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倒是恨不生個男兒身了。”最上面坐著的孫賢妃抬起頭來,看向卓夷葭說道。
“雖不是男兒身,但保家衛國之力,也不輸男兒。”卓夷葭回答的一板一眼,讓人聽不出她的情緒。
聞言,婉妃嗤笑一聲,又止了聲音。她轉頭看向卓夷葭:“將軍把面具取下來,容本宮瞧瞧,就知曉你以后是累戰功的命,還是……在京城繁華的命。”說著,往旁邊的嬤嬤遞了給眼色。
那嬤嬤帶著身邊的內侍,就要上前去摘卓夷葭的面具。
那嬤嬤走到卓夷葭面前,沖著卓夷葭迅速一福,冷冷道:“將軍,得罪了。”說著就要伸手摘卓夷葭面上的面具。
卓夷葭頭一偏,避過那嬤嬤的手,面具下的眼睛微微瞇著掃過一眼。
眼中的凌厲其實讓那嬤嬤心下一顫,手上的動作也作住。
卓夷葭抬頭,臉色有些不好,卻依舊耐著性子看著婉妃:“若我是宮中婢子,娘娘這般作為無傷大雅,可我不是。我乃有官階在身的在職武將,娘娘這般作為,怕是不妥。”
“不妥?”婉妃看著卓夷葭笑了笑:“誰說的不妥?你么?后宮什么時候輪得到你一個外臣說話了?”
“娘娘記得我是外臣就好。”卓夷葭說著,往旁邊瞪了那嬤嬤一眼。那嬤嬤一抖,往后情不自禁的退開一步。
婉妃見此,剜了那奴仆一眼,回過頭看向卓夷葭,不耐道:“既然不喜摘了這面具,索性一輩子也不要摘了。不然本宮就給你劃一個面具在臉上。”
卓夷葭面具下得眼睛里嫌惡和陰狠一閃而過。
說著,婉妃往后靠了靠。又道:“不過今兒不見便不見了,將軍這禮做的可不好。不見臉可以,可逾越的事兒該算也要算。將才小將軍見本宮進來,可是連椅子都沒有起來的。將軍難道不知,進了后宮的女子,見了宮妃都是要跪下行禮的么?這些責問不用請示皇上吧。”
說著,婉妃笑了起來,轉頭看向上面坐著的賢妃,笑道:“我差點兒忘了,這小將軍是從那個,那個……北地哪個旮旯里頭出來的來著?叫……”
“鄭陽。”孫賢妃坐在上面,嗔怪的剜了還在皺眉想著的婉妃一眼,目光看向卓夷葭,溫和道:“流光將軍不要多想,婉妃就是這么個直爽又不饒人的性子。不過她有句話說對了,將軍既然在宮中,還是要多按照宮中的規矩來的。”
卓夷葭坐在椅子上,目光往端放在腿上的手上掃了一眼,不急不緩的道:“賢妃娘娘的意思是,下官要向婉妃行禮?”
當著婉妃的面,直呼妃號,可謂不尊。婉妃當即就黑下了臉。臉孫賢妃也露出不快的樣子看向卓夷葭,她冷下臉:“雖然將軍為南商立過漢馬功勞,可是既然入了宮,最好還是先學一下規矩而已。總不能因為你是北地的女子,就一而再的壞了宮規。”
旁邊的婉妃不屑的冷笑一聲。
卓夷葭抬頭,看向孫賢妃,起身一揖,揖過后站直身子,挺直的背一瞬間露出宮中女子從未見過的威嚴氣勢來。
她看著孫賢妃,身上的氣勢張開,凜冽逼人。聲音冷冽道:“怕是娘娘說錯了。其一:雖然婉妃為三品,下官亦為正三品的武將;官階上與婉妃是同階同坐,按照宮規,宮妃見到同位的官員并品階高者,該當屈腿行禮;其二:我乃前庭武將,不是后宮婢子,不說婉妃,就算是正宮皇后娘娘,怕也是沒有資格直接處置命令下官的。置于婉妃娘娘將才所說的,不至于請示皇上,”
說著,卓夷葭停了停,轉頭,將一直沒有正視過婉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消說皇上,就是歷朝先皇也有后宮不得干政的說法。”
說罷,卓夷葭冷笑一聲,又轉頭看向孫賢妃:“下官不知今日,賢妃娘娘召下官前來,是聊何事。但無論聊何事,怕是不清楚,后宮妃子,不得私自與前庭官員往來。關于規矩這一說法,怕是后宮娘娘們安逸太久,都忘了學罷。”
“你!”婉妃氣的直接從上面的椅子上站起來,指著口不擇言的卓夷葭:“你!你!好大的膽子,不過區區三品武將,就敢在后宮這般目中無人!真是反了天了!來人,給我掌嘴!”
婉妃在后宮專寵這么多年,早已是跋扈的很。手底下一個個奴才自然也成了螃蟹,見著誰都是橫著走的。此刻聽到婉妃盛怒下的命令,加上卓夷葭身上可以收斂的氣勢,二話不說擼起袖子就要上前抓住卓夷葭。
卓夷葭看著旁邊早已站好的內侍跟嬤嬤,身上凌厲的氣勢收著。面無表情的看著婉妃。之后,又看向一直未開口說話的孫賢妃。
孫賢妃低下頭,避開卓夷葭的目光,似乎這一切她都并不知曉,也不參與。她低下頭,端起自己將泡過的柔荑翻著瞧了瞧,又撫了撫,像是在仔細的看著某個珍寶。
卓夷葭收回視線,目光掃過已經走到她旁邊,兩手一鉗就抓住了自己肩膀的內侍。兩邊的宮娥一人抓住一只手,禁錮住卓夷葭。
面前的嬤嬤長滿老繭的大掌,咬著牙,卯足了全身的勁兒,抬手就是狠狠一扇。
卓夷葭躲也不躲,瞬間抽出被宮娥抓住的右手,鉗住面前嬤嬤的脖子,手上一用力,“咔嚓”一聲。
那嬤嬤扇出來的手,就停在了卓夷葭的面旁邊。而后頭一軟,往旁邊一偏。
殿中詭異的一靜,卓夷葭扣進那嬤嬤手里的五指滲著血。而后她不疾不徐的往旁邊一扔,那嬤嬤的身子就軟趴趴的倒了下去。
卓夷葭抽出來手指的地方瞬間迸射出血跡,濺在卓夷葭官服的下擺上。昭陽殿中赫然無聲,一瞬之間靜的可怕。卓夷葭從懷中抽出一張白緞帕,輕輕的擦起自己的手指,一邊擦,一邊轉頭若有若無的掃過旁邊嚇呆立的兩個小宮娥:“你們不知道,謀害朝廷命官,是死罪么?”
說到‘么’字,她已經抬頭,看向殿中呆站著還叉著腰,卻一臉慘白的婉妃,以及大殿上,端著手一臉肅然幽深看著卓夷葭的孫賢妃。