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小仵作

第281章 最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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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吹動細雨,撩撥陸安然額前碎發。

她搖了搖頭,眸中藏深色,啟唇說道:“不是興王妃,而是智燈。要不然我沒辦法解釋,他為何不去找靈光寺其他的僧人詢問。”

云起替她把話說完整,“因為他早已經打聽到智燈死在京兆府大牢。”

陸安然沉吟道:“智燈死前,興王妃去過京兆府大牢,接著禾禾父親又在興王妃于法華寺齋戒的日子死在寺中,巧合太多了。”

“可是,一個和尚,一個遠在他鄉的外來客,另一個貴不可言的當今王妃,他們能有什么關系?”

陸安然犯愁,“我不知道,如果我能解釋,興許就想通其中關鍵。”

云起兩指并攏彈了一下陸安然的腦門,“既然你懷疑,我讓墨言去把禾禾請來,可能她會想起什么。”

“還是交給南宮世子或者京兆府去查。”

“無妨,我既然答應了祁尚讓蘇霽幫著查案,提刑司就脫不開身,而且袁方這段時間恐怕無心其他案子。”

陸安然應下:“嗯。還有沐易安死得很蹊蹺,從尸體傷口判斷,應該是禾禾父親先割他脖子,之后他奪劍反殺。”

可先不說劍是沐易安的,以禾禾父親腿腳不便他怎么成功把劍搶來,又為什么先下手為強,還有一個問題,“割喉那一劍傷口過深,論常理沐易安沒辦法再行動。”

云起好奇:“你當時沒說?”

“袁大人將案子報到朝廷,皇上親自定案,審理過程太快,而且我沒有資格直接過問。”再加上當時發生的太突然,有些事也是陸安然靜下心來才發覺不妥。

“我記得這種兩敗俱傷的死法,法華寺已經是第二起?”

陸安然短暫的怔愣后,微微睜大眼睛,“……還有江磊和劉平川,我怎么沒想到。”

要是這其中有關聯……

陸安然不敢想。

云起看她少見地露出一副挫敗模樣,手掌放在她腦袋上,安撫道:“沒關系,若真兇另有其人,遲早還被害者真相大白。”

陸安然剛有點感動,就聽云起繼續說道:“還是跟著本世子好吧,別的不敢保證,有的是尸體放任你隨便驗。”

感動灰飛煙滅。

“對了,南宮止或許還不好使,你最好和太子通個氣,得罪王妃這件事,必要時候還需要有個人背鍋。”

陸安然折服,不愧是云起,好黑一顆心。

法華寺又發生命案后,寺里日常不能繼續,所有和尚早晚課都停了,集中在一處讓京兆府的一個個做了筆錄。

承遠憂心忡忡,“玄清,不會連法華寺都關門吧?我們可沒地方落腳了。”

玄清摸了一把大光頭,朝天感嘆道:“實在不行我們再留起頭發做道士去,何處不能出家呢?”

承遠大為震驚:“這也行?”

“佛道不分家嘛。”

學子們情緒尤其激烈,一開始一兩個后來好多人沖著京兆府嚷嚷,“秋闈在即,你們這樣關著我們,若考試出了差錯,如何說?”

“對啊,我們又不是犯人,憑什么無故關押。”

“死兩個學子而已,都是自己想不開,和我們無關吧?呔,真是晦氣啊。”

周青嚴也在其中,雙眼青黑明顯幾天沒有好好睡覺,聽到其中一句想要開口和人理論,不過又想到吵贏有什么用?頓時一泄氣坐在門檻上。

一角藍衣飄入周青嚴的眼中,他仰起頭,看到一張俊朗的臉龐,明明行止溫雅,然骨子里又隱隱透出上位者的氣勢,“我聽說諸學子對京兆府的安排諸多不滿?”

大家面面相覷,三三兩兩行學子禮儀,“南宮少輔”。

南宮止一眼掃過,臉上神情仍舊溫醇,“大家在法華寺居住多日,不知道讀沒讀過佛經。”

短暫的沉寂后,不同的聲音答:

“翻閱過一二。”

“不曾。”

“家人修道。”

南宮止一概含笑以對,等人聲落定,再開口道:“迦葉尊者曾問佛,‘有業必有相,相亂人心,如何?’佛曰‘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不變,萬物皆不變。’”

整個院子一下子都安靜了,幾乎落針可聞。

南宮止走出去扯下一片落葉,抬起給眾人看,“風亦不動,樹亦不動,乃汝心動也。”

其中一個最年長的從人群里站出來,“學生慚愧,多謝少輔大人教誨。”

其他人開始稀稀拉拉地附和,不復剛才吵鬧。

其中自然有南宮止的話讓他們羞愧,但更重要的是南宮止武安侯世子和內閣少輔雙重身份,讓這群學子不敢緊扯著不放。

南宮止將葉子握在掌心負手在背后,“你們放心,我已和袁大人商量過,待這兩日事情查完,就放你們離開。”

學子們喜笑顏開,“多謝少輔大人!”這回顯見真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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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里離開后,南宮止返回大殿,卻在半路遇到一個舊識。

“禾禾?”有些不確定的喚道。

女子停步回過身,同樣驚訝:“是大人您?”

南宮止看向她挎在手腕上的籃子,里面放了一副香燭,“你來上香?”

禾禾神色落寞的點頭:“我父親生前總隨身帶著一張佛像,雖然他嘴上不說,我想他定是信佛的,所以替他上個香,順便祈求佛祖保佑,讓他來世能投個好胎。”

低頭,擦了擦眼角,“而且父親在法華寺讓奸徒所害,我還想給他燒點紙。”

南宮止安慰道:“斯人已去,請節哀。”

兩人客氣的招呼幾句然后告辭,分別走去不同的方向。

廊柱下,走出一道人影,臉龐全都蒙住了,露出的一雙眼睛像淬了毒,眼底散發出濃烈的怨恨,格外陰冷兇惡。

嘴里卻發出一聲笑,冰冷的咬字,“賤人。”

唯一不受命案影響的是興王妃,她照舊做著自己的事情,偶爾去蓮池邊喂個魚。

侍女碧痕雙手托著一封信遞過去,“娘娘,廣同縣來信。”

興王妃不疾不徐的將手里的魚食全都投進去,才接了信打開看,隨便兩眼后,折起來塞回信封里,“族中人已經出發,不日就要到王都了。”

碧痕猶豫道:“娘娘,您這里進行得不順利,若他們提前到,王爺那邊該怎么說。”

興王妃把信封放入袖袋,淡瞥她一眼,“急什么。”

碧痕眼前一亮:“難道娘娘已有成算。”

興王妃沒有回她,但從她胸有成竹的神態中碧痕已經得到確定,立馬愉快道:“娘娘得天庇佑,做什么都能心想事成。”

興王妃轉身的時候,嘴角微扯了扯,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

碧痕還沒看清,聽興王妃道:“我乏了,去旁邊亭子里歇息一會,你去取個毛毯來。”

不過一刻鐘左右,愛妻心切的興王代替碧痕親自抱著毛毯過來,給興王妃蓋在腿上,情真意切道:“秋風吹不得,容易著涼。”

興王妃微笑著說道:“妾走路累了,不高興再挪動。”

興王伸手:“本王抱愛妃回去。”

興王妃將他雙手拉下來,“左右已經來了,王爺陪妾身在這里賞賞花,說說話吧。”

“好,本王就陪真兒聊天。”興王坐下來,想到什么,道:“哦對了,二叔公那邊的人應該快到王都了吧?”

“妾身收到信件,就在這幾日。”

興王拍了拍興王妃的手背,“之后還要有勞愛妃安頓他們,那孩子小時候本王見過一面,是個敏秀的,看他日后若聽你話你就教導幾句,如果不聽話,再將他逐回去未嘗不可。”

興王妃笑了笑,“王爺說笑,一旦入了族譜,怎能輕易逐出。”

興王欲言又止,滿懷歉意的眼神道:“真兒,本王知道這件事為難你了,可燕兒如今這個樣子,你身體又受過損,本王不想讓別人生本王的孩子,只好過繼族親,就是……本王怕委屈了你。”

“王爺這么說妾身才真慚愧。”興王妃嘆氣,“其他人像王爺這般年紀,誰不是兒女成群,反倒是妾身拖累了王爺。”

興王一把握住興王妃的手,嚴肅道:“本王不許真兒這般說。”

兩人情意正濃,一道陰陽怪氣的音調橫插而入,“父王母妃好不快活,天下只有我一個人受苦。”

興王一皺眉,“燕兒,你又發病了。”

定安郡主暴跳如雷,“父王是不是恨不得我馬上就死了,也好趕緊將窮鄉僻壤出來的便宜兒子迎入門!”

興王彈跳起來,要不是興王妃攔著,一巴掌已經呼上去,“簡直混賬!”

定安郡主不僅不怕,反而陰惻惻笑出聲:“父王,你真是菩薩心腸啊,自己女兒不要,去養什么族親的兒子,也不怕昭告世人,讓全天下都知道你生不出兒子。”

這回不管興王妃再怎么攔,興王忍不住打上去,不過定安郡主當然不會站著讓他打,一個閃身躲過去,瞪大怨毒的雙眼,“我恨你們,興王府的賤婢該死,楊杜兩個賤人該死,陸安然更該死,就連鄉野村婦都想勾搭我的南宮哥哥,她最該死,還有你們剛才說的那個子桑歸,他也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