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冬日一晴天

第32章 爭氣

“芷嫻,你就這么喜歡周進嗎?他已經結婚了。”

“可是時屹,我就是喜歡他,怎么辦啊?嗚嗚嗚,我真的喜歡他。”

“我不行嗎?”

“……什么?”

“芷嫻,你偶爾也回頭看一看我,你有多喜歡阿進,我就有多喜歡你,你跟我試一試,好不好?”

“……時屹。”

在酒精和情感的催化下,年輕男女的激情一觸即發,當夜一場荒唐事。

第二天醒來,姚芷嫻后悔了,為了躲避時屹,她躲到鄉下的外婆家,時屹瘋了似的找人,可姚芷嫻始終避而不見。

她的例假向來不準,甚至有時候會兩個月來一次,那次和時屹做了之后她又補吃了避孕藥,所以當例假遲遲不來,她也以為正常,心存僥幸,總不能一次就中。

直到第四個月,肚子開始慢慢凸顯,她害怕了,家里鬧翻了天,問孩子的父親是誰,她閉口不言。

姚家父母只有她一個孩子,從小悉心教導,卻不料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女兒會未婚先孕,去醫院查,快四個月的身孕,胎兒已經成型,如果打掉,按照姚芷嫻的身體狀況,她以后都很難有孩子。

只有生下來,本來已經考上的大學也念不了,怕被別人說閑話,姚家對外聲稱送她出國了,其實是把她關在外婆家等著生育。

一家人早就打算好,孩子一出生就馬上送走,絕不讓外人知曉。

可世上哪有不透風的墻,尤其還是時時刻刻實掛念姚芷嫻的時屹,他查清真相后馬上去了姚家,說要娶姚芷嫻。

第一次,第二次,時屹都被姚立硯打個半死,第三次,老教授松了口。

可姚芷嫻堅決表示不愿意,她不要孩子,也不要時屹,她愛的仍舊是周進。

孩子是在鄉下出生的,一個孱弱的小女孩,姚芷嫻淚眼朦朧地顫抖著,讓家人把孩子抱走,她不敢看,怕看一眼就會舍不得。

時屹抱著孩子走之前,同姚芷嫻說了一句話:“芷嫻,我會一直等你,十年,二十年,無論是多久以后,我和女兒都等你回家。”

兩年后,周進的妻子生產沒跨過那道鬼門關,只為周進留下一個兒子。

周進深受打擊,因此丟下機械工程師的工作,終日頹唐,不管幼兒,家里父母做主,為他四處聘媒。

姚芷嫻是求著姚立硯去為她結親的,和父親鬧了一個月,最終還是如愿以償。

這些過往本應塵封在時間的長河中,腐爛到沒有人發覺,可二十幾年過去了,還是被人挖了個徹底。

時晴是在第三天的中午收到這些她想知道的資料的,對方用電子文件的方式發送到她的郵箱里,盡管早有猜測,可當她看到之后還是忍不住犯惡心,她抹了把臉,強撐著繼續看下去。

那些只有當事人知曉得細節自然早已泯滅,但是醫院的數據是不會錯的。

周進的妻子在醫院誕下一名男嬰,登記的姓名是“宋佩容”,而非“姚芷嫻”。

這些還不夠,為確定無疑,只有驗DNA。

時晴趁著家里沒人,去時屹和姚芷嫻的房間,在浴室的地漏處找到姚芷嫻的長發,當天中午,她去了一趟親子鑒定中心,加急辦理僅需一天就能出結果,工作人員通知她第二天來拿鑒定書。

時晴需要做的,只剩下等待。

第二天早十點鐘,時晴異常冷靜地接過那幾頁薄薄的紙,漠然地聽工作人員道:“一號檢材所屬人和二號檢材所屬人,存在著99.99的可能性為母女關系。”

時晴看起來平靜無波,她甚至客客氣氣同對方道了謝。

記得有個詩人說過:人活的就是一口氣。春風得意時,會有點傲氣。遇到挫折后,總會先泄氣,然后想著爭點硬氣。

時晴現在,大概就靠著那股氣在撐著,活了二十五年,軟弱了二十五年,退讓了二十五年,如今,她要再這樣一味逃避下去實在是個笑話。

人活一口氣,她要把自己的那口氣,爭回來。

在清算這筆賬之前,時晴打了通電話給花語煙,兩人約在常去的清吧見面。

時晴先到,找了個臨窗的位置坐下,點了些酒,邊飲邊看窗外的街景。

南城是六朝古都,即便冬天都比別的城市多出那么一股說不清的蕭瑟味道。

時晴看看梧桐樹光禿禿的枝椏,又瞧瞧絡繹不絕的行人,忽然覺得她這二十多年過得實在沒什么意思,她費盡力氣想要爭取的那些東西,根本一文不值。

他們不想給,她也不愿意要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她不要就是了。

花語煙進門后就察覺出時晴的不對勁來,本以為是和周冬忍小打小鬧找她開解,還說了句俏皮話:“這一大早的就開喝,你要當酒神吶?”

時晴本想配合著笑一笑,可半晌她也扯不起嘴角,說實話,她不曉得要怎么同花語煙說這件事,太難堪了,她沒法開口,索性直接把鑒定書推到花語煙面前。

“怎么了這是?”花語煙有些懵,她一開始還不明白時晴給她看的是什么東西,可越往下看她的臉色就越差,直到看到鑒定結果,她已經驚得快說不出話來了,“這……這什么呀?!”

時晴淡淡啜了一口酒:“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你,你和周冬忍他媽怎么會……我靠,你等會兒啊,我還沒理清楚……”

半個小時,時晴就把幾十年的事解釋清楚,相比較起她的冷靜,花語煙才更像是那個受害人,她氣得手不停地哆嗦,想喝口水冷靜一下,卻連杯子都拿不穩。

“艸!”花語煙已經急得說了不知道多少句臟話了。

時晴握了握她的手,低聲道:“我沒事,你別擔心。”

好不容易,花語煙才冷靜下來,她做了幾次深呼吸,說道:“時晴,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時晴看著花語煙,那些克制已久的委屈突然被撕開一條裂縫,拼命地往上涌,瞬間充滿了她整個身體,她痛苦地把臉埋在手心里,發出壓抑的哀嚎,眼淚從指縫中滲出,看的花語煙想殺人。

“我想走……我不想在留在這里了。”

“好,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