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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遠山有些頭疼地揉著太陽穴,看著端正放在桌子上的兩塊令牌只覺得青筋一陣陣地跳,他一雙修長的眉幾乎要打成結,臉色從未如此難看過。
宮宴刺殺一案正在最緊要的關頭,龍泉山上李敏父子的尸體還在停尸房里放著,現場究竟發生了什么一目了然,當所有的線索都指向寧國侯府的時候,“罪魁禍首”的尸首突然就因為內部分贓不均被人雙手送到了刑部,原本一切死無對證,即便是懸案也要結了。
但莫折言橫空插了一腳,把背后之人一起留在了龍泉山上,李敏父子背后還另有他人幾乎不用懷疑,可一切正緊鑼密鼓地進行之時,傅遠山卻突然收到了這塊令牌。
這是傅遠山的私人令牌,他平常都會貼身佩戴,因為他和巫馬信之間的關系,若是不顧忌御史臺那群老家伙,幾乎可以憑借此令牌自由出入皇宮,而如今他收到的這一塊與他腰間那一塊一模一樣。
這并不僅僅是一塊贗品這樣簡單,因為這塊令牌的出現,傅遠山發現就連他腰間的令牌不知何時也已經被掉包了,所以這塊被送來的令牌就是一個**裸的威脅!
如今的案情一片明朗,卻有一點遲遲沒有弄明白——如此多的刺客究竟是如何悄無聲息地潛進了皇宮?
若是……傅遠山的令牌,那……不是不可能!
此案并不只有傅遠山一人在偵辦,薛仁無時不刻都在等著他出錯,各方勢力又多少雙眼睛在看著,只要此事一出,無論事實如何,哪怕巫馬信依舊信任傅遠山,他也逃不了停職查辦,這還是最好的結果!
所以傅遠山若是想要保住自己,此事就要當做是李敏父子罪有應得結案!
傅遠山越想越覺得頭疼,傅府的家丁都是早年跟隨他征戰沙場的,不少身上還掛著軍職,他這里的防衛絕對算得上頂尖,若是這樣都能讓人毫無聲息地潛入,這幕后之人究竟是誰?
他皺著眉頭在屋子里來回踱步了幾次,最終深吸一口氣,抓起桌子上的兩塊令牌就往外走,書房的門卻突然被人扣響了:“將軍,千川閣的人來了。”
這半個月以來傅遠山一直忙著查案,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千川閣的人為何會在這里,外面的侍衛又說道:“他們講八寶五膽藥墨送了過來,您看這東西是放在哪里?”
說到這里傅遠山才恍然想起來早前他是問過莫折千川這東西,沒想到到現在才送過來,如今他得知莫折言一直在傅弦歌身邊,那么中毒身體虛弱之類想必也是夸大其詞,這東西似乎也沒什么作用了。
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傅遠山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吩咐道:“送去南棠院吧。”
那侍衛一愣,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他雖然沒多少見識,卻也知道這八寶五膽藥墨是千金難求的寶貝,他竟然一句話就給了一個平日里隱形人一樣的四姑娘?
就在那侍衛愣愣的時候,身后突然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讓他嚇了一跳,一回頭便見到一個面如冠玉的中年男子。
“什么好東西這么寶貝要送去南棠院?”
傅遠山幾乎從不在書房會客,因此那侍衛在看見這人的時候下意識地想去攔,站在男人身后的傅鐘卻向他使了一個眼神,那侍衛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恭敬地退下去了,傅遠山聽見這個聲音有些驚訝,迅速打開了房門,就看見巫馬信一臉笑意地站在外面。
巫馬信穿了一身寶藍色的袍子,手上拿著一把自詡風流的折扇,似乎對于傅遠山這一副驚訝的表情十分感興趣,他搖了搖腦袋,徑直從傅遠山身邊走了進去,毫不見外地坐在了主位上,嘴里說道:“你還站在那里是等著我來這里的事情被宣揚出去?”
傅遠山這才回過神來,吩咐傅鐘上茶,這才關上房門來到了巫馬信面前,彎腰行了一禮:“皇上今日怎么過來了?”
自從巫馬信登上皇位以后,他幾乎就再也沒有以這樣私人的形式來到過傅府,傅遠山仍記得以前他就最愛這樣的打扮,時隔許多年,再次在這里見到這樣的巫馬信,也難怪傅遠山回不過神來。
“我做了一件事。”
房間里只剩下巫馬信和傅遠山兩個人,他掛在臉上的笑意便瞬間消弭了,微皺著眉頭似乎是有些難過,傅遠山心里咯噔一聲,問道:“是……弦歌的事?”
巫馬信點點頭,目光落在手中的折扇上,似乎是有些出神:“我讓她入了皇家宗譜。”
巫馬信沒說這件事情是太后主持的,他這十幾年來粉飾的太平太多了,在這個僅剩下的好友面前突然有點裝不下去,不論是太后還是誰,如果不是他的同意,誰能傷害到她呢?
僅僅是這一句話,傅遠山就已經明白了前因后果,宮中的那些傳聞他不是沒有聽說過,而巫馬信對此置之不理,用這些荒唐不辨真假的流言把真正想要傳遞的消息散播了出去,真正與當年之事有所牽扯的人自然會明白傅弦歌究竟是誰。
難怪他今日會如此異常,傅遠山嘆了一口氣:“暴露便暴露了吧,左右還有我們,總不會讓她真的出了什么事。”
巫馬信明知道傅遠山在安慰自己,微皺著眉頭看向他:“你明知我在意的不是此事。”
對于巫馬信來說,向小葵究竟是怎樣的存在傅遠山比誰都清楚,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依舊走到了如今這一步,傅遠山知道他來的目的不過是希望得到自己的支持,他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許久過后,才說道:“小葵走之前提前給弦歌取了一個字。”
聞言巫馬信眼里閃過一絲驚喜,期待中含著一絲小心翼翼,沒有說話,傅遠山看著這樣的的他,最終還是一咬牙說道:“她叫遠君。”
遠……君……
意思在明顯不過了,巫馬信雖然早就對此不抱希望,眼里卻還是閃過濃濃的痛苦,在這個唯一的摯友面前再也不掩飾自己的情緒:“我早就該知道的,她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可……可為什么,她為何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