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明,荊州的氣候早已出了變化。
這也就能解釋的同,為何地動過后兩日左右便有時疫傳出。她曾在書中看過溫度越高的地方,越發加速了尸體腐爛的速度。而時疫,就是尸體腐爛后才開始傳播的。
長寧心中一緊,荊州的氣候不會無緣無故產生變化,可到底是為什么?
四季時節是定數,究竟何人能逆天?
想到這里,長寧卻莫名想到了鬼道。
隨即卻搖了搖頭,她把鬼道想得太過無敵了,結合夢中看到的情景,鬼道也是個貪戀權勢美貌的俗人而已。
算了,沉思片刻無果后,長寧將這些天存好的草藥各取了一小份放在帳內。
現在的情況極有可能是痢疾。
具體如何她也無法斷定,長寧想著拿起一旁的脈案細細看了起來。
“公子不好了,姚大人那棚的人開始抽搐了。”
方世玉得了爺爺不許打擾北公子的吩咐,只能在棚外開口道。
果然如此!
抽搐,那是瘧疾的癥狀;腹瀉,是痢疾的癥狀。
到底是什么?
長寧匆匆去到世叔所在的棚內時,文叔的病情最嚴重,整個人已經徹底暈了過去。氣息微弱,昏迷之中還時不時抽搐著。
“先熬藥。”長寧重新把了脈,她沒時間了。
姚世叔這棚里是這一次發病最嚴重的,若是再不下定主意,姚叔他們就會死。
他明白,在這些百姓眼中姚叔就是她們的希望。姚叔以從三品刺史之身甘愿被隔離,若是連姚叔都死了,這些百姓便再無希望可言了。
“熬,熬藥?”眾人面面相覷,石太醫上前一步道:“公子,沒有藥方啊!”
他們雖然都是大夫,但事關疫病稍不注意就是一死,他們萬萬不敢拿人命做賭注。況且他們從前也沒有治療過疫病,把過脈后也只能診出百姓們氣虛。
現在讓他們開方子,還真開不出什么來。
說話間,長寧已提筆寫好方子遞給方世玉道:“快一些!”
這方子救不了命,只能吊著氣。
她需要再想想,到底是瘧疾還是痢疾。似乎又都不太像,
“我這就去!”方世玉接過方子,便匆匆跑出去。
鍋是早就架好了的,昨日長寧便開了方子熬了些滋補的湯藥,再派了黃康去城中的成衣鋪子。
“黃康回來了嗎?”長寧說著轉頭看向謝七道。
謝七想了想便認真的搖了搖頭道:“黃副將還未曾回來,小,公子可有什么吩咐?”
都小半個月了,謝七還是沒能熟悉這個稱呼。
“叫章大哥點上三十人,隨我上山。”長寧眼中閃過一絲堅決,事已至此只能先試試。
“是。”謝七正要轉身,卻聽長寧再次開口道:“再燒點熱水,越多越好。”
黃康去城中找衣裳去了,要在段時間內搜集這么多人穿的衣裳也不是個容易事。
方嗍見長寧將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不由上前一步道:“北公子,那我們做什么呢?”
這片隔離區設在荊州最里面,隔離區外便有一大片農田。長寧這樣想著,目光閃過一絲亮光:“方大夫帶些人將外面堆著的秸稈收集起來,燒成灰然后灑在每個棚子。”
草木灰是可以消毒的,在現在這個情況下也只能先用草木灰消毒了。
將事情安排妥當后,章輕遠也帶著幾十名護衛走了過來。
長寧開口道:“你們可認識青蒿?”
聽長寧提到青蒿,章輕遠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遲疑道:“可是臭蒿?”
不怪他不清楚,這個時代大部分人對青蒿的認識都是有失公允的。
青蒿確實味道奇臭,尋常人光是聞著就恨不得退避三舍了。因此也極少有人知道青蒿其實是治療瘧疾最好的藥材,青蒿有自己生長的地方,長寧這次帶人上山就是想要取到大量青蒿。
長寧方才開的方子其中有一味便是白頭翁,白頭翁是治療痢疾的良藥。在沒有弄清楚這次的時疫到底是瘧疾還是痢疾時,她只能做好兩手準備。
嚴格來說一場瘟疫中不存在兩種病癥,可她一入荊州便能感覺荊州的異樣,連天氣都如此反常,那么這次的瘟疫處處透著古怪也能說的通了。
這樣想著長寧點了點頭:“沒錯,既然章大哥認識便好了,稍后我們上山便是要尋找這個東西,有多少采多少越多越好。”
三十人面面相覷,青蒿他們不認識,但是臭蒿他們認識。
那么臭的東西,也不知北公子拿來做什么?
長寧一眼掃過去,便看出了大部分人眼中的疑問,開口解釋道:“自然是有大用,咱們出發吧。”
時間不等人,她昨日已經花了一天的時間來確定藥方,現在若是再耽擱指不定明日又是一番什么情況呢。
“是。”章輕遠既然選擇相信長寧,就不會在這個緊要關頭質疑她,當即便拱手道。
“公子,公子,文叔快不行了。”
說話間謝七匆匆跑過來。
長寧眼中閃過一絲凝重,章輕遠適時的開口道:“屬下曾經見過青蒿,不如由屬下帶上上山吧,這里離不開公子。”
“那便多謝章大哥了。”長寧輕輕一點頭,便轉身跟謝七走開。
“出發吧。”章輕遠目光復雜,將視線從長寧的背影撤回來開口道。
“是。”
這三十人本就是章輕遠手下的人,自然是章輕遠有話莫敢不從。
章輕遠帶著人一路離開,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下意識轉過頭朝長寧方才離開的方向看過去,目光一恍惚。
光看背影,身形曼妙,這北公子倒極像個女子。
“頭兒,怎么了?”吳大見章輕遠今日如此異常,忍不住開口道。
章輕遠一顆心似乎被猛地燙了一下,耳根可疑的滾燙起來,他這是中了什么邪,硬生生把一個男子看成女子。
“咳,走吧。”章輕遠這才回過神來,收回視線開口道。
長寧還沒到棚子便聽到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是文叔的聲音。
文叔此刻虛弱的靠在姚書肩上,整個人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