免不了相互傳染了。
錢正昂示意陳薇跟他到衛生間,壓低嗓門道:“陳姐,你真要一天24小時陪著那孩子,這可真沒必要。”他遲疑了一下道:“萬一……就不好了。”
陳薇明白錢正昂未明言之意,她坦然地道:“沒事兒,錢醫生你盡管放心,以前王路感染生化病毒時,我也是貼身照顧的,這不好好地沒事嘛。”
錢正昂皺著眉:“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生化病毒的傳染機制我們至今還是毫無頭緒。陳姐,要不干脆讓我來陪那孩子。好歹我是醫生,碰些突發情況也能盡快控制。”
陳薇笑道:“免了,你一個大老爺們,哪里懂得照顧孩子。再說。人家又是女生,你一個大男人怎么能吃喝拉撒都在一塊兒。錢醫生,我知道你的好意,可聽王路說,現在原木一號的試驗正在緊急關頭,你的精力可不能分散了。”
錢正昂也知道正事要緊,叮囑陳薇一有異常,就打電話通知自己,走之前還特意留下了一大桶他自己調配的消毒液:“陳姐,從原木一號的初次實驗來看。生化病毒在離開人體這個特殊的環境后,活力會大幅衰減,所以我專門調配了些消毒液來,你可以用來拖地、擦桌子、洗衣服、洗手啥的。雖然不能斷定肯定能阻斷生化病毒的接觸性傳染,可應該有點用。”
陳薇送走錢正昂,回到房間,看到黃瓊睜著一雙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己,連忙安慰道:“別擔心,錢醫生說只不過是普通感冒。來,陳老師喂你吃藥,吃了藥后,咱們躺下好好睡一覺。”
吃了藥后,陳薇安頓黃瓊喝了一杯溫開水。在她腳后墊了一個枕頭后,安頓她躺下了,自己拿了本隨手翻起來,王路特意找了幾本來讓她打發時間,陳薇拿的是個不知名的作家寫的,名字很拗口,叫什么《嬗變》,陳薇起初還以為是講化學知識的,翻開看了看,才知道是講一對少男少女的情感故事的。寫得倒還小清新,陳薇看得很入味。
黃瓊閉著眼睛躺在床,她原本就有點發燒,頭暈暈沉沉的,吃的藥又有些催眠的作用。聽著陳薇細碎的翻聲,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陳薇聽著黃瓊發出的輕輕的呼吸聲,探身拭了拭她的額頭,還好,比較穩定。
時間緩緩流逝,快到中午時,山莊門口傳來機動三輪車的聲音,陳薇知道,這是在田里干活的人來運中飯了,為了提高工作效率,飯菜由崔大媽帶著謝玲在山莊里燒好了,運到田頭吃。
走廊里傳來嗵嗵的走路,經過窗戶時,外面的人放輕了腳步,陳薇從眼角察覺有人透過玻璃窗在往里探看,她沒有刻意轉頭,依然靜靜看著手里的,窗戶外的人探頭探腦了一陣,就躡手躡腳地離開了。
陳薇用手里的遮著自己的臉,她知道,這是市區新來者正在探望黃瓊,她當時特意挑了這間靠著走廊帶窗戶的房間,除了光線好,照得到陽光,讓黃瓊在隔離期間能住得舒心點外,就是要光明正大,堂堂正正,讓心有疑慮者能看得清清楚楚。
你們不是擔心王路搞什么陰謀詭計嗎?
我們坦坦蕩蕩,什么都放在明處,讓你們看個夠,看看有什么狗屁陰謀陽謀沒有。
這就叫“小人藏,君子坦蛋蛋”――嗯,這話是王路私下里說的,不關陳薇的事,人家可是優秀班主任,副教授級別的說。
聽到那群來運飯去田頭的人又搬又抬的帶著裝在桶里的飯菜離去后,陳薇這才下了床,走到黃瓊身邊,摸了摸她的額頭,嗯,熱度并沒有退,但也沒有升高,只是這孩子有些出汗。
陳薇想了想,轉身到衛生間打了盆溫水來,絞了把溫熱的毛巾,給黃瓊擦了把臉,想了想,又細細給這孩子擦了擦雙手和雙腳。
擦拭手腳能適當降低體溫,睡夢中的黃瓊似乎察覺了身體的適合,喃喃了幾句,翻了個身,睡得更香了。
門口傳來輕輕的敲擊聲:“小陳老師。”
是崔大媽。
陳薇連忙趕到門口:“什么事兒,崔大媽?”
崔大媽道:“我給你們端飯來了,依著小陳老師你的吩咐給黃瓊清清腸胃,做的是青菜粥,另一碗炒面是給你備的。”
陳薇應了聲:“崔大媽,辛苦你了,你就把東西放在門口把,過半小時以后來拿。”
聽著門口的崔大媽腳步聲離遠了,陳薇這才打開門,把放在托盤的飯菜端了進來,看黃瓊睡得正香,便不叫醒她了,發燒時,睡得好倒比吃得飽更重要。陳薇把黃瓊的菜粥,放在事先備好的一個電子保溫壺里,自己吃了炒面后,用錢正昂的消毒液細細洗了碗筷和托盤,這才把東西放到了門外,等崔大媽來收走。
黃瓊這一覺一直睡到窗外的天空染晚霞才醒過來。剛睜開眼時。她睡眼蒙朧意識還沒清醒,張開雙臂,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等到眼睛看到陳薇時,愣了愣,這才略帶羞澀地收起了胳膊。
陳薇含笑道:“醒了?來,飯在保溫壺里已經熱了小半天了,趕緊吃。你因為正發燒,我特意讓崔大媽燒了菜粥,清清腸胃。”
黃瓊揉著眼睛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道:“我知道。《紅樓夢》里無論是小姐還是丫環,感冒傷風了大夫從來不開藥方,而是清清凈凈地餓兩頓。”
這話一出,陳薇不覺又看了黃瓊一眼。這年頭,沉下心來看《紅樓夢》,又看得這樣細的孩子可真不多了,心中對她的好感又添了幾分。
黃瓊翻身起了床,剛要穿拖鞋,突然一皺眉,扯了扯自己身的衣服:“陳老師,我、我想洗個澡。”
陳薇一看,卻原來是黃瓊在睡覺時出了一身的汗,把貼身的內衣都弄濕了。
陳薇笑道:“發燒出汗倒是好事。有助降體溫,不過直接洗澡容易傷身子,你可還在病中呢,這樣,我給你用熱毛巾擦一下就是了。以前王比安發燒出汗時,我也是這樣給他擦身子的。”
黃瓊連忙道:“這怎么行,太麻煩陳老師你了。”
陳薇擺擺手道:“什么麻煩不麻煩的,咱們大家都等著你的身體快點好起來呢,我剛才已經在你睡著時給你擦洗了手腳了,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不顧黃瓊害羞推讓。陳薇從衛生間端了熱水來,拉了窗簾,“推倒”黃瓊,給她擦起身子來。黃瓊只不過是個孩子,又在病中。哪里違得了陳薇的意,只得閉眼。任陳薇擺布。
黃瓊全身的衣服都濕透了,陳薇有些埋怨自己照看得不夠細心,早知道這孩子在睡夢中出了這樣大一身汗,應該早點給她換身衣服的,這出了汗再一涼,對身子更不好。
怕黃瓊再次著涼,陳薇也不敢把她的衣服都脫了,只是半撩起她的衣服,給她擦拭身體。
溫熱的毛巾擦黃瓊的皮膚,背著身的黃瓊輕輕顫抖了一下,陳薇忙問:“可是太燙了?”
瓊細不可察地道。
陳薇道:“要是太熱了,可要跟陳老師說一聲。”
陳薇一邊擦著黃瓊的身體,一邊皺起了眉,這孩子,真是太瘦了。
一根根肋骨都凸了出來,皮膚干巴巴的,沒有一點青春的皮膚應該有的光澤和細膩,身還有一道道細小的疤痕,也不知道是怎么受的傷。
陳薇有些心酸,她已經從王比安那兒聽到了黃瓊媽媽的慘遇,這沒娘的孩子,真是可憐。
陳薇擦完了背,又擦前身,黃瓊越發害羞,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陳薇失笑道:“這孩子,你是女人,我也是女人,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當下不由分說,解開了黃瓊的胸罩。
和別的衣服一樣,黃瓊的胸罩也偏大,松松垮垮地聳拉在肩膀,倒象件小背心。
陳薇邊脫邊道:“這胸罩可不太合身,陳老師過后給你重新找個,女孩子的胸罩可重要咧,不適合的胸罩穿著影響發育啊,這可是關系一輩子的事兒,馬虎不得。”
胸罩脫落到了床,陳薇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黃瓊12歲,正是女孩子發育的年紀,放在以前,因為營養充足,以及各種補品鋪天蓋地的原因,絕大多數這個年齡的女孩子胸口已經“很可觀”了,基本不再是旺仔小饅頭,而有了南翔小籠包的規格,個別女生都抵得城隍廟的鮮肉大包了。
黃瓊個子比王比安還高一點,發育得很健康,她的胸部,原本和大多數女孩子一樣,已經花蕾初綻了,然而如今出現在陳薇面前的,卻是一個干癟的胸脯,原本的豐潤已經象老年女人一樣只剩下張空空的皮囊。
更觸目驚心的是,在黃瓊的左乳心口之,還有一道疤痕,象條毛毛蟲一樣趴在她的。
陳薇顫抖著伸手輕輕碰了一下那道疤痕:“這、這是怎么回事?”
黃瓊此時已經平靜了下來,溫熱的毛巾帶走了身體的寒意,讓她感到很舒暢,原本的害羞除著陳薇輕柔的動作也漸漸退去了,聽到陳薇發問,她喃喃道:“是被人刺的。”
陳薇怒目圓睜,咬著牙道:“這是什么畜生,居然會向孩子下這樣的毒手!黃瓊,你告訴陳老師,這個混蛋是誰,陳老師這就找他去算帳!”
陳薇以為欺負黃瓊的混蛋就在市區新來者之中,雖然為了這事兒找他去算帳,多少算是違背了王路當初既往不糾的承諾,可看著黃瓊胸口的傷,陳薇氣憤填膺,這一下,可是正對著黃瓊心口戳下去的,再深一點,黃瓊肯定沒命了。這也太狠了!
然而面對著陳薇的激憤,黃瓊卻咬了咬唇:“陳老師,這傷不是我們市區里來的伙伴弄傷的。”
陳薇一怔:“那這傷?”
黃瓊垂著眼皮道:“是我以前在市區里,和一個孩子搶一塊餅干時,那孩子從地撿了塊玻璃戳的。”
陳薇呆住了,半晌才道:“為了一塊餅干就下這樣的狠手,那孩子也太……”
黃瓊咬了咬唇,喃喃道:“那塊餅干最后是被我搶走的,那個孩子……他四天后就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