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上善師傅曾經說過的種種,上官雪低下頭沉默了,一旁的安之看到他的樣子,心里突然覺得有點難過。之前她曾在寧怡得口中聽到過,上善師傅和上官雪的交情很深,這個人對他應該很重要,所以他應該是很難過吧。
安之想讓他的心情好一些,便輕聲開口說:“上官總,您先別太難過了,我朋友的消息不一定準確,他也是聽人說而已。上善師傅對您很重要吧?他那么厲害,一定很值得您信任和依賴。關系這樣好的朋友,我覺得彼此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失去聯系,可能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沒有辦法告訴您。”
她說出這些話是真心實意,因為在安之心里,趙濤和李明對她也很重要。她想著,如果有一天和他們失去聯系,那一定是有某種不得已的苦衷,于是便推斷出上善師傅和上官雪也是一樣。
她的這些勸慰,讓上官雪眼眸一亮。
他抬起頭,看著安之的眼睛,說:“你是這么想的?”
安之點點頭,說:“是的上官總,兩個關系很好的朋友,一定不會無緣無故的斷聯。就算真的逼不得已失去聯系,但朋友就是朋友,彼此的友情不會隨著時間的改變而改變。這點信任,好朋友間還是應該有的,您說是吧?”
上官雪看著安之略顯稚嫩的臉龐,那雙清澈漂亮的大眼睛,心里忽然有一絲異樣。她說的這些話很幼稚,想法也很簡單,卻讓久經商場的上官雪,感覺到一絲溫暖。信任,對他這種人來說,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商場上的勾心斗角、人與人之間的算計利用、還有高層中的明爭暗斗,都讓他身心疲憊,對人性感到厭倦。出來做事的這些年,上官雪已經習慣處于一種戒備的狀態,似乎每一個靠近他的人都有目的,或多或少。
因此,當初上善師傅的出現,家族里的人非常不看好。他們斷定,上善師傅為人奸詐居心叵測,目的是通過他來掌控上官家族。而身邊的其他人,對此也都紛紛認同,都在苦勸他要遠離上善師傅、要好好珍惜現有的生活、要好好做一個位集團爭光的上官少爺。
最終,胳膊擰不過大腿,上官家族趕走了上善師傅,并且盡全力阻礙兩個人的聯系,直到他徹底失去上善師傅的消息。他的全部精力,都被投入到集團發展中,上官雪的工作越干越順,在永吉集團中的地位也越來越高,在眾人中的威信也越來越強。
可是,凡事有得必有失。這些年,他身邊有真心的人越來越少,能聽到真心話的機會,也越來越罕見。能遇到的人們,對他更多的是怕、是敬、是哄,是竭盡全力的表現和討好,畢竟大家對他都有所求,誰也不愿意去觸他的忌諱或是惹他不高興。
上官雪是一個很清醒的人,他知道人在某個位置上,讓別人聽自己的話很容易。可是讓別人打心眼里,去相信自己,去真心實意地愛自己,卻很難。位置能給人帶來光環,但是帶不來真愛,他所缺的,別人不會懂。
因此,見慣了人性的脆弱和商場上的陰暗后,上官雪選擇了保持孤獨。他寧愿被外界傳成一個gay,也不愿意輕易去嘗試,沒有真心的感情。其實,他內心渴望有個人能走近自己,原因只是簡單的愛,真正愛他這個人,而不是永吉集團的上官雪。
他記得很清楚,第一次見上善師傅,對方就當他只是一個普通人,沒有任何忌憚和戒備,后來當他是一個真正的朋友,這種感覺讓他很懷念。如今,這個突然擁有項鏈的安之,又讓他有了那種感覺,當他是一個平等的人的感覺。
她身上的不知深淺,讓他覺得真實,也讓他更想了解她。想到這里,上官雪微微一笑,舒展了緊鎖的眉頭,輕聲對安之說:“你出了這個門,就不要跟其他人,提到你的項鏈和上善師傅。這在集團里是個禁忌,說出去對你沒有好處,記住了嗎?”
“啊?為什么?上善師傅不是您很重要的朋友嗎?”安之瞪大眼睛問。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從心里就不怕上官雪,就感覺他是自己認識很久的朋友。
面對安之的單純,上官雪說了個很淺顯的理由:“長輩們覺得,他會帶壞我!”
“哦,好的上官總,那我明白了。可是維老師她知道,我?”果然,她很相信上官雪的理由,接著還有點為難地問。
這個問題上官雪根本不擔心,他的眼睛看向窗外,說:“維娜很聰明,很清楚該做什么,你管好自己就行。以后在集團,你們的工作不會有交際,不用擔心!”
安之點點頭,心想這是答應錄取我的意思嗎?
不過,上官雪的舉動表明,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從自己的左手腕上,退下一串水潤剔透的黃水晶手鏈,往安之身邊走了一步,遞給她說:“戴上吧,以后來永吉集團上班,你每天都要戴著這條手鏈。待會,我讓人帶你去報到,辦新員工入職手續!”
他的話很突然,安之又有點懵,她看了看遞過來的手鏈,并沒有馬上將自己的手伸出去,反而是很局促地問“上官總,您為什么要送我手鏈?”
“因為手鏈能告訴別人,你是我的人!維娜好勝心很強,不戴這串手鏈,你以后在集團的日子會好過嗎?我不想天天替你和維娜善后!”上官雪很認真地對她說,而且理由聽上去合情合理,安之沒有辦法拒絕。
想想維娜的能干和優秀,再想想她哭著跑出去的樣子,安之趕緊伸出雙手接過手鏈。她惹不起維娜,偏偏陰差陽錯得罪了人家,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她也不想自己死的太難看。識時務者為俊杰,安之決定乖乖聽上官雪的話,每一天都戴好手鏈。
黃水晶手鏈上的每一顆珠子,都很圓潤順滑,摸上去還有淡淡的溫熱。原來上官雪的身體,沒有他的手指那般冰冷呀,安之邊想著這個問題,邊將手鏈輕輕戴到左手上。她習慣了發呆,絲毫沒有發現自己的大腦又跑題了。
可惜,上官雪并不打斷這樣結束,他淡淡地說:“安之同學,你真的很愛發呆,是不是很喜歡胡思亂想?作為一名應聘者,這個時候的正常反應,你應該是對老板說謝謝錄取!”
安之猛地回過神,恍然大悟般地檢討說:“對,對不起上官總,我剛才給忘了。我,我謝謝您,一定會做好自己的工作,絕對不讓您和集團的領導失望!”
她一緊張就磕巴的習慣,還是改不了,安之懊惱地想。但是,上官雪看著她有些驚慌的樣子,心情卻一片大好。
上官雪繼續說:“人的感謝,不能停留在嘴巴上。你既然這么有誠心,要表達謝意,那就請我吃飯吧。不用去太奢侈的飯店,吃得簡單一點就可以,我這個人很隨和!”
“上官總,我,我還沒發工資!我請不起您呀!”安之很震驚地回答。
心想上官雪和寧怡得,這兩個大神一般的男人,都是什么癖好?兩個人都是第一次見面,就讓別人請他們吃飯,而且還都很厚顏的坦然。比如,眼前的上官雪,還有臉說自己隨和?他真的是自我感覺超好吧。
記得在大哥家看他的資料,里面可是有一堆黑記錄,說上官雪平時是如何挑剔及難以相處。有人親眼看到,他因為嫌棄男下屬身上的煙味,竟然將這個人從會議室里趕出來。還有人說,在年會聚餐時,他嫌棄菜品不合口味,居然讓廚房另起爐灶為他烹制獨食。
這種人會隨和?怕是這話鬼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