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冬日一晴天

第46章 不晚

兩個人在宿舍拿著易拉罐對飲,酒過三巡,微醺的裴南終于敢把心里話問出來:“你就打算永遠這樣下去嗎,萬一,萬一時晴她一直不回來呢,你怎么辦?”

周冬忍的側臉在刺眼的白熾燈下顯得越發寂寥,他往嘴里灌了一口酒,把易拉罐捏成扁平,一抬手投進垃圾桶,語氣堅定又平靜:“我會等她,等到她可以原諒我,一年不行就三年,三年不行就十年,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跟她耗。”

“瘋子!”裴南嘆了口氣,“那個吊墜,沒事兒吧?”

“沒事兒。”周冬忍摸了摸那塊溫潤的玉,心里尚且有些后怕,她留給他的東西,哪怕有一點損壞他都不會原諒自己。

喝完已是午夜,裴南暈暈乎乎去睡了,周冬忍把垃圾收拾完后去陽臺上抽煙,望著漫天星空發呆,一絲睡意也無,他輕輕摩挲著玉墜,嘴角牽起一絲弧度。

時晴,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少年少女,你來給我過生日,穿瑪瑙紅的連衣裙,柔軟的發絲披散在肩上,杏眼澄澈明亮,盈盈倚風而笑,半嬌半俏。

那個時候我還不曉得,你是老天送給我的,最珍貴的生日禮物。

時晴的酒品并不是太好,她一喝多了就很容易興奮,瘋起來花語煙都弄不住她,上次白嘉宴領教過的那回還算是好的,這次他算是長了見識。

有沒有人告訴他,時晴撒酒瘋為什么是抱著別人的狗不放手啊!

倆人剛把客戶送走,白嘉宴還沒從時晴的“邀約”中回過神來,眼看著這大姐擺出短道速跑的姿勢,一個猛加速后,逮到路邊正在被主人牽繩散步的金毛犬抱著不撒手,大哭著叫喊:“我的狗!這是我的狗!我找了你五百年啊,嗚嗚嗚,媽媽想你啊……”

狗主人是個三十來歲的女人,當場嚇得目瞪口呆,當然,同樣狀態的還有白嘉宴。

“對不住啊,真的對不住,她喝多了。”白嘉宴一邊和狗主人道歉,一邊努力把時晴的手從狗身上扒拉開。

現下他唯一慶幸的就是這只金毛性格足夠溫順,狗臉懵逼地任由陌生的醉酒瘋女人抱著它哭。

狗主人瞧著白嘉宴這張臉也發不出什么火,干笑兩聲說:“沒事兒,你女朋友喝多了可真是……別具一格。”

白嘉宴費了半天勁才把時晴從狗身上扯開,狗主人急忙牽著狗跑了,時晴卻賊心不死,跟演電影似的坐在地上舉起手大喊不要離開我。

白嘉宴一臉無奈,坐在她旁邊緊緊摟住她的腰。

未免鬧出更大的笑話,他強制把時晴抱起來塞進了出租車。

半途中時晴還小聲地哭,后半程哭累了就倒在白嘉宴腿上睡了,白嘉宴小心翼翼幫她擦了眼淚,瞧著她睡夢里還抽抽搭搭的樣子一陣好笑,摸了摸她柔軟的鬢發,輕嘆一聲,這樣子的時晴,讓他感覺又回到了初遇那天。

連白嘉宴自己都不明白,明明是陌生人,為什么看她哭得眼角通紅會那樣心疼,甚至在以后的半年中他也曾無數次后悔,為什么當時不問一問——“發生什么事情了,是否需要幫忙?“

還好,一切都還不晚。

駕駛座上的出租車司機通過后視鏡瞥了一路,終于忍不住開口道:“小伙子,看女朋友哭又心疼了吧,我跟你說啊,兩個人相處的學問大著呢,咱們是男人,凡事大氣一點,讓著點她們也沒什么。你現在年輕,還不懂,真到了你后悔的時候就來不及了。”

白嘉宴右手托著時晴的臉,左手錮著她的腰防止她掉下去,聞言一愣,失笑道:“您說的對,我以后……不會再讓她哭了。”

“哎!這就對了嘛,你看你們倆郎才女貌多登對,只是你女朋友看起來比你要大啊,我跟你講啊,大好,女大三抱金磚,我老婆就比我大三歲。”

白嘉宴有些傻眼,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他今年十九,念大一,時晴……會不會嫌棄他年紀小啊?

帶著這種忐忑的情緒,白嘉宴抱著時晴回到她家,臨下車前還跟司機師傅道了謝。

時晴徹底陷入沉睡,整個人都由著白嘉宴跟抱小孩似的托起,白嘉宴胳膊上還掛著她的包,抱著她卻不費勁,到底是年輕。

時晴住的地方是典型的酒店式公寓樓,距離她上班的地方很近,每天都有固定的人打掃,很適合她的工作性質。

還好這邊都是指紋鎖,白嘉宴握著時晴的手開了門,把包隨手扔在玄關的地毯上,找到臥室后把人輕輕放到床上,又跟保姆似的幫著脫掉外套和鞋襪。

看到時晴又跟上回似的乖乖裹進被子里,白嘉宴覺得可樂,他活了十九年也沒伺候過人,怎么跟時晴見這兩次,次次都是鞍前馬后,可能是上輩子造的孽,這輩子合該還她?

也成吧,這種感覺好像還挺不錯的。

白嘉宴盯著時晴的臉傻樂,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高興,想起她就覺得高興,她給自己打電話更高興,替她擋酒高興,連看她撒酒瘋的樣子都覺得可愛。

柔和的燈光下,時晴的臉比平日里愈加可人,唇上的口紅不知道什么時候蹭掉了,透出一種健康的粉,嬌嫩嫩的好看。

白嘉宴咽了咽口水,著迷似的慢慢彎下腰,心里不住對自己說,就一下,他就輕輕地碰一下。

靜謐的房間里,白嘉宴甚至清晰聽到了自己激烈的心跳聲,連呼吸都因過分激動而急促起來,無一不向他昭示,面前的這個人,他有多喜歡。

突然,不知從哪兒傳來一段音樂,緊接著是一個充滿磁性的男音:“晚上好,我是金銀忍冬。”

靠——!白嘉宴嚇得猛地從床上蹦起來,左右瞅了瞅,發現了罪魁禍首是時晴枕邊的ipad,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發出了聲音。

“什么鬼東西?”白嘉宴怕吵醒時晴,迅速靜音。

他心里既遺憾又慶幸,遺憾的是到底沒能完成這個吻,慶幸的是……還好他沒有完成這個吻。

趁人不備,竊玉偷香,不是君子所為,要是宋女士知道他今天的所作所為,非得拿馬鞭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