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墨心中起了疑惑,但并未當著的面,親自問出來。
待吃過羊湯鍋之后,連墨又帶著,去吃了其他好吃的。
連墨的手,一刻也不曾離開過,緊緊抓著的手,說什么都不愿意放。
拉著連墨的手,也是一刻也不曾放下。
她突然發現,這一種感覺,當真是很奇妙。
雖說她的腦海里,存著原主同連墨那些個美好的記憶。
但這一次,卻是不一樣。
她感覺自己心中,對那連墨,已經起了一點意思。
明明她的真實年齡已經三十多了,但不知道為了什么,竟然會對身旁這一個小屁孩,起了好感。
難不成她的心里,已經喜歡上連墨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
在心底里,馬上否決了自己。
這樣的事情,以后不能再胡思亂想了。
前世已經過去,今生的日子,還要繼續過下去。
“錦兒,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娶你回家的。不管有沒有人同意,我都一定要娶了你回去的!”
連墨突然停了下來,對著身邊的,突然來了這么一句,心里,只覺得意外。
沒過半晌,的小臉,當即就紅了一半。
“連二公子,這樣的話,你以后還是少說幾句。萬一被旁人聽見了,可是不好的。”
連墨親自送著回了宋家。
到了宋家的巷子口,連墨就讓下車了。
為了避免讓宋府的人瞧見,避嫌,只能先讓錦兒自己回去了。
“芙蕖,照顧好你家姑娘,若是你干的好,少不了你的賞的。”
連墨說著,親自掏出來一錠銀子,遞給了身旁跟著的芙蕖。
芙蕖接過銀子,馬上就送著進了府里。
“姑娘,那連二公子,當真是個闊綽的人物。當初陳家公子喜歡姑娘,都不曾有他那么闊綽。一出手,就是給了奴婢二十兩的銀子。”
看著接過銀子,笑得合不攏嘴的芙蕖,面上,也笑了起來。
“你瞧你,不過是錠銀子,就把你收買了。若是一人給了你一百兩銀子,豈不是要把你家姑娘給賣了”
“怎么會姑娘說的這是什么話我家姑娘,至少價值一萬兩銀子,一百兩銀子,最多夠買我家姑娘的一根頭發絲。”芙蕖看著身旁的姑娘,就打趣道。
“姑娘,我看著這連二公子,也是個好的。比起當初喜歡姑娘,一心追求姑娘的陳二公子,不知要好上多少。雖說那陳二公子,也是真心喜歡姑娘,但是那陳二公子,行為太過于偏激了。”
“也難怪姑娘不喜歡,不接受他了,若是換做我,我也是不喜歡,不接受他的。”
“你個把不住門的小丫頭,什么時候竟然也喜歡嚼起旁人來的舌根了就算那陳公子再如何不是,你也不應該這么說他才是。”
說著,狠狠戳了戳芙蕖的小腦袋。
“姑娘,奴婢說的是實話!天大的實話!”芙蕖又喊了句。
聽著芙蕖這么說,什么話也不想說了。
芙蕖這小丫頭,當真是嘴貧。
她之所以不喜歡不接受陳錦然,也并非都是因為陳錦然對她的追求,太過瘋狂。
至少還有旁的原因。
回了府里,剛剛洗漱一番,又換了衣裳,宋老夫人那邊,就專程遣了馬婆子過來,請她過去。
“姑娘,大姑娘回府來了,現如今在松鶴齋里,陪著老夫人說著話,老夫人想要請了姑娘過去,陪著大姑娘一起說說話。”
大姐姐又回來了
難怪她方才進門的時候,就瞧見了宮里出來的車駕,擺在了隔壁的巷道里。
幾個錦衣衛,正守在馬車外頭。
跟著馬婆子來到了松鶴齋,只見松鶴齋的院外,站了一排伺候的宮女。
細細看過一眼,都是她前些日子入宮,在大姐姐身邊看見的,那群伺候大姐姐的宮女。
“姑娘在院外稍等片刻,待老奴進去稟了老夫人和大姑娘,再出來帶姑娘進去。”
點了點頭,馬婆子就進了屋里。
片刻之后,馬婆子就出來了。
“姑娘,老夫人遣了老奴,帶姑娘進去。”
馬婆子笑著說道。
跟著馬婆子進了屋里,屋里只見宋老夫人和宋蕓,已經坐在屋里,等著她進來了。
“沒成想,錦兒在家里的這幾日,倒是變得越發規矩起來了。起先母親還在擔心,說錦兒的性子,就像一個屁孩子一樣,只怕教不好。如今這么一瞧,我倒是不曾覺得,錦兒的性子,像個皮孩子了,倒是越發的沉靜內斂了。”
宋蕓穿了身她穿慣了的淡藍色鑲嵌珍珠花邊的宮裝,戴著頂嫌棄的珍珠宮花的宮帽,看了眼進來的,就笑著對身旁的宋老夫人道。
宋蕓還沒說這話之前,宋老夫人并不覺得錦兒已經有了變化。
聽了宋蕓這么說后,宋老夫人才發現,原來錦兒真的有了變化。
“錦兒,過來!坐到你大姐姐和祖母身邊來,讓祖母好好瞧瞧你!”
點了點頭,就坐到了宋蕓和宋老夫人二人的中間。
聽著宋蕓方才那些話,宋老夫人這回,才仔仔細細地重新打量了一番。
見一副不愿意相信的模樣,徐慧也不愿意同過多的解釋,只是道。
“宋二姑娘,不管你相信與否,連墨哥哥,就是重生之人。他上一世負了你,失去你之后,他后悔莫及,沒過幾年,也跟著死了。他重活這一世,就是來找你再續前緣的。”
徐慧說的一本正經,不像說編了故事,特地來騙她的。
聽著徐慧這些話,在心中,暗自思量了一番。
這世間,連穿越這樣破天荒的事情都有,更別提由重生這樣的稀罕事了。
不過要知道連墨是不是就是傳說中那重生之人,只需要找來連墨,好好問一問他就知道了。
“既然你說連二公子是重生之人,可有什么證據若是你能夠找出來證據,那我就姑且相信你這一回!”
聽著這么說,徐慧只得無奈地嘆了口氣。
“不管你相信不相信,連墨哥哥都是重生之人。若是你沒有好好珍惜連墨哥哥,負了連墨哥哥,我一定會就這樣饒了你的。”
徐慧說著,由貼身伺候的丫鬟攙著,就站起身來。
待徐慧站起身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徐慧的小腹,已經微微隆起,看模樣,顯然已經是有了身孕。
“徐慧姑娘,你明明已經嫁給了連家三公子,為何還要這樣肖想著那連家二公子呢?既然你心中一心一意想著的是那連家二公子,當初為何不和家里據理力爭,不嫁給連家三公子呢?”
實在是不解徐慧當初那么做的原因,多嘴問了她一句。
“宋二姑娘,我可不是你,有著爹娘祖母兄弟的疼愛,我只有我自己。雖說我娘疼我,但我娘有四五個孩子,她哪里疼得過來”
“再說了,能夠嫁去連家,能夠天天看著連墨哥哥在我身邊,我心底里,也是高興的。頭一回這么高興!”
徐慧說著說著,面上就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也看出來了,徐慧方才,是真的高興。
待徐慧走后,就帶著芙蕖,出了府,去了四平街。
她還記得,自己同連墨碰面最多的地方,就是在這四平街。
也不知道連墨到底是刻意讓她們二人在這里見面,還是故意把她引過來這里見面的。
去了四平街,先去了綢緞莊,見了綢緞莊里的李管事。
“姑娘今日怎么想著過來四平街了是不是夫人這些日子把姑娘一直拘在府里,把姑娘給憋悶了。”
李管事親自沏好茶水,給端了過來。
今日不是過來喝茶水的,她今日過來,是有事情想要找李管事,單獨商量的。
李管事也看到了面上的不高興,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小廝,坐到了身旁。
“姑娘今日過來,可是有什么事,要叮囑小人的”李管事開口問道。
“你可算是猜對了,我今日過來,的確是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的。我想要請你幫我,幫我找一個人。”
“姑娘但說無妨,到底要找什么人,小人一定竭盡全力幫助姑娘找到那個人的。”
李管事這么說,就放心了。
“我想要找的那個人,就是連太師府上的二公子,連墨。聽說他失蹤了,我心里頭擔心他,就準備請你,幫著我,找找那個人。”
李管事也懂了心中的意思。
“姑娘說的,我知道了。只是這京師人海茫茫,小人到底要去哪里找那個人呀”
李管事說著話,屋外就有小廝走了進來,把茶點擱在了身旁的高幾上。
都什么時候了,她哪里有什么心思,吃什么茶點
“把這些茶點都撤下去吧!今日我過來,沒有興趣吃茶點的。”
說著,抬起頭,只見前來給她送茶點的小廝,正是喬裝打扮過的連墨。
心中一緊,朝著李管事揮了揮手。
“李管事,你先下去,這個小廝留下來,我有幾句話想要同她說。”
芙蕖懂了的意思,親自送著李管事出去后,自己也守到了門口。
“連墨,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就知道,你能夠一眼把我看出來的。錦兒,你為什么想要找我”
連墨坐在身旁,目光溫柔地看著身旁的。
也不瞞他,直接道。
“我聽徐慧說,你失蹤了,就想要出來找找你。徐慧說你是重生之人,重活這一世,就是為了來和我續,上輩子的緣分的。”
雖說他失蹤這件事,是他親自叮囑徐慧,一定要告訴的。
這么做雖說有些欺瞞了錦兒,但錦兒至少也來找他不是
只要錦兒能夠出來找他,這就是最好的了。
“錦兒,我知道你的心里面,還是心心念念記掛著我的。”
連墨說著,伸出一只手,緊緊拉著的的手。
今日也沒有抽回,而是任由連墨,緊緊地握著自己的手。
這些日子里,她隱隱在原主那些個破碎的記憶中,發現了她和連墨的記憶。
在原主的記憶里,連墨對于她來說,是那么的美好。
連墨是個會給人處處制造驚喜的人。
見不說話,凝神思索了片刻,連墨以為想起來以前那些個記憶。
“錦兒,你想起來了沒有我們以前的那些記憶”
面上笑了笑,搖了搖頭,就道。
“不曾!以前那些記憶,沒了就沒了,不知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創造美好的記憶”
之所以會說這些話。也算是全了原主心中,對連墨的愛慕了。
似乎對于原主而言,連墨于她,當真是一個極其重要的人。
陳錦然一心一意愛慕與她,卻被她拒絕了。
原因是她的心底里,對陳錦然一點感覺也無。
但當面對連墨的時候,她的心底里,對連墨已經有了感覺。
見這么說,連墨面上,有些意外,但更多的,卻是驚喜,錦兒這是接受她了嗎
“錦兒,我答應你,我會陪著你,一起創造更美好的記憶的。”
如此也好,終于能夠報答原主。
借用原主身體,活的這些日子了。
出了綢緞莊之后,連墨帶著,去吃了羊湯鍋。
四平街這些日子里,又新開了一家羊肉館。
味道是以前沒吃過的,所以連墨帶著,特地去嘗嘗鮮。
連墨叫來了一鍋最貴的羊湯鍋,給放好了蘸水。
“錦兒,你快些嘗嘗,是不是你喜歡吃的”
“嗯”了一聲,就嘗起了連墨特地為她調的蘸水。
明明在他的印象里,錦兒是個不喜歡吃辣椒的。
方才他一不小心,多給錦兒放了半勺辣椒。
若是換作往常,錦兒已經辣得不行了。
如今怎么竟吃的津津有味
夜,漆黑無比。
一聲一聲的蟬鳴,使這漆黑的夜晚,越加悠長。
這是她到了裕王府,被捆到后院柴房的第三天。
前來看她的,仍舊是送飯的瞎眼婆子,和裕王妃身邊的貼身丫鬟夏荷。
今夜,似乎多了一個人。
一個男人。
“夏荷姑娘,王爺說了,安家這姑娘身上,可是藏著異寶之人。輕易打罵不得,也餓不得。”
“若是餓壞了身子,安家姑娘不說出那異寶藏在哪里,只怕你我,都難以向王爺交代。”
“她一個傻子,能有什么異寶王妃娘娘可憐她,這些日子囑咐我,每日三次過來看她!”
“這位安家姑娘,可是朝中第一大奸臣之女,如今那奸臣被陛下賜了三尺白綾,死了。這安家姑娘,也就落到我們裕王府手上了。”
長臉小廝看著躺在一堆茅草之上,奄奄一息的安清榮,心里有些癢癢的。
這樣一個細皮嫩肉的小姑娘,若是就這樣沒了,豈不是暴殄天物。
若是能落到他手上,由他親自處置,那可就太好了。
他長這么大,還不曾碰過女人,還沒有嘗過,這女人是什么滋味的。
夏荷看見小廝一臉色咪咪的模樣,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躺在茅草堆之上的安家姑娘,趕忙拉住了他。
“裕王妃交代下來了,安家姑娘知道那異寶藏在何處!那可是件能夠穿梭時空,回到過去的寶貝。”
“如今還沒有問出那寶貝在哪里,安家姑娘的身子,你是碰不得的。若是你敢違背裕王妃的命令,碰了安家姑娘,仔細你的手!”
夏荷教訓了那小廝幾句。
一男一女的聲音,不斷在安清榮的耳畔徘徊。
她試圖睜開眼,看看眼前到底是什么人在說話,可她無論用多大力氣,都睜不開眼。
渾身上下只覺被灌了鉛一樣,重得抬不起來。
除卻了渾身上下酸疼不止,她的五臟六腑,感覺像是受了重擊一樣,每喘一口氣,胸口都會疼上一陣。
她是大陳朝第一奸臣之女。
她的爹爹,是大陳朝第一首輔,把控內閣數十年,架空了陛下,誅殺了不少不服從管理之人。其中也不乏忠義耿直之輩。
從出生起,她就被很多人恨得牙癢癢。
有不少人在背后罵她,詛咒她,說她是奸臣之女,本就該死。
她是奸臣之女,哪有如何
是奸臣之女,就該受到別人的謾罵和侮辱嗎?
一陣陣劇烈的疼痛,從肺腑傳來,使她的神志,越發清醒。
從前的記憶,像走馬觀花一般,在她腦中不斷浮現閃過。
先帝重病,爹爹臨危受命,輔佐當今陛下登基。
太后擔心主少國疑,以母后皇太后的身份,讓爹爹做上了內閣首輔,從此把控大陳朝政三十年。
直至太后駕崩,陛下臨朝,在三十年,她們安家在大陳,算的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不過陛下親政,第一件事便是撤除了爹爹內閣首輔之職,以謀逆罪名,將爹爹打入天牢。
爹爹進了天牢,安家在大陳,從此也就失了勢。
似乎是注意到了安清榮已經清醒過來,先前站在草堆旁說話的一男一女,朝著安清榮越靠越近。
“王妃娘娘得了宮里陛下的密令,已經給了安家姑娘下了鶴頂紅了,不消多久,安家姑娘便會毒發生亡。”
“既如此,趁著她還沒有死的時候,好叫我快活快活!小爺活這么大,還沒碰過像這樣細皮嫩肉的姑娘。”
“我呸!就你還小爺!你一個在王爺身邊伺候筆墨的小廝,也配稱小爺”
“王妃娘娘說了,就算咱們得不到異寶,也不能讓其他人得到異寶。”
“那瞎眼婆子已經在安家姑娘的飯里下了鶴頂紅了,不消多久,也該毒發而亡了。”
夏荷說著話,那小廝就不斷往夏荷這邊湊過來。
“我的好姐姐,既然你瞧她可憐,好姐姐不妨替了她,我們兩個好快活快活!”
小廝望著夏荷,面上笑得無比下流。
緊接著,就聽見了小廝慘叫一聲。
夏荷一腳,踢在了小廝的要緊之處。
“給老娘滾!就你這細胳膊細腿的,也敢來肖想老娘”
“信不信老娘今個兒就廢了你!叫你做不成男人!”
聽見男子的慘叫,安清榮用盡了全身上下僅存的力氣,拼命睜開了眼。
屋里的光線很暗,暗得她瞧不清眼前的二人,到底是什么人
自己這又是在哪里
不過方才她聽到女子說起了裕王妃,她是得了裕王妃的吩咐,前來看著她死的。
照她這么說,她如今是身在裕王府了。
裕王是陛下的長子,也是陛下唯一的兒子,早早就立了太子。
裕王妃李氏,是阿娘的閨中密友。
那日爹爹入獄,她隨著阿娘來求裕王妃,請裕王妃幫爹爹在陛下面前說說情。
結果她們剛到了裕王府,司禮監那幫閹狗就來了,不僅抓走了阿娘,還拿走了他們安家祖傳的異寶。
那是一個木盒。
上頭雕刻了星盤和八卦,阿娘同她說,這個木盒具有穿梭時空,回到過去的能力。
叮囑她要好好守護這異寶。
那日司禮監的閹狗,從阿娘身上搜到的,不過是個仿制品。
真正的異寶,如今就在她身上。
裕王府的人精明了一輩子,殊不知,他們想要找的異寶,如今就在她的身上。
他們還叫自己帶著她們回安府去找,真是可笑,可笑呀!
想到這里,安清榮趁著面前的一男一女沒注意,摸到了藏在懷里的那木盒。
這異寶,需要用安家人的鮮血,才能開啟,開啟異寶之后,才具有穿梭時空,回到過去的能力。
若是老天爺能開眼,讓她回到過去,讓她改變安家人的命運,無論會付出什么樣的代價,她都愿意去做!
忽然,男子“咦”了一聲,方才他看見原先還半死不活的安清榮,竟然睜開眼了,正朝著他們這邊看了過來。
“你這小蹄子,命倒是挺硬的!吃了鶴頂紅,挨到了這個時候,也不見你死去。”
就在他的手快要觸碰到安清榮的臉的時候,先前還倒在草堆之上,奄奄一息的安清榮,突然得了力氣,從草堆上站了起來。
一把抓住了方才那男子的手指,用盡全身力氣一折。
只聽見男子發出來一聲慘叫,身體快速地彎曲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安清榮運起殘存在身體之內僅剩的真氣,以手化掌,一下子劈在了那男子的咽喉處。
若是換作往常,她沒有中那鶴頂紅之毒,運起真氣,想要殺掉那男子,對她來說,綽綽有余。
但是如今她中了鶴頂紅之毒,體內大半的真氣,都用來抵御鶴頂紅的劇毒了。
如今她能夠運起的真氣,只有微乎其微的一部分。
用完這微乎其微的真氣,安清榮身上的力氣,總算是消耗殆盡了。
她再也站不起來了。
“不要命的東西,信不信老子這就了解了你,讓你下去,和你父母團聚去!”
男子說著,掏出來了先前一直藏在袖里的匕首。
趁安清榮沒注意,猛地就扎進了安清榮的腹部。
鮮血不斷從傷口處滲出來,安清榮漸漸失去了意識。
恍惚間,她又聽見了那一男一女的聲音。
女的似乎是在斥責那男的。
“你這是做什么王妃娘娘想要在鶴頂紅毒發之前,問出那異寶到底被她藏去哪里了你如今這樣殺了她,咱們還怎么向王妃娘娘交代”
“夏荷姑娘,我不殺她,難不成要看著她殺了你我二人嗎?”“左右王妃娘娘還是想讓她死的,被我一刀捅死,和中了鶴頂紅而死,沒有多大區別”
大楚十年,春暖花開,山里的山櫻花,早已開得漫山皆是,像一朵朵粉色的云霞,點綴在山間一樣。
這是一座位于半山腰的莊子。
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如此新鮮,而帶著陣陣櫻花香氣的山風了。
顧云棠抬起頭,朝著半山腰上那一叢山櫻花看了一眼,粉色的櫻花,在夕陽的映照下,還是那么的耀眼。
收回目光,順著盤山的小路,顧云棠下了山,回到了那座位于半山腰的莊子之中。
這座莊子,是母親多年前留給她的遺物之一。
莊子里的一切,皆是母親照著她的喜好布置的,十多年未曾有過變化。
坐在院門口剝著扁豆的湯嬤嬤瞧著顧云棠進了院里,面上紅撲撲地,像是遭風吹過一樣,放下手中的扁豆,趕忙走了過來。
“姑娘這是又去山上看櫻花了姑娘大病了這些個日子,斷斷不可以再上山吹風去了!咱們畢竟是住在山上,這倒春寒,可是厲害著呢。一個不小心又著了涼,不躺個十天半個月,是起不來床的。”
“太太臨終前,囑托過老奴照顧好姑娘,就不能放任姑娘自暴自棄。”
湯嬤嬤絮絮叨叨時的模樣,比起母親生前的時候,絲毫不差。
就是容顏蒼老了些,話也多了幾句。
湯嬤嬤的目光在顧云棠身前身后打轉了半晌,沒見到貼身伺候姑娘的蕓豆,拿起菜筐里頭的一把蔥,就要發作出來。
“姑娘,蕓豆這小丫頭又去坐什么了別不是去偷了老奴前些日子釀的百花蜜了吧”
“那些個百花蜜,是治姑娘咳疾的,前些日子才叫那小丫頭偷著吃了半罐,剩下的那半罐,還得給姑娘兌著水喝呢。”
看著湯嬤嬤的面上變得兇神惡煞起來,看來那半罐百花蜜,在她心中的位置還是很重的。
畢竟眼前這位湯嬤嬤,是打小就伴在自己身邊的人。
知道百花蜜可以治療自己的咳疾,湯嬤嬤費盡心思,用了自己種的扁豆和山里的蜂農做了交易,才換來的一罐百花蜜。
湯嬤嬤平日里把這罐百花蜜束之高閣,唯有顧云棠咳嗽不止時,才會取下來,挖一勺出來,給她兌著水喝下。
“蕓豆被我打發去山下幫蜂農采蜜去了。前兩日她去蜂農家里偷吃了百花蜜,雖說人家沒有責怪,但我心中終究是過意不去,就打發去了。你莫怪她!”
顧云棠說著,眸光落在對面的湯嬤嬤身上。
湯嬤嬤也瞧著她,見她面色逐漸紅潤起來,嘆了一口氣,面上帶了滿滿的笑意。
“既如此,就讓她去幫忙吧!待會咱們用過晚飯,給她留點就成。”
顧云棠點了點頭,不再言語,而是跟著湯嬤嬤的步伐,去了用飯的灶房中。
晚飯湯嬤嬤已經做好,是極其簡單的兩菜一湯,菜都是山里的新鮮果蔬,茼蒿菜和芥菜,茼蒿菜過了豬油,吃起來很是爽口。
芥菜汆過水后,苦味淡了許多,吃起來有些回甜。
湯嬤嬤瞧著顧云棠匆匆吃過幾口飯菜,就停住了筷子,她趕忙舀了一碗用火腿熬煮出來的湯水,遞了過去。
看著顧云棠狼吞虎咽地把那碗帶了點肉味的火腿竹筍湯喝個干干凈凈,湯嬤嬤的眼眶漸漸紅了。
“姑娘就是命不好!夫人去得早,老爺娶了新媳,生怕那繼夫人苛責姑娘,老爺就讓老奴帶著姑娘來了夫人在世時留下的莊子居住。沒成想,這一住就是這十多年!可算是苦了姑娘。”
湯嬤嬤說這些日子苦,顧云棠卻覺得,一點也不苦。
兒時陪著湯嬤嬤住在山莊的日子,是她前世在宮里,最懷念的快樂時光了。
宮里的日子難挨,唯有靠回憶撐著。
否則她也是要和那些人一樣,熬不住,隨著先帝去了的人。
大魏二十五年,是她前世第一次以方士的身份,入宮的日子。
那時她只是欽天監的一名小小的女官,先帝爺瞧她模樣長的尚可,就把她留在了殿里伺候。
大魏三十年,先帝爺猝然駕崩,太子爺登基,也就是后來被流言諷刺弒父殺兄的天啟帝。
雖說天啟帝知道她是先帝身邊伺候過的人,對她禮遇有加,許了她欽天監正使的位置。
天啟帝登基不過半月,一直鎮守邊關的韓王私自帶兵回京,借先帝爺給的鑰匙腰牌,帶著人馬殺進宮中。
她也就死在了那夜的大屠殺之中。
韓王是先帝爺的三子,脾氣性子最像先帝爺的人。
說她以妖法魅惑先帝,讓先帝爺臨終前改了遺詔,才讓天啟帝登基,將她誅殺在了欽天監宮殿之中,死在了她最愛的星盤之上。
她還記得那夜帝星隕落,星象混亂,斗轉星移。
或許是星盤知道她心懷怨恨,就把她送回了二十年前,讓她再度重生。
天啟帝帝位的確來路不正,若非殺了先帝爺和在宮中侍疾趙王,以那時在朝中的威信,他很難成功登基。
不過韓王說她以妖法魅惑先帝,實在是無稽之談,先帝與她莫逆之交,先帝爺將她當做知己,她也走進了先帝爺的心中,她怎會害他
既然星盤讓她重活這一世,她希望能借一己之力,護好先帝。
護好那個大魏開國兩百年以來的第一位明君!
“姑娘,姑娘!您又在想著什么了是不是又想夫人了昨個兒老奴在您屋里伺候,您睡著了,似是說了夢話,喊了幾句夫人的名字。”
“再過幾日就是清明了,夫人葬在離這不遠的清風山,若姑娘不嫌路途遙遠,就隨著老奴一起去祭拜祭拜夫人吧!”
湯嬤嬤的聲音,把顧云棠的思緒拉了回來。
這些年,她竟連母親的忌日也忘記了
要不是湯嬤嬤方才提醒,她或許還想不起來。
母親就是在五年前的那個春日里沒的。
母親是大魏第一世家齊國公府的嫡長女,和父親徐渭的婚事,是兩家長輩一早就定好的,夫妻之間,鶼鰈情深。
不過母親自生下哥哥以及她之后,和父親生了隔閡,起了矛盾,躲在山里的莊子住了幾日后,就不明不白地沒了。
至于母親是如何沒的,那時她年紀尚小,記憶模糊,如今也就不大記得了。
不過她還記得,母親沒了的那年,和母親自小有著交情的趙王過來憑吊,哭得淚流滿面,像是和母親之間有過什么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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